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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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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兰意到寺外马车上,霍小夫人便直言不讳。
她说:“我嫁给夫君时,他对我不喜,我知道那是他的心未曾腾干净,可他还是给了我妻子该有的体面,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儿,后来他心中放下,接纳了我,当时我便想,要夫君此生都只钟情我一人,如今夫君早已放下过往,郡主找我不就是为了一个答案么。”
如此直截了当,比霍秋坦荡多了。
当时的处境,她本就不能确定他是否心中有她,左右不过一个闷葫芦,正是因为错过了她,他才能像现在这般安稳幸福。
“其实我对他是一种执念,我也不懂,于情爱,自小家中不曾教过,直到现在,我倒有些通透了。”兰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心里却苦巴巴的。
她其实并没有多喜爱霍秋,利用算计大于情爱。
霍秋没有选她是对的。
“郡主也该向前看,让过去成为过去,才能遇见更好的人。”小夫人并不计较她曾对自己夫君有过情意,反而真心想要劝劝她,她位及郡主,身份尊贵,何须因为一个臣子看不开,世上的好男人可多了去了。
“我自是也想,待你家老二满月,可请我喝杯满月酒,喜酒没喝成这满月酒定是要喝的。”
“喜宴夫君不欲请你,是我送的请柬,没成想郡主也没来成,待到肚子里这个满月,定请郡主来。”小夫人抚摸着孕肚,道。
不多时刑部府衙便前来办案,封锁了寺庙,她与小夫人在马车里候着,外面传来一声马叫声,兰意掀开帘子寻着声源。
那好像是闻府的马车。
只见一位赤色锦衣的大人从车里出来,弓着身子下车,朝她这儿走来,她放下帘子,有些不镇定了。
莫非他真如幼安说的那般,对她有意?
宫里那位还没解决呢,这会儿又有情债找上,岂不是想逼她出家当姑子去。
闻褚敲了敲窗门,道:“下官闻褚,见过郡主。”
一旁的霍小夫人欣然一笑,郡主这不是有更好的人选了么。
兰意掀开帘子,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她道:“此处自有刑部办案,闻大人怎么来了。”
“下官来凑个热闹。”
“那你凑吧,本郡主还有些事,得先行离开了。”兰意这回答很是敷衍,话落她便放下车帘,不欲再与他多说。
闻褚也当做无事发生,自行往寺里去。
怎么谁都想打她的主意,她已孤身一人太久,适婚年龄也过了,再这般拖着就成老姑娘了,可她心中又无嘱意之人,崇文是陛下的人,说到底待她也并非心思单纯,陛下对她有意,定不会许她和崇文在一起,再说了人家心里也未必有她,这些她早该想到的。
她这一生,不愿嫁人草草过完,本是想安稳一生,现在安稳了,却想求一个真心之人。
人就是太贪心,想要的太多就不会幸福。
“郡主瞧着心中有事,可愿与我说道说道?”霍小夫人看她神色凝重,并不松快。
“不是我,是我有一至交好友……”
小夫人会意,道:“那郡主的朋友怎么了?”
“就是感情上的事,她本就一窍不通,只知心中欢喜和不欢喜,现下她没有心属之人,可上有位高权重的旧识心属于她,下有浪子求娶,她该如何是好?”
小夫人与她并不相熟,位高权重之人不知,这浪子她倒是了然于心了,她道:“看她想要什么咯,想要荣华富贵还是想要一个花心的郎婿。”
“小夫人今日所言,我定会转告于她,多谢了,先送你回府吧,大着肚子也不方便。”
将霍小夫人送回霍府,宫中圣人又召见她,真是半点清闲也不留给她。
轻车熟路的去到御书房,容赴在此见她,应当不会发生什么大事,说不定是有什么正事呢。
张公公在前为她引路,她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挺直脊背,步履轻盈,不像平日里懒懒散散,毕竟是要面见帝王,若是御前失仪,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好,虽说她现在本就没什么名声可言。
本就是为母守丧,乃是孝道,为何将她说的如此不堪,好似不成婚就是天大的过错一般,外间传言她三年前就该早早嫁去薛府,就算薛氏倒台,她毕竟是郡主,新帝也不见得会降罪于她,安安分分跟着丈夫前往流放之地,也好过现在这般寡着。
她却不予理会,凭何要如此安分,她若是安分早该死上个十回八回了。
进殿后她便屈膝跪下,以君臣之礼相待:“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容赴抬手,让她平身,她垂着头,也是瞧不见容赴眸底的占有欲,张公公还给她搬来一张椅子,陛下许她坐着,那还岂有站着的道理。
御书房里还有一人,他们在灵云寺前还见过,这会儿便随她一同入宫来。
闻褚瞧她的眼神,有一丝情意,但又深不见底,她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什么,但爱慕是可以装出来的,她实在想不到闻褚求娶她,还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不过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依靠的郡主罢了,非要这般执着做什么。
然而她却想错了,闻褚不是主动来的,也是皇帝召来的,今日也并非为了他们二人嫁娶。
“朕为先帝守孝三年,未曾纳妃,如今朕想立后,便找闻卿来给朕出出主意,兰意是朕从前最亲近之人,兄长娶妻,做妹妹的总得从旁参谋一番。”
兰意脑子转不过来,三年前不是还想将她拘在宫里么,如今性情与从前不同了,想要娶妻也是好事,毕竟他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立后纳妃一事。
只是她又并非儿郎家,并未娶过妻,与京中贵女也是嫌少来往,如何能为他出谋划策。
“霍相家的七小姐,容貌出众,虽不比阿姊们的才情,但也是知书达礼,文静娴雅,若是入了宫,跟在陛下身边也能为陛下分忧。”
霍相这几年总想辞官还乡,原是他儿子霍秋在刑部当职得陛下青眼,这些年他在朝中也算是一股清流,得罪了不少人,估计是为了避免有人说他功高盖主,才想回乡避难,毕竟自个儿儿子还在朝中呢,又是可用之才,也不必为后半生所焦虑。
七小姐是霍秋一母所生的亲妹,若是能入宫,于家族而言亦是一件好事。
但闻褚不是与霍侍郎不对付么,这些年多少明争暗抢,如今向圣上举荐他家妹妹,又是为何,若是未经人家兄长同意,如此不是找揍么。
容赴并未理会他,转头问起她:“你意下如何?”
她听闻霍秋很疼爱他这位七妹的,她若是说好,将他妹妹送入宫,在他心里会记恨她吧?毕竟谁会想不开进宫来,这宫里有什么好的。
“臣女未曾见过七小姐,不知是否为陛下良配。”先把自己摘干净再说。
容赴紧盯着她,叫她后颈发凉,她抬眼望去,他越发有帝王之相了,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只听他道:“那你觉得,谁才是朕的良配?”
若说不知,那不是在咒他孑然一身,无子无嗣,这岂非大不敬,若随意为他指一位小姐,将来小姐成为娘娘,困于宫墙,定是要记恨于她。
她心中了然,陛下断定她不会向他举荐任何人,唯有自身,这本就是在逼迫她入后宫,容赴何时有这般深的心机,当了三年皇帝,就如此欺负逼迫她。
也不知是谁说想要她此生都欢乐无虞。
他们之间本就隔着亲缘,若他非母妃亲生,她入宫相伴未尝不可,但一母所生怎可如此逾越,罔顾人伦,在外人看来他们不是亲兄妹,可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
“臣女想向您求一道旨意。”
容赴不依不饶:“你先回答朕的问题。”
她起身,跪在御前,道:“臣女想求陛下为臣女和闻大人赐婚,臣女心悦大人已久,孝期已过,还请陛下做主赐婚。”
容赴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闻褚却是楞了神,他今日来本就是想再提此事,没想到她先说出口了。
“闻卿年岁比朕还大,朕不同意,今日朕乏了,闻卿先回去吧。”
“臣心悦郡主已久,请陛下赐婚!”
闻褚挨着她跪下,说完还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并不无辜,好似蓄谋已久,但她都明白的,她一定对他还有用。
“朕不允许,滚出去。”
一份奏折砸在他膝下,他只是将奏折捡起,呈给张公公。
“陛下与郡主自小一起长大,有些不舍也是对的,臣是什么底细陛下很清楚,陛下可以放心将郡主交付给臣。”
什么底细?闻褚还有什么秘密,且还只是他们君臣二人知晓的?
“朕让你回去,再不走朕就治你的罪。”容赴拧眉,脸色黑的可怕,就是那位南嘉王爷时常言语欠妥,张公公从未见陛下如此烦心。
“臣告退。”闻褚起身便走,也不将她捎走,无情无义!
“陛下心情不好,臣女也先退下了。”
兰意正欲走,他出声:“朕让你留下。”
张公公会意,退出御书房将房门关好,又剩他们两个人了,她想起初见容赴着龙袍时,也是这般独处,但也容易发生一点忤逆圣意的小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