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书海求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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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之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法则压制”感，确实……消失了。
云烬微靠坐在榻上，小心翼翼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一道最简单的“聚灵”符文。
……没有刺痛。
他又尝试着，回忆前世某个复杂的物理公式。
……依旧没有反噬。
墨宸渊……真的解开了他思想上的枷锁。
这个认知，让云烬微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疲惫。灵魂入侵的反噬、与墨宸渊的对峙、以及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格心”……他早已是强弩之末。
但他不能休息。
他知道，这份“自由”，是墨宸渊有条件、且随时可能收回的“施舍”。他必须尽快找到有用的信息，证明自己的“价值”，也为自己寻找真正的“生路”。
他强撑着精神，将目光投向了桌上那枚静静躺着的、闪烁着柔和白光的玉简——【昆仑书海】之钥。
知识，就是力量。
在这个陌生的、视他为“Bug”的世界里，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与“天道”抗衡的武器。
他挣扎着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了那枚玉简。
触手温润，其中蕴含的浩瀚信息，仿佛一片无边无际的星海，令人敬畏。
“墨仙君。”云烬微转过身，看向那个依旧在屋子中央静坐的身影。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少了几分之前的戒备与挑衅，多了一丝……纯粹的“请教”。
“此钥……还需借您灵力一用。”
墨宸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云烬微，那双虚无的眼眸里，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也没有了之前的冰冷杀意，更像是在审视一个……极其复杂、却又必须去研究的“课题”。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了云烬微的面前。
他再次伸出手，覆盖在了云烬微那只握着玉简的手上。
冰冷的指尖，再次触碰到同样冰冷的皮肤。
云烬微的心脏，几不可察地，漏跳了一拍。
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恐惧或算计。
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异样感。
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接近？
他立刻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集中精神。
墨宸渊的灵力，如同最精准的钥匙，再次温和地注入玉简之中。
“嗡——”
虚空中，那片由无数星辰文字构成的知识瀑布，再次倾泻而下。
“多谢。”云烬微低声道了句谢，立刻将全部心神沉入了其中。
他不敢再像上次那样，直接去触碰“琅琊云氏”的禁区。
他选择了一个更迂回、也更“合理”的切入点——“上古·咒术”。
他需要理解【同尘契】的原理。
玉简光芒流转，无数关于咒术的古老记载浮现在他眼前。
“……咒者，以念为引，以血为媒，勾连天地法则……”
“……上古之时，人神杂处，咒术通玄，可改天换命……”
“……然，凡逆天之咒，必遭反噬，轻则身陨，重则祸及血脉……”
云烬微看得心惊肉跳，却又目不转睛。他那颗“系统分析师”的大脑，在疯狂地吸收、解构着这些信息。
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咒术”，其底层逻辑，竟与他前世所学的“编程”有几分相似——都是通过特定的“指令”（咒文、符印），去调用、修改世界的“底层代码”（天地法则）。
那么，【同尘契】……
它的“代码”，又是什么？
云烬微小心翼翼地，在检索栏中，输入了几个模糊的、指向性的关键词：
“……灵魂绑定……”
“……因果嫁接……”
“……命格共享……”
玉简光芒闪烁，筛选出了数千条相关的记载。
大部分都是些残篇断简，或是语焉不详的传说。
但云烬微并未气馁，他如同最耐心的“程序员”，一行行地“阅读”着这些“代码”，试图从中找出那个隐藏的“核心函数”。
时间，在专注的求索中，悄然流逝。
墨宸渊一直站在他身旁，维持着灵力的输出，如同最忠实的“服务器”。
他也在“看”。
不过，他看的不是那些文字。
而是云烬微。
他看着云烬微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的、那种他从未见过的、纯粹的“求知”光芒。
看着他因沉浸其中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偶尔因某个发现而瞬间亮起的眼神。
看着他……极其罕见地，露出了除了“算计”、“痛苦”和“挑衅”之外的……第四种表情。
那是一种……类似于……“专注”？
这种“专注”，与他（墨宸渊）在推演【命盘】时的状态，有几分相似。
却又……截然不同。
墨宸淵的“专注”，是“理”的极致，是冰冷的计算。
而云烬微的“专注”，却仿佛……带着一种“温度”？一种……对“未知”本身的、近乎“痴迷”的热情？
这种“热情”，是“有为”吗？
是需要被“平衡”的“劫”吗？
墨宸淵那颗刚刚平静了一些的道心，再次，泛起了微澜。
他发现，自己……竟有些无法移开视线。
“……找到了！”
一声压抑着兴奋的低呼，打断了墨宸淵的思绪。
他看到，云烬微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指着虚空中一行极其古老、几乎无法辨认的文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墨仙君！你看这里！”
墨宸淵凝神看去。
那是一段关于上古“共生”契约的残缺记载，出自一本早已失传的《山海异闻录》。
“……有异兽名曰‘并蒂’，双生同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魂魄相连，可……互哺……”
互哺？！
不是“嫁业”？
而是……“互相滋养”？！
云烬微看着这残缺的记载，又联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自己靠近能让莲花金光变亮），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接近真相的轮廓，在他心中缓缓成型！
【同尘契】的本质，或许并非恶毒的诅咒！
而是……
一种极其古老、早已失传的……“共生”之术？！
云氏先祖设下此咒，难道……不是为了“逆天”，而是为了……“自救”？！
用他（墨宸淵）这个“天道定数”，来“平衡”云氏血脉中那【逆命咒】带来的“天道排斥”？！
用一种近乎“作弊”的方式，强行将两个本该是“天敌”的存在，“绑定”成一个“共生体”？！
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
却又……完美地解释了【同尘契】的所有矛盾之处！
云烬微激动得几乎要站起身来！
他下意识地想抓住墨宸淵的手臂，与他分享这个惊人的发现！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冰冷的衣袖时——
他猛地停住了。
他看到，墨宸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虚无的眼眸，正平静地看着那行关于“互哺”的记载，眼神深处，却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云烬微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忘了。
无论【同尘契】的初衷是什么，“共生”也好，“互哺”也罢……
对于墨宸淵而言，这依旧是一种……“被强行绑定”的“枷锁”。
是一种……对他“太上忘情”之道的……“玷污”。
他，会接受这种“共生”吗？
还是……会更加迫切地，想要斩断这份“连接”？
云烬微缓缓收回了手，指尖残留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看着墨宸淵那张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他们之间，或许存在“依存”。
或许存在“共生”的可能。
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
还有那万载修行的“道心”。
还有那冰冷无情的……“天道”。
这盘棋，远比他想象中……更难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书海求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