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今天也在努力当人》越词

6、chapter 06

　　唐鹤元抬眼看见蒋从谦，下意识的嗅了嗅空气，可这次什么味道也没闻到。不过看见他沉静的面容，她心里竟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手机被递到刘导手上，他按下播放键——

　　“呦，这手链挺别致啊？我看看。”

　　“嘶……董旭清，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就是想看看，何大美女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我跟你不熟，还给我。”

　　“不熟？嘁，装什么啊？你小心我把你那些事都抖出去。”

　　“你，你！”

　　“诶？想要啊？偏不给你~”

　　……

　　视频里的对话清析可辨，与之前那一段视频拼在一起，刚好完整还原了董旭清如何纠缠何夕，抢走手链的经过。

　　“喏。”刘导把视频停到某一帧，放大，将手机手机屏幕调转，正对姚成康的脸，“这就是你说的，他没伤害人家。”

　　画面定格在董旭清从何夕手上强行拽下手链的一瞬间，何夕因吃痛而蹙眉的表情清晰可见。

　　董旭清瞟了一眼，立刻心虚地扭开脸。

　　“……”姚成康一时语塞，转而强词夺理，“那就算这样，唐鹤元凭什么动手？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唐鹤元轻哼：凭什么？凭我乐于助人，凭我善良！凭我是生在国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正直好熊猫！

　　就是见不得这种欺负弱小的脏东西！

　　“呵，”梁书心里已然有底了，冷笑一声，故意学起姚成康说话的调调，“当然有关系，某些人的举止啊，恶心到我们家元元了~”

　　似有一道电流快速窜过全身，唐鹤元只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噌噌”往外冒。
　　书书姐这么说话好肉麻！

　　“我们家元元她啊，一贯的热心肠，见不得恃强凌弱的。这事儿说起来，还得算她见义勇为呢~”梁书乘胜追击，不依不饶。眼神一转，目光突然落到到唐鹤元手上，“哎呦，刚才都没注意。”

　　她捧起唐鹤元的一双纤纤玉手，满眼疼惜，“手怎么伤着了？不会是他推你那一下摔的叭？”

　　“书书姐……”唐鹤元想说差不多得了，她被麻的要遭不住了，然而一抬眼就对上了梁书的眼色。

　　梁书眼尾一挑——

　　唐鹤元立刻会意，嘴一瘪，眨巴眨巴眼睛逼出泪花，矫揉造作地往梁书肩头一趴：“书书姐，好痛痛~”

　　浮夸的表演让办公室瞬间陷入沉寂——

　　姚成康目瞪口呆：这，这好像都是我的戏路叭？！
　　董旭清：不是……二位变脸这么快的吗？
　　刘导：救命，又开始了。能不能不要搞了，赶紧签了协议都给我滚出去！

　　唐鹤元偷摸打眼瞄了一圈，看众人都愣住，满意地狡黠一笑。

　　不就绿茶嘛，谁不会似的！

　　这机灵的小模样落入蒋从谦眼中，他先是一愣，随后便扬起嘴角：
　　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好像有点可爱。

　　刘导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好了，现在事情很明了。一个挑衅在先，一个冲动在后，双方都有错，扯平吧。”

　　姚成康眼看目的落空还想挣扎，却被刘导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大家都是体面人，这事闹大对谁都不好。”刘导语气严肃，警告的意味明显，“你说呢，姚先生？”

　　姚成康不敢再反驳，乖乖在协议上签了字。几方达成共识，一起把这事儿瞒下来。

　　散场后，众人陆续走出办公室。

　　梁书正准备带唐鹤元去处理手上伤口，还没走两步就被姚成康叫住。

　　“梁书，这次算你运气好，但愿你之后还能有这么幸运。”姚成康眼神阴鸷，像条吐着信子毒蛇。

　　唐鹤元左看看：这丑东西……是在威胁我书书姐？

　　问题既已解决，梁书也不怵他了，笑眯眯地回敬：“借你吉言，也希望你之后福如乌鸦。”

　　唐鹤元右看看：书书姐抄袭我的台词！

　　姚成康被气的要七窍生烟，冷哼一声，踩着重步走了。

　　“书书姐，你俩好像很熟哎？”唐鹤元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可刚才办公室里那个氛围，八卦不太合适。

　　“诶，别瞎说。”梁书目露不屑，“我，和这种见利忘义，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不熟！”

　　说到这儿，梁书忽然警觉。姚成康今天来的时候志得意满，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看来就算今天唐鹤元不惹事，后面董旭清也会故意找茬，好借机讹灿漾娱乐一笔。

　　“你后面小心点董旭清，他可能还会作妖。”梁书思忖着，决定回公司先做他个三套预案，以防万一。

　　“作妖？”唐鹤元圆眼微眯，嘴角勾了勾，“他再作妖我就再揍他一次！”

　　啪——

　　梁书一掌轻拍在她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揍揍揍，就知道动手，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暴躁了？”

　　“额……”唐鹤元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糟了，唐鹤元的人设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丽花瓶来着。

　　“还有，我记得你老家在南方，什么时候川渝方言说这么溜了？”

　　南方？坏了，这也没人告诉她啊……不对，就算告诉她也没用，她又没去过南方！

　　唐鹤元眼睫飞快眨动，汗流浃背。“那个……”

　　梁书看她这反应有些纳闷：我就问问，这丫头心虚什么？

　　“打扰一下。”

　　清列的男声打破尴尬。

　　去而复返的蒋从谦站在不远处，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个红色的便携急救包，径直递给唐鹤元。

　　唐鹤元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脑袋下意识地歪向一边，寻思着他要干什么。

　　“处理一下吧。”蒋从谦看向她手上的伤。

　　“啊？”唐鹤元低头，看见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痛。

　　嘶——忘了这茬了。

　　“啊什么啊，”梁书先一步接过急救包，“谢谢你，蒋教授。还有刚才，多亏你及时拿出视频。”

　　蒋从谦抿嘴浅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视频其实不是我找到的，我只是受人之托。”

　　唐鹤元和梁书面面相觑，二脸茫然。

　　“哪儿来的大善人？”唐鹤元好奇宝宝似的凑近蒋从谦，问号泡泡几乎要从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冒出来。

　　懵懵懂懂的一张脸就这么闯进他沉寂眼眸的深处，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忽地慢了一拍。蒋从谦诧异于自己的反应，不自觉的捏了捏衣角：
　　这是……怎么了？

　　“离谱，面前站着个食铁兽，这人还能发愣。”
　　“人类好呆，这么明显的一只熊都看不见。”
　　“诶嘿，他耳朵红了，好奇怪。”
　　“可能是吓得叭！”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再次出现。

　　蒋从谦瞬间回神。这次他确信，这些声音来自附近的植物。
　　他眉心轻蹙，看向唐鹤元的目光渐渐复杂。

　　难道真的能听见植物说话了？那唐鹤元……难道真的是熊猫精？！

　　这世界疯了！
　　不对，应该还是他疯了，现实世界哪儿来的精怪。

　　走廊未关紧的窗户吹进来一缕风，卷起一阵清幽的草木香。

　　唐鹤元灵敏的嗅觉从风中捕捉到了气味，四下张望却没找到来源。想再仔细分辨一下，那味道却又消失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有点烦躁。

　　奇了个怪了，这味道怎么神出鬼没的？

　　算了算了，这事儿先放一放，当下她还是更好奇另一件事——

　　“蒋从谦，”唐鹤元伸手在蒋从谦眼前挥了挥，“你还没说，到底是谁啊？”

　　“啊……”蒋从谦收回思绪，如实交代：“是季先生，他从其他工作人员那里要来的。当时那种情况，他作为其他公司的艺人不方便出现，所以托我转交。”

　　“季修恒？”梁书凝眉看向唐鹤元，“你跟他很熟？”

　　唐鹤元把头摇成拨浪鼓。

　　熟个鬼！

　　她不仅对这个人毫无印象，甚至心里对他还有种莫名的抗拒。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今天也不会栽进蒋从谦怀里！

　　想起自己跟个变态似的贴着人家闻……更崩溃了！

　　楼梯拐角的阴影里，驻足许久的男人苦涩一笑，落寞地转身下楼。

　　－

　　训练场边的木制廊架下面，何夕缩在露营椅里，绞着手指，坐立难安。

　　吕甯看出她的不安，覆上她的手上，轻轻握住。“别担心，整个过程都被人录下来了。而且她的经纪人是梁书，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吕甯自己心里也没底。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多凉薄。流量至上，牺牲小透明艺人保全公司形象那是家常便饭。

　　片刻后，办公楼方向传来一阵嘈杂。

　　二人应声回头张望，只见董旭清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丧眉搭眼地走出来。姚成康脸黑的像锅底，嘴里喋喋不休。

　　他们没往训练营这边来，而是折向了另一边，估计是找地方开小会去了。

　　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夕个吕甯相视一笑，同时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唐鹤元举着两只被纱布裹得像粽子的手，蹦蹦跳跳地出了办公楼。要不是有梁书拽着，估计她这会儿要飞起来了。

　　“唐鹤元，答应我，这回真的、真的、真的乖一点。”这一遭给梁书折腾的够呛，“做事之前先过过脑子，别一言不合就动手。”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唐鹤元现在这样比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倒也不用这么活泼。

　　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放心，书书姐！”唐鹤元举着粽子手，原地给梁书敬了个礼。

　　“……”梁书扁扁嘴，欲言又止，“你最好是能让我放心。”

　　-

　　梁书在唐鹤元的目送中，忐忑不安地往山下走去。

　　忙碌了半晌的唐师傅总算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转身回了营地。

　　她一出现，立刻成为场内焦点。工作人员们心有灵犀般的齐刷刷看过来，有人满眼佩服，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是纯好奇，想吃瓜。

　　不过唐鹤元此刻心情正好着呢，没功夫在意这些。

　　“唐鹤元！”吕甯起身相迎，笑得一脸灿烂。

　　何夕也跟着起身，望向唐鹤元眼中盈满感激，但举止间又带着些拘谨。

　　“对不起，连累你了。”何夕看着唐鹤元裹着纱布的手上，素静的小脸上写满愧疚。

　　作为一只正义感爆棚的熊猫，唐鹤元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为漂亮两脚兽出头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乐意得很。

　　她灵活地挥挥手，傲娇的扬了扬眉头，“没关系，这个不严重的。只是书书姐包的太丑了，看起来吓人而已。”

　　走半道的梁书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揉了揉鼻子：是谁在背后蛐蛐我？

　　“噗嗤——”吕甯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梁小姐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评价她的包扎技术吗？”

　　嗯，好问题。

　　唐鹤元竟还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的回答：“按道理来说，如果你们不告密的话，书书姐是不会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吕甯被她这副可爱模样彻底逗乐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好的，我们一定保守秘密。”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何夕也忍不住抿嘴轻笑。

　　“对了对了！”唐鹤元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何夕，“他把手链还你了嘛？”

　　“……”何夕沉默了片刻，眼底似是掠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平复，微笑着点头。

　　“那就好，”唐鹤元晃晃粽子手，“不然我再揍他一顿。”

　　没走两步的梁书突然又觉得一凉：夭寿了，怎么又有种不祥的预感？！

　　“诶！”吕甯赶紧伸了根手指，轻抵在唐鹤元唇前，“咱们做女孩子的，能动口绝不动手，要优雅。”

　　说着，她突然邪魅一笑，“所以唐鹤元同学，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用川渝方言优雅地怼人？”

　　“……”唐鹤元的单线程大脑梗了一下，“安？”

　　这是想爪子？

　　“就比如‘福气如乌鸦，寿命似昙花’那样的，教我两句嘛。”吕甯一脸兴奋，眼睛里闪烁着对知识的热切渴望。

　　你要说这个，那唐鹤元可就不困了。

　　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就在人类村庄附近，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她学了一口标准川渝话。要是这十年她会说人话，高低得坐村口大树底下跟嬢嬢们好好摆摆龙门阵。

　　稍加思索，唐鹤元挑了句相对文雅的：“脱了裤子打老虎，既不要脸又不要命。”

　　好巧不巧，董旭清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游魂似的从她们身边飘过，不屑地“嘁”了一声。

　　唐鹤元和吕甯几乎是同时甩给他个大白眼。

　　“巧了，这句话形容他正合适。”吕甯无语的扯扯嘴角。

　　“同意。”唐鹤元立即应和。

　　两人相视而笑，突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正乐着，唐鹤元的余光忽的瞥见何夕紧锁的眉头，那眉眼间还透着几分惶恐。她不解地眨眨眼——
　　这是被那黄毛猴子吓出心理阴影了？

　　“你放心，有我在，那个臭猴子不敢对你怎么样。”唐鹤元虚虚握起拳头，语气笃定。

　　这一刻，这副瘦弱的身躯迎光而立，在何夕眼中显得无比伟岸。她还真的就发自内心的信了她的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几分。

　　“谢谢你，唐鹤元。”何夕忍住眼眶泛起的湿意，真诚道谢。

　　“哎呀，小问题啦~”唐鹤元潇洒地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来的奇妙，经此一事，她们之间的关系瞬间变得十分亲密。

　　就在此时，营地门口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