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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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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灵珠从医馆回来,先回了西院更衣。
李济在等她用膳的时候,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直到今日,他与陈灵珠还分居两院呢。
夫妻分院而居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像他们这样,没有圆房,却住同一个大院而分居东西的,怕是绝无仅有。
陈灵珠更衣毕,很快过来了,两人对坐用膳。
李济踌躇了一下道:“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
“何事?”
他有些欲言又止。
当初她在他昏迷时用臭不可忍的东西熏他,又因她的身份,他对她产生了偏见。
如今想来,他自然是太过分了,若他是陈灵珠,估计也会气冲冲地搬走,省得看他的脸色。
可惜他当时太自以为是,根本不知道将来的他会有多后悔。
理不直,气就不壮。
但该说还是得说。知错而不改,不好。
“你总住在西院也不是事儿,不如,还是搬回东院来住罢?”
陈灵珠看他一眼,继续用膳。
见陈灵珠没说话,他忙道:“或者,我搬去西院也可以。”
“我觉得两个院子都一样,没必要换来换去。”
李济:“……”
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清了清喉咙,“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一起住。”
陈灵珠闻言,停下了筷子。
一起住?
论起来,她与李济是夫妻,一起住好像也是应该的。
但当初好像是他先拒人千里之外的。
而且她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也不习惯与男子同居一室。
见她迟疑,他忙道:“过去是我过分了,你生气也是该的。但从前我们是陌生人,如今已是琴瑟和鸣的夫妻了,迟迟不合屋,说不过去。”
陈灵珠想:这个人好厚脸皮,他们何来的琴瑟和鸣。
又想,罢了,一开始他们两人谁也不了解谁,才会针尖对麦芒。他们之间的恩怨,其实早在你来我往中了结了,细论起来她也没受什么委屈。反倒他在几件重要的事情上都帮了她,从前的些许龃龉,过去就过去了罢。
只是住一起,或许就要圆.房,李济把她当镇国公府的人,她也愿意把他当亲人,只是亲归亲,让她与他圆.房,还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
她还没准备好。
“我觉得,要不,还是等夫君身子好些……”
李济笑道:“只是住同一个院子而已,与身体好不好有什么相干。你的脑袋瓜子一天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陈灵珠:“……”
这个人,就是爱倒打一耙,可是他刚才的话确实没提到圆.房的事,她一个姑娘家,也无法就此事反驳。
既然不用圆.房,住一个院子便住一个院子罢,她点点头,答应了。
“那你搬到西院来。”
李济笑了,“好。”
知道陈灵珠要与李济一起住,她的奶娘姜嬷嬷最是高兴。
这些日子,眼看少夫人与世子的感情越来越好,可两人却还是一人住东院,一人住西院,完全没有合院的意思。
她本来还想劝一劝少夫人,让她想办法搬到东院去住,没想到世子自己先搬到西院来了。
她放下心头大石,暗念菩萨保佑。
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地搬他的东西,李济心情愉悦。
但他很快知道,与陈灵珠一起住其实是个自讨苦吃的坏主意。
戌时末,两人刚刚下完一盘棋。
陈灵珠掩住嘴打了个哈欠,眼眸霎时浮上了泪光。
见她累了,他道:“歇息罢。”
陈灵珠点点头,想起一事,赧然道:“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跟夫君说一声。”
“何事?”
“我睡相不太好。”
李济不信,一个小姑娘,睡相能有多差。
“无妨。”他道:“我睡相也不好。”
陈灵珠怀疑地看了看他,既然如此,两人也算扯平了。
两人各自洗漱,陈灵珠换上了一件藕荷色的中衣。
当她穿着这件柔软贴身的丝绸中衣朝他走来时,李济才发现,原来看起来有些单薄的她,其实也颇为玲珑.有致。
他喉头发紧,微微不自在地扭开脸,看着床问她道:“你睡外边还是里边?”
其实陈灵珠习惯的是“中边”,整张床都让她滚来滚去才好,然而现在她必须与李济分享这张床,想了想,她道:“夫君先选罢,我无所谓。”
李济暗想,既然她睡觉不老实,那还是让她睡里边为好,免得半夜从床上掉下来,遂道:“我睡外侧。”
陈灵珠道好,爬到里侧躺下,拉上被单。
李济吹灭了烛火,然后在外侧躺下。
夜深人静,两人都平躺着,一动不动,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陈灵珠有些睡不着,这虽是她睡惯了的床,但身边第一次如此近地躺了一个男子,她不习惯。然而动来动去地难免尴尬,她只好闭上眼,慢慢酝酿睡意。
李济更睡不着,她身上发出的幽幽香味,不停地侵入他的口鼻之中,令他口干舌燥,身上更是悄悄起了变化。
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他还不能做些什么。
楚大夫说,以他现下的身体状况,行.房虽然无碍,但最好不要考虑子嗣一事。若暂时不要子嗣,他又与她行.房,那她便要喝避子汤,避子汤寒凉,于身体有碍。
他还是忍一忍的好。
只是越忍,反而越不能忍。他努力地平复呼吸,默默在心里念着心经。
但心经也帮不了他。幸而天黑,她看不见。几次想起身去盥室冲澡,又怕吵醒了她,更怕她突然睁开眼睛问他:“夫君做什么去?”
陈灵珠一开始睡不着,但躺着躺着,睡意袭来,她还是睡着了。
耳侧传来她轻而绵长的呼吸声,李济缓缓吐出一口气,翻了个身,在黑暗中面对着她。
陈灵珠此时规规矩矩地睡着,显得很是乖巧。
黑暗中,她的脸庞微微泛着光,看起来极为莹润。
手感一定很好。
他想着,将手朝她的脸庞慢慢伸了过去,将将要触及时,陈灵珠却咕哝一声,手臂突然一甩,脚又将被子一踢,然后翻身一滚。
李济一开始以为她醒了,后来才发现不是,她只是在做梦而已。他不由失笑,原来她说的睡觉不老实,并非虚言。
仔细想想,她虽然爱捉弄人,但相处这么久,她确实不曾撒过谎。
陈灵珠已滚来他的身侧,幽兰般的香味更明显了。
他在暗中苦笑了一声,这怎么睡得着。
次日陈灵珠醒来时,因一时有些回不过神,见身边躺着个人,还是个男子,不禁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男子是李济,这才想起他已经从东院搬来了西院,如今和她共享一张床了。她吓了一跳的同时,李济也醒了过来,不知怎的,他吓得更是厉害,还将被单往上拉了拉,将自己紧紧包裹。
陈灵珠:“……”
她又不是采花贼,何至于此。
二人大眼瞪小眼,李济先反应过来:“你醒了?”
陈灵珠点头道:“夫君也醒了?”
两个回合干巴巴的对话后,两人尴尬地相视而笑。
尬笑毕,陈灵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起来罢。”
李济没动,他道:“我昨晚睡得不好,想再睡一会儿。你先出去用朝食罢,我一会儿再过去。”
说着将被子再裹了裹,侧着身子让出一条道来。
陈灵珠以为李济跟她一样不习惯与别人同睡,所以睡得不好,不疑有他,自己先爬了出来。李济见她出去外间洗漱了,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在自己睡的位置上看了又看。
还好,没有沾到。
昨夜他睡得很晚,好不容易睡着,却又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果然情况有异。这虽是人之常情,男人的正常反应,但在陈灵珠这样一个未知人事的小姑娘面前,他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快手快脚地脱下弄脏的衣裤,从衣橱里找了身干净衣裳换上,他才松了口气。
只是这脏衣裤如何处理是个问题。如今与陈灵珠同住,阿拙自然不能进来服侍了,只能让婆子拿出去洗。
想了想,他将脏衣裤卷成一团,放到了一旁。
跟陈灵珠说要睡回笼觉,他也不好马上出去,在内间延挨了一会儿才来到用朝食的次间。
她的两个丫鬟都在她的旁边,他略略放心。最担心的便是陈灵珠这两个丫鬟去收拾内室,那个长脸的还好,稳重些,这个圆脸叫紫苏的,一看就是个不晓事的,见着那衣裳,说不定就要大惊小怪,到时若被陈灵珠知道了,他颜面何存!
陈灵珠见他这么快出来了,招呼他坐下,问道:“夫君怎么不睡了?
李济扯个理由道:“醒了睡不着了。”
陈灵珠也没有怀疑,问他:“我昨晚睡觉没有吵着夫君罢?”
李济睁眼说瞎话:“没有,你睡相甚佳。”
陈灵珠放下心来:“那就好。”
又沾沾自喜地对茯苓、紫苏两个丫鬟道:“你们总说我睡觉不老实,你们看,我已经改了。”
李济不免失笑。
紫苏笑道:“是是是,少夫人已经改了,睡相最好的就是我们少夫人。”
李济一边用早膳,一边偷偷地关注两个丫鬟,尤其是那个圆脸的叫紫苏的丫头。
陈灵珠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问道:“夫君怎么了?”
怎么老是偷偷看紫苏她们两个?
她倒不是怀疑李济对她的两个丫鬟起了色心,只是觉得他神情古怪,不似平常一般自然。
李济心头猛地一跳,忙道:“没什么,我是看你这两个丫鬟平日里服侍你还算尽心,想奖赏她们一点东西。”
陈灵珠替两个丫鬟高兴道:“那世子要奖赏她们什么?”
李济不过胡说八道,哪里想过要奖赏她们什么,好在他反应够快,马上道:“就奖赏她们一年月例罢!”
两个丫鬟的月例都是二两,一年就是二十四两,骤然发了笔财,两个丫鬟都很高兴,忙上前谢过世子。
见事情遮掩过去,眼角余光又瞥到一个婆子已将那脏衣裳拿了出去,李济咬了一口煎饼,借着咀嚼偷偷地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