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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格 ...

  •   近来,京市迎来了一个爆炸性新闻,京市悬而未决的市长争夺已经画下帷幕。
      出身贫苦的戏女士最终杀出重围,成为京市下一任市长。

      戏女士出身平民,少时又多受磋磨,因背后并无依仗几次三番差点死于对手手下,但每次都因为她的善良和坚韧最后被群众拉了回来。
      实乃众望所归。

      在一个狭长幽深的走廊中,一位穿高跟鞋的女士正在缓缓踱步,她那身素淡的衣裙显示了她的不张扬。
      狭长的甬道并无他人,一时之间,只能听到轻缓有规律的哒哒声。

      最终,这位女士停留在一扇漆黑色布满锈迹的铁门前。
      戏女士握紧把手,艰难的一点点拉开那扇铁门,铁门因久未开启,早已变形,与坚固的地面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这声音太尖锐,在封闭的甬道中来回碰撞,显出不一般的寂寥……
      铁门打开,走廊里的灯光从开启的空隙中闯入漆黑的房间,使对面原本蹲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孩抬起了头。

      她瞬间哭了,哑声喊着:“你终于来见我了……呜呜呜……”
      戏女士走过去,怜惜的将她眼前的发丝拨开,温柔笑道:“我都学会不哭了。”

      “可我不是你。”
      “你当然是。”

      “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说到这里女孩哽咽了:“或者说,你从来都不是我……”不知女孩想到了什么,居然一下子掩面痛哭起来,声音高亢,含着难以化解的委屈‘呜呜呜’的第一次离开房间冲出了走廊。

      “对不起,”戏女士道歉:“你这么多年,受委屈了……”
      委屈这两个字一下将女孩的情绪调弄到最高点,她大喊着:“我委屈!我委屈极了!”

      说着她站起,面对戏女士掀开那如烂布条般的衣袖,指着手上一长条一长条红色的痕迹问:“这是你小时候不听同桌的话,他每天在你身上用铅笔划出了印记,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消除,你记得吗?”

      戏女士淡淡的摇摇头:“我忘了。”
      “那这个呢?”女孩指向旁边被烟蒂烫出的疤:“这是你举报他们抽烟,那些人用烟蒂给你烫了,你也不记得了?”

      戏女士摇摇头。
      “忘了?”女孩悲痛出声:“哈哈,你忘了,却为何是我在记得?”

      说到这里,她又将自己头朝向戏女士,指着自己左侧面对戏女士的那块头发说:“这里、这里,这里是他们拔下你头发的地方……”
      戏女士心疼的摸了摸那块如常茂密的头发,只说:“它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好像很正常。”

      “是啊,那是好像!”女孩咆哮着:“他们一缕一缕的拔下你头发,让你整个头皮都秃的斑斓成一块一块的,你此刻却说正常?”
      “对不起。”戏女士只能继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女孩高声喊着:“我们难道听到的‘对不起’还少了吗?有用吗?有用吗?”
      女孩最后那句‘有用吗’声音实在太大,传到戏女士耳朵里高亢得像是耳鸣……

      戏女士不自觉的蹙了眉头,这却让眼前的女孩更加崩溃:“你居然觉得我声音太大?他们拿着用卷子卷起的圆筒高声在你耳边尖叫的时候,你怎么不会蹙眉?你现在却会了?”女孩愤怒的推了戏女士一把,让戏女士不得不退了三步。

      可这一幕又激怒了眼前的女孩:“你又在退步!你又在退步!”女孩深诲的情绪又被引了出来:“别人推你,你向别人道歉!别人抄你的作业说字写的太多你也道歉……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是在让步?”

      女孩疯狂的抓起戏女士的衣领将戏女士拉到眼前,将自己因为愤怒、不屈而染红的眼眸完完全全的展现在戏女士眼前。
      “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女孩一指自己的眼睛:“他们推你的时候,明明就看到了地上的荆棘,那些细密的刺,刺入眼睛时有多痛你还记得吗?我们差点瞎了,差点就瞎了!”

      女孩狂躁的推开戏女士,焦灼的在原地转圈踏步:“而你,而你还在给他们道歉,说着都是自己的错?你说就说了,认就认了,你却偏偏将它们都丢给了我,那些细密尖锐的疼痛你丢给了我,那些屈辱的不甘你丢给了我,而你……你却忘了这一切,成为了那个光亮明媚阳光的戏女士?凭什么?凭什么?”

      女孩高声叫嚷着,她转头看向戏女士,看着戏女士的沉默、看着戏女士的不动于衷……
      这让她难以接受的再次痛哭起来:“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全部丢给我?”

      说到这里她再次将漆黑的手臂递到戏女士面前:“你看看,你看看我有多暗?这些黑暗……都是你给的,是你不负责任的全部一股脑丢给我,然后将我困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几十年了……几十年了啊……啊啊……”

      随即,女孩哭泣着指向旁边角落里那团粘稠、暗灰色的果冻形的废污问:“你还记得吗?你记不记得那团东西?它曾经将你困在沼泽中,让你逃不了、挣不出……那些恶心的触感、那些厌恶至极的碰撞……偏偏道歉的依然是你!还是你!”

      戏女士经女孩提醒也想起了那段灰暗的历史,那时她刚进入官场,偏巧遇到一个恶心的领导……
      女孩看到戏女士脸上的嫌弃,她瞬间开心了:“你也记得的、你记得的!哈哈哈,不止我一个人在痛苦、不是我一个人在记得的!”

      随即女孩死死抓住戏女士的手臂,摇着问她:“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他没有,”戏女士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过他因为我的告发,这辈子都出不了监狱了。”

      “太好了!太好了!”随即女孩又不满的看向戏女士:“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见我?你为何不把这个好消息早点带给我,让我给这间屋子也点一盏微弱的蜡烛?有光也好啊!有光也好啊!”女孩想到整个漆黑屋子中若是点亮了那一丝光明……那样美好的场景,让她不自觉的贪恋、沉醉……

      她仿佛身处在微弱的黄色光晕中,一点点感受到了那丝光明所带来的暖意……
      戏女士不愿打扰女孩此刻短暂可以感受幸福的时刻,便只站在一旁安静等待。

      许久许久,女孩重新清醒过来,她再次看向漆黑一片的空间,暴怒道:“为什么没有光?为什么没有?我的光去哪了?我的蜡烛呢?”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戏女士,恳切问道:“你带蜡烛了吗,你给我带光了吗?”

      戏女士很平稳,只说:“我站在这里,与你而言,便已是光了。”
      “你是光?”女孩喃喃反复念叨:“是啊,你是光!”

      随即她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天日黑暗和屈辱的情绪和境遇,她再次崩溃:“是啊,你是光,我只是个见不了天日的黑暗!我才是那个黑暗,哈哈哈!”
      随即她疯癫的看向戏女士:“是你,是你人为故意的将黑暗都丢给了我,让我被迫承受全盘黑暗……凭什么是我?凭什么光亮的应该是你?”

      戏女士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坦然道:“总要有一个人忘记那些不好的经历成长成一个合格正常的人,才能走通这条路。只是恰巧今日你是你、我是我而已。”
      “你说的轻巧!”女孩大力拍开戏女士的手:“你又不是我,你没有在这么暗无天日的地方待那么多年,也没有在那些恐惧、不甘、愤怒、委屈陪伴的生活空间中长大……共处阴暗的,一直都是我!是我!”

      “是你,我知道,委屈你了。”
      这声委屈让女孩情不自禁的又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戏女士温柔的抚摸女孩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慰女孩……
      这令女孩哭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委屈……

      许久、许久之后,女孩才终于停止了哭泣。
      戏女士拿起手帕一点点将女孩脸上的泪痕全部擦干,才温柔的重新冲女孩笑笑:“我知道这么多年都委屈你了,我今天来,就是带你出去的。”

      “真的?”女孩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真的不囚禁我了?会……带我出去?”
      “嗯,这就是我今日过来的原因。”

      女孩看向旁边那些或黑、或暗、或隐晦的各种黑暗物质,问戏女士:“那它们呢?”
      “它们只能一直待在这里。”

      “那……会不会失控呢?”
      “如果真的失控了,我们就一起进精神病院好了。”

      “好,”女孩点点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破烂的衣衫站起:“我跟你走。”
      戏女士笑笑,然后拉着女孩往外走,但在女孩踱步向前的时候,那些藏在角落里的暗黑物质就伸出了诸多触角,像章鱼的脚一样缠上了女孩,想将女孩重新拖回黑暗里。

      戏女士拉着女孩的手臂,不停的和那些触角拉扯,可它们周而复始,这边扯断了,那边就又连上了,根本断不了……
      女孩绝望的看向戏女士,大吼:“它们不会让我走,它们不会放过我的……”

      “没事,”戏女士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水:“我们咬牙坚持一下,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出去的。”
      可这时候异变突生,女孩的身体下的水泥地居然变成了沼泽一般流动的泥土,吞噬着女孩的身体,也朝戏女士进攻过来。

      戏女士看到被沼泽粘连难以动弹的脚,直接将高跟鞋脱了。
      她往后一跳,拉着女孩往门口的方向又靠近了两分。

      但沼泽显然不愿意放过两人,居然开始不停的朝戏女士蔓延过来。
      戏女士皱眉,干脆将衣服和裙子都脱掉了,然后用高贵的衣服和裙子垫向门口的方向。

      那件淡黄色带着花朵的衣服,和深黑色的半裙,铺在地上,刚好够到门口。
      戏女士踩上衣服,不停的拉扯女孩,一步步后退,终于是将女孩刚刚被吞噬的身体完整的从沼泽中拉了出来……

      “啊……”
      女孩也随即高兴了起来:“有用,有救了……”

      行事只是给了女孩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然后重心向后,一步接一步的往门口退,活像在做一场不可力敌的拔河……
      惊奇的是,那些沼泽一般烂掉的黑色泥土在碰到衣裙的时候就被衣裙反射的光给逼退了……

      戏女士抓住机会,猛的向后一倒,就让女孩彻底脱离了沼泽的束缚。
      女孩扶着戏女士,踩着那些华丽的衣衫和衣裙,几步就跑到了门口,随着重重向前一扑,就扑出了门外。

      身后的暗黑物质不甘,化成巨大的触手想跟随两人一起出来。
      这时,两人展现了不同寻常的默契,她们一人举起地上脏了的衣裙挥舞着逼退触手,然后另一人开始大力推门,想将开启的铁门再次关闭上。

      沉重的铁门发出异常尖锐的摩擦声,好像也在控诉戏女士的冷血和无情。
      最后,在两人通力合作下,随着咔咔的停顿声、那扇铁门终是被关上了。

      女孩看向被卡在门缝里的衣裙,不好意思的说:“那个衣服……卡住了……”
      “没事,”戏女士摇摇头:“总能再争回来的。”

      然后两人在铁锈满布的大门上,加固了一只一半黑、一半白的铁锁。
      这下,不用再担心里面的暗黑物质跑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搀扶着彼此一齐通过长长的甬道走向外面。
      在她们走后,那把一半黑一半白色的锁从锁眼处生长出一簇碧绿的藤蔓,然后那藤蔓快速蔓延,将整个铁门的缝隙都堵的严严实实的,最后开出了,紫色小巧的花朵……

      而那被卡了一半的衣裙,也在藤蔓的支持下,呈现出鲜亮的颜色。

      距离京市市长竞选成功,已经三个多月了。
      在这期间,戏女士杀伐果断,大刀阔斧改了几个不合世事的漏洞。

      有人说她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有民众对于她凌厉的手段有些心惊。
      戏女士看着那篇记录她凌厉手段的报道,只对下手说:“不必理会。”

      手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出了疑虑:“这……不想你之前的作风,好似两个人般。”
      戏女士点点头:“嗯,我也是好多年了,才重新直面了自己,知道了自己。”然后她对着手下宽容一笑:“没事,我们都,慢慢熟悉吧。”

      手下点头,拿着那份报纸,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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