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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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织衣局归属御织阁管辖，历代锦诏典结束后会将大典选拔结果记录在册，命画师画下各织女成品，将抄本分发至各地织衣局，供所有女子仰学。
织衣局不仅有女人，也有男人。
梁枝枝去的时候，几名男子正聚集在一起查看往届大典三甲作品。
“啧啧啧，这三甲就是不一样，要是我能取上这么细心的媳妇，如今早就成了地方人杰！”
“你家媳妇还不好？不似我家媳妇，根本就是一个粗妇！让她缝个衣服，缝得奇丑无比！可见她是个多么没用的女人！”
“得了吧，我媳妇好歹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裁缝，实际上呢？蠢笨无比！丝毫不明事理，成日胳膊肘往外拐！我上次不就是碰了老王家的新媳妇吗？老王气冲冲跑我家来，我媳妇竟替我给老王道歉！我道他娘娘个腿我道！”
“你家娘子确实做得不对，”梁枝枝上前一步，一边翻看其他录本一边说道：“怎么能替你给别人道歉呢？要我说，应当是你给你家娘子道歉。”
这话一出，立马激怒了倒插眉的男人。
“我们男人间讲话，你个娘们插什么嘴？”
梁枝枝懒得继续纠缠，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可梁枝枝一旦闭嘴，好像使这几位男子更加觉得梁枝枝是个好欺负。
“看你穿得倒是挺华贵的，以后还不是要嫁给你未来的夫君。既然听见我们讲话的内容，应当好好学习反思！否则日后你夫君照样嫌弃你！别整天钻研你那个针线活，忘了最根本的事！”
梁枝枝打眼一看，这回说话的是个矮不拉几的瘦猴，正是先前觊觎三甲的男子。
“我看你这体格，你家娘子若是能助你做出一番成就，你夜里睡觉穿里衣是远远不够的，”梁枝枝转过身来，正对着这小矮个，垂眼从头扫到脚，“得穿盔甲。”
那小矮个顿时气急败坏，挥手就要打向梁枝枝，却被梁枝枝随身的护卫拦下。
其余两人本气势汹汹，做好了帮瘦猴动手的架势，一见侍卫，瞬间全都收作屏息不动的呆□□。
梁枝枝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帷帽下的脸沉稳淡然，下巴微微抬起。
“瞧瞧你们自家娘子，细心的也有，粗放的也罢，偏偏你们三个无一人有出息，还找不到原因吗？”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绿着脸离开了簿房。
嫁人，嫁人，合着自家娘子再有才华在他们眼里也什么都不是？！
梁枝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哪怕自己曾经是个家奴，也因为绣工，在心中守着自己一份小小的骄傲。可是为什么在这些男人眼里，通通和妇人之德挂了钩？既然如此，男子为何争破了头要从择衣礼中择取自己的夫人？女子又为何拼了命用属于自己的才德成为他人的附庸？
整日以男子、丈夫的身份耀武扬威，难道这些身份，不是女子给的吗？还以为当真有多么唬人的本事，面对裴二小姐的身份，还不是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哪有什么男尊女卑、夫尊妻卑，从来都只有位卑人贱、位高权重。
她用力地翻页，一边在心里骂一边扫看录本中的内容。
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找到了徐知雪的名字。而与之对应的男子性命并非刑砚深，而是梁成彬。自己姓梁，按道理应是梁成彬的女儿，可为何那日所得信纸中却写着，自己是刑砚深的女儿呢？
向下找到刑砚深的名字，后面接着的是另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名字，程菀鲤。
梁枝枝与刑明玉同岁，她懂事起这个家里就不曾有过女主人，只听说有个已故的程主母，据说是在梁枝枝入府前不久刚去世。府中几很少有人提过这位夫人，刑明玉年龄尚幼不懂何为离别，刑明峰似也在男子有泪不轻弹的教导下保持沉默。
自己与刑明玉同岁……是刑明玉告诉自己的，想是刑砚深在自己初入府时与明玉介绍提过一嘴，算算时间，几乎是择衣礼过后隔年便诞下了孩子。若如阿婆所说，织令当年远嫁京城成为世子夫人，刑砚深又远在沚阳，刚入门的新娘子通常不轻易回娘家，徐织令与刑砚深私通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么看，自己似乎更有可能是梁成彬的女儿……难道刑砚深没有骗自己，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女儿？那那些信纸又是为何？
还记得傅卿书房中有关他父亲的记录，傅守筠于上届锦诏典结束后约五六年的时间入狱，完全联系不上。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其中没有联系，梁枝枝编也得编一个给傅卿交代。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梁枝枝择了一个日子又去找了兰水阿婆。
“姑娘，夫人在沚阳行踪甚少，阿婆只打听到了些许信息。”
“无妨，阿婆愿意帮我，小女子已不胜感激，阿婆千万莫要自责。”
“邻街有个当铺，你阿娘当初曾在那里当掉了不少首饰，神色焦急。夫人她嫁去京城前，本为我们沚阳当地人，”阿婆拿出一张纸递给梁枝枝，“你照着图上标的走，可寻得你阿娘旧居。只是想来......如今过了不少年岁，怕是已经物是人非。”
“至于你那日所提的刑砚深，他确与你阿娘有过旧往，据说两家结识已久，他与你阿娘也是自幼便相识。至于其他，无非就是些刑织户在生意场上的传闻，怕是于姑娘帮助不大。”
梁枝枝谢过兰水阿婆后回到了马车中，这才打开纸张认真查看。
纸上所标地点，是从前刑家的一家酒庄。
此间房子梁枝枝再熟悉不过，站在刑家大门转头便可瞧见，归刑家所有。早些时候敲敲打打，装潢得几近高雅，后来改了名成了刑家唯一一家酒庄，唤作暖冬楼。
梁枝枝只猜是刑老爷贪酒，才将酒庄安置在家门口。如今一看，想是另有缘由。
母亲当时应是有难处，否则也不会突然去当掉首饰。
也正是因为有难处，才变卖房产、首饰，也顺路丢下自己这个拖累吧。
就算从前宠爱自己的孩子，但真正遇到困难时，为了自己着想，丢下累赘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为了心安理得，再自欺欺人地说孩子夭折。
梁枝枝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再将希望寄托在母亲身上。
看来这么做是对的，只要没有希望、不寄托感情，自己就可以毫发无损地躲过所有伤害。
梁枝枝参加锦诏典，本是想着借这条路成为女官，至于心中那份对母女相认的期待，不过是觉得可以顺手完成，也没有多想去做到。
既然母亲没有多想留下自己，自己 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她拉紧了马车帘，命车夫开慢点，说是觉得风大，冷。
如今的天气是冷，冷到梁枝枝觉得自己的心跳、血脉全都冻住了。
梁枝枝实在不想回到那条街，只是想到欠傅卿的承诺，还是去了暖冬楼。
自从刑家被抄，刑家的门店全都充了公，暖冬楼也不例外。这暖冬楼和其他酒楼相差无几，若硬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明显能感觉到这家酒楼在装潢上下了功夫，可以想到刑老爷有多么偏爱这家酒楼。
梁枝枝到楼上的包房坐下，不一会一位酒娘进入。
“客官喝点什......”
那酒娘话说了一半就愣住，梁枝枝也不问为什么，因为这位酒娘不是其他人，正是从前的刑家的管事嬷嬷。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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