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的爱》besos

29、萨拉热窝的旅行

　　周五下班回到公寓，Jelian已经准备好所有东西，吃的、喝的一应俱全。：“这一大包是什么东西！”我指着墙角Jelian那个胀鼓鼓的背包问道，：“没有洗的厚衣服！你忘了？我俩的洗衣机都有问题！”Jelian笑着回答我，：“我还专门选有洗衣机的房间，顺便可以把这一大包麻烦解决掉！”她眨着狡黠的眼睛看着我，：“乖！聪明！”我摸摸她的头顺手抱到我面前又吻又嗅。：“难道我们这次开几百公里出去就是为了洗这些衣服？”我转念想道，：“哈哈！我俩就是傻呀！”Jelian也觉得可笑，眯起眼睛自嘲地说。
　　开车出城的时候，夕阳正好在我们的正前方慢慢地下沉，散发出柔和的橘黄色光芒，让人心暖且安稳。Jelian很快弄明白怎样将手机与汽车相连，播放起她喜爱的中文歌，开始只是轻轻地和，听到熟悉的部分，她忍不住地大声唱起来，盖过车机的声音，轻松的心也随着歌声飞扬进天空里。我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大声地歌唱，原本顺畅的音符被我搅得乱七八糟，却逗起Jelian更大的欢喜，用手捏紧我乱唱的嘴巴，用更大的声音跟我对抗起来。听着她柔美的嗓音，看着她弯弯的眼睛，渐渐恍惚起来，仿佛记忆里无数熟悉的片段和此刻的所有重叠，生长出更强烈的安稳和幸福！“这是你喜欢的歌！我要偷偷学会它，在以后的每一个夜哄着你入睡！”
　　穿过洛兹特拉的边检站，路过每次刷签时都去吃饭的小镇，进入完全陌生的道路。道路蜿蜒曲折，顺着旁边的江水流向远方。江水碧绿清澈，幽幽地发出翡翠般的光，几只飞鸟从江面掠过，又飞入群山里，刹那间找不见踪影。开过一段段长长的上坡路，江水被突兀地升高一大截，一条大坝将江水阻断，看样子应该是一座水电站。由于大坝的拦截，上游的水面越来越宽阔，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湖心有数个小岛，是倦鸟歇脚的地方，几只小渔船从旁边划过，应该是附近的人家在寻找自己的生计。一艘破船摆放在道路边上的小屋门前，船身画上五彩斑斓的鱼，船里种满各种植物，春天里会开出色彩艳丽的花朵，像鱼儿跃在船头。在崖最高水最宽的地方修建起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门口停靠的车辆向两边一直延伸到道路的边界上。：“聚义厅到了吗？这位女英雄！”我打趣地随口问道，：“什么东西？这是一家很知名的度假酒店！”Jelian可不懂什么聚义厅，我心里好笑，可也得到想要的答案。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们终于和一路相伴的江水暂别，道路蜿蜒盘旋，把我们送进山里面。夜里漆黑寂静的山路总让我莫名的恐惧，恐惧越来越厚重达到极限后又刺激起我心中更大的兴奋和欲望。好在山并不算大，很快来到山脚下，导航却在这里离开主路，进入一条更小的山道，山道入口住着一户人家，昏黄的路灯时而闪烁，像老妇人眨着混浊的眼睛。离开这户人家，前方再没有灯光，荒草越长越高，树林繁密茂盛，又突然从两旁挤拢过来贴在车身上，只剩下一条比车身还窄的路，脆弱得随时都可能被汽车压垮而掉落进无尽的深渊。四周一团薄雾升腾起来，不断地在车前堆积得更加地浓密，夜风挥舞着翅膀，摇晃起整片山林，发出“呜呜”哭泣的声响。：“还往前面走吗？”Jelian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恐惧抖得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们也没有办法回头啊！”看着眼前被微弱的车灯照亮的冒着冷气的杂草丛林，后面更是一片寂静的漆黑，我的心卡进喉咙里，如同我俩现在被卡在一段狭窄的与世隔绝的奇妙时光隧道中。这时，前方、后方都响起微弱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像野兽咆哮着追捕猎物，更靠近时变成金属般啮齿转动的声响，我再也不敢前进半步，吓呆在原地，紧紧地抱住Jelian，心脏狂跳着快要冲破喉咙，闭上眼睛，等待着，等待着，“不管是被吃进嘴里，还是掉进无尽的深渊，我们总是在一起的”。一阵深深的寂静后，突然眼前亮起一阵耀眼的白光，白光越变越亮，越来越强，很快整个世界变得白茫茫一片，连漆黑都再也找不出来。一切都结束了吗？天空里照射出一柱圣光，我和Jelian紧紧相拥，缓缓地飘荡在圣光里，越来越高，越飘越远，向天空里飘去。突然几声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撞在周围的树丛又弹回到我们车顶上盘旋，我被这吵闹的声响渐渐恢复了些知觉，眯起一条细缝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东西，还是一片耀眼的光芒，我不得不睁大眼睛继续努力，终于一个模糊的汽车轮廓渐渐清晰起来，这时一个人影掉在地面上，又响起脚步踩在松软的沙土上“沙沙”的声响，声响停在我面前时，一个声音响起：“你好！前面的路被封堵了！我们得掉头回到主路上！”土耳其人显然也很焦急，语气惊慌地说道。：“我们是去萨拉热窝的，跟着导航来到这个鬼地方！”后面车里的希腊人也共情地吼道。看来都是被导航带偏的人，我庆幸在这荒山野岭还能碰到几位迷路的伙伴。好在旁边的山坡上还有一条更小的土路，勉强能够开上去把车错开，同时也能借出掉头的空间来。等我掉头过来，沿来时路一路狂奔地想追上两位伙伴时，他们早就逃得没了踪影。只好沿着不安稳的记忆，独自硬着头皮向外开。又挤过拥挤的山林，挤过高高的弥漫着浓密雾气的野草丛，总算是回到闪烁着路灯的那户人家，这下我被抓紧的心才算解脱出来，喘着粗重的气，害怕却又挑衅地回头望向背后的那一片黑暗里，远远地传来几声狗叫，隐隐约约里一个手举电锯的怪物从黑暗里挣脱而出向我们追来。我再也受不住这种压迫，把这股压迫狠狠地传递到油门上，汽车剧烈抖动几下，“嗖”的一下冲出去，冲回到主路里，朝着萨拉热窝的方向一路狂奔。时至今日，我都无法分清，这到底是亲身经历，还是梦境，还是曾经看过的一段电影，它就那样模模糊糊、如梦如幻地飘荡在我的记忆中。
　　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就这样静静地沿着起伏的山路前行，在穿过一条从巨大山体里凿出的隧道后，前面终于有了一些灯火，随着汽车继续前行，灯火也越点越多，从底部渐渐向四面的半山坡上蔓延，坡顶上零星有几户人家，像这堆柴火溅出的几颗火星。车行驶在半山腰处，能看到整个萨拉热窝的夜景，它不是那种张杨的璀璨，给人一种柔和的温暖。到达民宿时已经夜里九点过，肚子叫得早没有力气，赶快把行李放好，匆匆出门觅食。这里并不在市中心，加上十一月夜里的温度已经很低，白得发冷的月光披在夜色上，结起一层薄霜，冷得一旁的路灯直打哆嗦，人们比路灯更怕冷，早躲进温暖的家里，街道上显得格外的冷清。沿着模糊的记忆，Jelian总算把我带到一家商场里的餐厅，餐厅周围的店铺都已打烊，餐厅里面也没剩几个食客，服务员没精打采的表情仿佛在告诉我们此刻并不受欢迎，我和Jelian也舟车劳顿只求吃饱肚子，双方就这样相互敷衍着草草收场。
　　回到民宿，Jelian躺进阳台的摇椅上点起一根香烟，她疲惫的时候喜欢这样做，在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后，如同汲取到莫大的身心安慰，整个人瘫软进摇椅里，彻底的放松下来，双眼看向不远处的城市，像是在努力记起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给我吸一口！”我看着发呆的Jelian说道，：“怎么不自己抽一根？”Jelian缓缓地把烟放进我的嘴里问道，我咬住烟头深吸一口，照着她的模样慢悠悠地吐出长长的烟雾，看着Jelian的眼睛说道：“我只想知道你正在想什么亲爱的！”：“怎么可能！”Jelian不相信地上下打量我，露出一种防御的神情，：“可能呀！你别动，让我仔细看看，马上就能看出来！”我故弄玄虚地说道，两只眼睛重叠在一起，在Jelian的身体上肆意地搜掠，：“你到底在找什么？”Jelian防备地盯着我不安分的眼睛，：“看你究竟在想什么啊！快看到了！别紧张，就差一点点！”边说我的身体边迅速地靠近Jelian,脸快要贴到她左边胸脯时，伸出双手作势要去撕扯她的衣服，：“被一团白雾遮住了！”Jelian这才恍然惊醒，早知道我不怀好意防御的双手用力把我推开，：“变态！”我和Jelian同时喊出来，她一脸的鄙夷，我却得意的看着她：“没骗你吧！我就说能看清楚你在想什么！如果能全部都打开，能看的更清楚！”我得意过了头，肆意地享受起掌控的错觉，双手夸张地把面前的空气撕开，嘴里配合起“呲啦”衣服破碎的声音，Jelian终于被我惹怒，一下从摇椅上弹起来冲到我面前，取下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我的脑袋上，：“我叫你舒服！这样看得更清楚！你这个油腔滑调的变态！”厚重的围巾紧紧缠绕在我头上，我看不见东西，呼吸也变得困难，全身本能地胡乱挣扎起来，伸出手抢到围巾的一端，摸索着套在Jelian的身体上，企图从另一个方向把自己解脱出来，可Jelian也不愿束手就擒！我俩就这样在围巾里胡乱地转动起来，你转一半，我转一半，拉扯挣扎，直到我们被围巾牢牢地缠绕在一起，两张脸紧紧相贴，挤变了形状。：“被捆在一起了怎么办！”我看着Jelian的眼睛用嘴巴在她嘴唇上写下话，：“你说怎么办！你看着办吧！”Jelian彻底没了力气，幽怨地看着我，：“反正都被捆在一起了！天意！就这样一辈子捆在一起吧！”说完我翘起嘴巴用力地去啄Jelian的两片猩红的柔唇，一口一口地咬进嘴里，咬出满满的汁液来，挤压得Jelian的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吞咽声。
　　夜静下来的时候，Jelian枕在我的手臂上沉沉地睡去，脸上挂着婴儿吃饱乳汁后满足安稳的微笑。我小心地从她怀里抽出身体，轻轻地把她安放妥当，轻抚她的后背以确保她不会惊醒。这才走进阳台，从洗衣机里把洗好的衣服取出来，铺满整整一大桌，“这要是在夜市里，多半又能赚一顿酒钱！”看着眼前平平整整，五颜六色的衣服，我突然有种快要赚到钱的喜悦。：“赚什么钱？夜里就该睡觉！”洗衣机恨我半夜还不让它安宁，讥讽我说道。我被它的抱怨吸引过去，蹲下身静静地凝望着它，它那巨大的眼睛照射出真理的光芒，抽打着我的愚昧、懦弱、贪婪！我惭愧得抬不起头，满心的悲哀，伸手把洗衣机功率调到最大，打开它的眼睛，把我整个身体放进去，洗衣机坚决地闭上眼睛，它复仇般暴躁地翻滚起来，满眼圣洁的泪水卷起强劲的漩涡冲刷我那肮脏的灵魂。
　　：“你终于醒了亲爱的！”我揉着眼睛走进阳台时，Jelian正坐在阳台里，手里捧着一杯冒着浓郁香味的咖啡。我走到她跟前低下头亲吻她的嘴巴，吃到比咖啡更香的味道。：“怎么睡这么晚？”Jelian看着我还不清醒的眼睛问道，她知道我平日里很少晚起。：“做梦，噩梦，太可怕了！一个金属桶怪物不停地追逐我，我转啊转，一整夜都不停地旋转！”我闭上眼睛，双手来回地揉搓，想尽力记起那个梦。：“小宝宝被噩梦吓着了！没得事，煮杯咖啡给你压压惊！”Jelian放下杯子，把我抱进怀里，帮我揉起眼睛来，又捧起我的脸轻咬几口，这才起身回房间里煮咖啡。我尽力地伸展四肢后，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呼吸几口，多么清新的味道啊！远处是被整片海水冲洗过的天空，没有一丝灰尘，多看一眼就会把你的眼睛整个染成蓝色，阳光一滴滴地滴落着娇嫩的明媚，落入眼睛注入心海，整个身体又蓬□□来。让我怀疑昨夜，洗衣机洗了衣服，洗了我，也洗净了这世界。
　　喝完咖啡，吃好早餐，我们迫不及待地开始探索这个城市。萨拉热窝的地形以丘陵为主，从四面环山的谷底不断向山坡上生长，像春天里漫山遍野的花。米里雅茨河静静地从萨城中央穿流而过，浇灌出两岸缤纷繁荣的生活，越靠近河水的地方汲取到更好的营养，滋养出更大的生机。市政厅，大学，大使馆，博物馆以及商业区交织出沿河两岸繁美的脉络。沿着河水逆流而上，能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一辆辆缆车慢慢悠悠地驮着游客上下穿行，像被风吹起的彩色云朵。：“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和外公、小姨坐过那缆车！”Jelian指着远处的山顶兴奋地说道，如同再一次感受当年她与家人登上山顶，俯瞰美景时的那份喜悦。沿着步行街绕一大圈，终于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从停车场的一小段台阶下来，穿过车行道，进入萨拉热窝最著名的步行街区，也是萨城人文魅力的精华所在。
　　走过拉丁桥，桥下河水“哗哗”流淌，亲自把自己的故事讲给每一位不期而遇的人。永恒之火日夜跳动，是整座城市热烈、蓬勃的心脏，燃尽罪孽以生长出和平之花。踩在坑洼斑驳的老石板路上，抚摸被岁月腐蚀得发白得砖墙，一步步走进这座沧桑之城几百年时光里的恐惧、挣扎、妥协、毁灭，又勇敢、坚韧、反抗、希望，淬炼出它现在的睿智与从容。如果你走过费尔哈迪步行街的中央，会看到道路中间写着“交汇”两字，是呀！□□人、塞族人、克族人，都是萨拉热窝的主人，清真教、东正教、天主教都遵从神灵指引的善良和博爱。如果你是一个热爱人文的人，你一定要来一次，街区里还有无数古老的清真寺、东正教、天主教甚至犹太教堂，也有无数的博物馆和历史遗迹。老街市像是一个走不动的老人，还叫卖着古老传统的手工艺品，不小心让一束光摇晃你的眼睛，让你陷入曾经的旧时光。当然我是一个粗糙不懂艺术的人，只是在Jelian身旁听她的吉他，也陪着她画画，我这算是彻底地寄生在风雅身上。对于贪吃的游客，特别是喜欢尝试不同风格美食的人，这里也有众多的不同文化背景的餐厅等待你去品鉴。有众多的选择原本是好事，可对于我和Jelian两个本就对美食没有多少研究的人而言却是一道难题。沿着街边的餐厅走走停停，陷入吃哪家都会有遗憾的纠结当中，又走走停停，犹犹豫豫到没有力气后，总算做出走到哪就在哪吃的决定。现在已记不起当时饭菜的味道，倒是餐厅里无处不在各式各样的铜器摆件让我记忆犹新，餐厅的布局也颇为有特色，一楼最大，被七八张小客桌和柜台占据，从一段长而宽大且装饰上各种铜器和其他手工艺品的台阶可以上到二楼，二楼只有一楼一半大小，摆放的两张大餐桌也已经坐满食客，二楼沿着一段长而窄的台阶还可以走到三、四层的小平台上，平台不大，左右各一个，仅够放下一张小餐桌，有点像中国旧时期看戏的阁楼。坐在四楼的平台边吃边看着二楼吃饭的食客吵闹、欢笑、碰杯、歌唱，还真有一种在看戏的味道。
　　吃好饭出来，沿着上坡往山脚处走。：“那个喷泉很有名！”Jelian指着不远处一个绿色圆顶木制小亭子对我说道。?瑟比利喷泉，建于1753年，规模很小，结构简单，最初的作用主要是供□□人饮用和净身，后毁于火灾，现存喷泉由奥地利人于1913年重建，没想到几百年后的今天，成为步行街区上必打卡的著名地标。喷泉四周满地的白鸽拖着肥胖的身体走来走去，慢悠悠地吃着人们投喂的食物。再继续前行时，道路突然变得陡峭，起初周围还是些咖啡厅、酒吧，再往上走逐渐进入居民区，像跨过光影的界限，这里脱离开步行街区的繁华，立刻变得安静下来。走到半山腰的一处平缓地带，我和Jelian都已累得气喘吁吁，看着那条长得没有尽头延伸到山顶的路，我们都没有继续攀登的勇气。就在这里歇歇吧，这里也能看到大半个城市。蹲下来喘口气时，一只灰色的小猫从附近人家小院的墙头跳下来，不客气地直接走到我们身边转圈圈，我礼貌性地伸手去抚摸它，它顺势贴在我的腿上亲昵地蹭来蹭去，像是萨拉热窝温柔的问候。这时我站起身抬头远望，萨城这整堆柴火已经被“永恒之火”点燃，火势快速地四下蔓延，燃到四周的山坡上，又“噼里啪啦”地溅到山顶，烧红了天边的重重云彩。
　　第二天吃过早餐，把晾干的衣服收拾起来装进背包，算是不虚这次洗衣之旅。阳光依旧饱满，我把车门打开，装满整个车厢，从旁边水果摊里买来的大柚子被阳光煮得更加的成熟，饱满的身体被染成金黄，散发出诱人的味道，我忍受不住煎熬地脱光它的衣裳，露出雪白的肌肤和饱满的肉，肌肤被我贴在鼻子上，肉吃进了Jelian的嘴里。去萨城中央的途中，路过一座小桥，桥下河水传来轻柔的“叮咚”声，让人欣喜又带着几丝离愁。河畔上有一个停车场，车来车往十分繁忙，一位保安大哥在场地里上下飞舞着自己的身体指挥着车辆进出，像一位水平高超的孤独舞者。停好车步行去SCC购物中心的路上看到一栋布满弹坑的居民楼，我和它面对面，内心挣扎很久，还是不忍地对它扣动扳机，墙上又凭空多出一个弹坑来。我仍伫立在它面前不忍离开，最好的呵护应该是遗忘它曾经受过的屈辱吧！我删掉照片，抹平那个弹坑，和它并着肩会心地笑起来。
　　往前再走200米，就是萨城有名的SCC购物中心，造型现代独特，与跟它一街之隔的古老天主教堂一起构成一幅引人幻想的奇妙画卷。Jelian在这里买了染发膏，她说这是纯天然的，不会损坏头发。“那肯定比不上我天然，你的全部我都不会伤害！”我悄悄地想，偷偷地得意。路过一家首饰店时，Jelian停下脚步，隔着玻璃橱窗盯着一枚精美的戒指发呆，像是她闪闪发光的梦。：“想不想看看亲爱的！”我假装催促她道，：“不需要！”Jelian惊醒回来，眼睛也瞬间黯淡，连同那枚戒指也失去光彩，转身快步走开。：“为什么呢？”我有些心虚地看着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因为你不够坚定！”Jelian停下脚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像是一定要把那个畏畏缩缩躲起来的我拉进阳光里暴晒。：“怎么不坚定？”我心有不甘地反驳道，“再没有谁能让我甘愿如此坚定！”我心里暗暗发誓，可我漂泊不定的肉身，忐忑不安的心让这份坚定渐渐微弱。：“喔！多漂亮的手表呀！”好在旁边的手表快速让她忘记戒指的不痛快，或者只是她故意做给我看，让我心里好受一些。“真是很漂亮了！”看着Jelian发光的眼睛你就知道那只表有多么与众不同。淡雅的金色金属表带，巨大的米色表盘上镶嵌着八颗绿幽幽地宝石和四颗晶莹剔透的白宝石，另外三层细碎的宝石围绕在旁，像巨大恒星边上的云。每一颗宝石都散发出诱人的光芒射入光滑如玉的巨大表盘中央，汇聚成一束光照射进你的眼睛，就能点亮你的灵魂。：“真的漂亮啊！我们把它买下吧！”我的灵魂随着Jelian的眼睛跳动着。Jelian双眼发出渴望的光亮，又慢慢地平静下来，：“才花钱买汽车了！别再乱花钱！”Jelian低着头，喃喃自语地说道，片刻后终于抬起头，脸庞像快速生长的春天，色彩斑斓的花朵快速地从两个嘴角长满整片花丛，接着“哒哒哒”几个轻盈的脚步旋转进我的耳朵里。
　　中午在一家叫“长城饭店”的中餐厅吃过饭，沿着来时路出城，再次穿过那条长长的山体隧道后，视线豁然开朗，两旁是像被雷斧劈砍而成的巍峨巨山，身下是一条幽深的峡谷，汽车开过，能听到空气掉落时发出“呼呼”的悲鸣声。光秃秃刀锋一样的岩石堆叠挤压着奔向天空，像是一张扭曲长满刀疤的脸深情地望着不远处的萨拉热窝，这或许才是这座城市倔强生长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