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的爱》besos

22、Hedy的辣椒和香烟

　　第二天早晨好不容易从重山万水里走出来时已经八点过，随便吃了几口面包匆忙赶到工厂。好在今天是Hedy加班，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把工作做得井井有条，又抽空把实验室打扫个干净，Hedy是个聪明又勤劳的好姑娘。
　　吃午饭的时候，碰到Hedy正和她的朋友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欢笑的声音搅拌起整个空气里的快乐。看见我一个人坐在一旁吃饭，Hedy从餐桌上拿起来一个饭盒和玻璃瓶笑盈盈地走过来：“和顺！尝尝我们塞尔维亚的传统味道！”饭盒里有几大坨自家做的牛肉，我实在不想夺人所好，况且自己碗里的肉都还不一定能解决干净。倒是玻璃瓶里的泡辣椒引起了我的兴趣，没想到塞国人也爱吃这个，“不知道什么味道？”我好奇地打量着玻璃瓶，：“你试试啊！”Hedy看出来我对辣椒的兴趣，拧开瓶盖，从里面夹出来一个放进我的碗里时，特别地强调道：“先小口试试，吃不了就别吃！”原本是Hedy好心的提醒，可听在我这个从小在辣椒里泡大的人耳朵里是多么的挑衅啊！“我还真不信了！”本来还有些迟疑，在Hedy的刺激下，我夹起整颗辣椒一口吃进嘴巴里，“也没什么味道嘛！”我放开胆子地咀嚼起来，等等！“似乎还有点辣味！”，“但也不过如此”，别慌！“怎么一丝丝的辣味不停地蹦出来叠加在一起，像燃烧的火焰迅速地蔓延直到充满我整个口腔，火焰的顶端更伸出无数的火刺，刺进我的皮肤，带火的血液一瞬间汇聚到我的脑门，冲撞着要冲开这天灵而去！”麻木从口腔传递到整张脸，嘴唇红肿得发出红亮的光，口水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汇聚在一起沿着两个嘴角掉落，最后的不甘用力地拖住挫败的泪水不让它从眼睛里滑出来。Hedy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仿佛看出来一些端倪，可又不敢肯定地轻易介入。我一狠心，牙齿像咬铁似的快速咀嚼，胡乱地吞进肚子。这才故作伤感地擦拭着眼角说道：“多美的滋味呀！让我想起了远方的家！”我用还沾着眼泪的手向Hedy竖起大拇指。：“哇！你吃辣这么厉害！像“辣神”一样！喜欢就多吃一些！”她敬佩地看着我，同时又拧开了瓶盖。“辣神是配不上，倒是差点被你辣得发神经！”我心想，双手赶紧死死按住她的手：“一天思念一次家乡就够了，你想我淹死在这乡愁里啊！”说完趁着Hedy还在思考几颗辣椒勾起的乡愁能淹死一个人的时候，赶紧地起身逃走。Hedy呆呆地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定睛再看我时，只剩下一把空椅子和椅子中央一颗烧黑的辣椒印。
　　吃好饭回到实验室正想休息，Hedy又拿着一袋烟叶在我面前晃悠，邀请我去厂房侧门的花坛处抽烟。来塞国前我就知道塞国女性抽烟的比例很高，应该超过了50%.我也知道塞国人除了买烟抽，还会买上烟叶和烟纸自己做卷烟，这倒是想见识一下。坐在坛沿上，沐浴着温和的阳光，抬头远望是满眼的蓝天，数着漂流的云朵时，一架飞机刚好飞过，尾巴上拖着长长的线，长线明朗清晰，如同透明水底的游鱼，它会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每次在你还记起它而去看它的时候，它都会在。又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散开躲进天空里让你再也找不回来。我的视线乘着一只飞鸟落在厂房的顶端，又顺着它歪起的视线落到Hedy身上，她这时正从裤兜里拿出一大叠烟纸，小心地抽出一张放进一个长方形的小塑料盒中，把纸的一端固定在一个可以转动的轴上，再从另一个裤兜掏出一大袋烟叶均匀地撒在烟纸上，直到撒得够满够厚，这才把小盒子的盖子扣紧，捏着旋转轴转动一圈，再次打开盖子时，一根香烟已经乖巧地躺在盒子里。以为这就算完成，结果Hedy把烟拿出来直接放在了自己的一个嘴角，嘴唇微微撅起的同时把香烟在两个嘴角之间来回地滑动，小鸟飞到Hedy的肩膀上想看得仔细，发现Hedy的舌尖蘸着唾液在香烟滑动的同时像缝纫机针脚一样不停地在香烟的接缝处打点，直到把整根香烟完美地粘合起来，这才骄傲地把烟从嘴巴上取下来，热情地递到我手里：“来吧尊贵的客人！尽情地享用吧！”说完也不再管我，继续为自己做起香烟来。看着手里的香烟，那条湿漉漉的缝正轻蔑地与我对视，它是那么的清晰，把香烟举到空中和飞机的尾线靠在一起，那条湿缝显得更加的清晰巨大，我闭上眼心里有些犯难，低下头，Hedy正眨着她那双纯朴热情的大眼睛，“来吧！”我打燃火机，把我的犹豫不决一把烧光，把手里的香烟烧燃，用力地吸一大口，悠悠地吐出袅袅的烟雾。Hedy对我的表现非常的满意，终于又低下头放心地做起她的香烟来。“管它的了！总是会消失的吧，像烟，像飞机划出的尾线！”我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空默默地想到。
　　今天下班得早，反倒有些茫然无措，坐着，躺一会，又站起来，做什么都觉得无趣，Jelian不在身边，仿佛在我的心上砸出来一个几百公里的窟窿！晚饭又吃的烤鸡翅，简单管饱。再晚一些，杨兄弟发来信息约我去附近的小酒吧喝酒，是那种没有人跳舞，放着慢音乐，或者墙上的电视播放着足球比赛的小酒吧，安静柔和挺舒服的地方，可是拆光要去了，还带着里峰一起去。杨兄弟两口子，再添上这两口，我不想在喝酒的时候月光一直在边上嘲弄我的形单影只。更晚一些，操全跟王维又约我去河滨酒吧快活，听着那血脉喷张的音乐，看着周围群魔乱舞的身体，我的心不自觉地长出些杂草蔓藤缠绕住我不能呼吸。还是一个人安安稳稳地待在公寓里吧，外面再多喧嚣，Jelian会用伸得长长的手帮我堵住耳朵，让我再也听不到而心安下来。夜幕终于落下来，夜空里只剩一盏又圆又亮的灯，灯光照在我的脸上，一定也照在Jelian的脸上吧！小虫子唱起了入梦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