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引》仰鹿

3、进京

　　“少将军，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一位身穿甲胄的士兵走过来对着褚玟玦说道。
　　他看着北境难得的晴天，这一刻竟觉得阳光如此刺眼，他弯腰捧了一把北境的土将它放置在锦囊之内，随手便放在怀中。
　　此去一别再见就不知是何年了，不知道那个小少年是否还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偷偷哭鼻子。他收回思绪。翻身上马后，有一士兵将酒水端了上来，“这是王妃吩咐属下给少将军带的猴儿酒，说此去京都，望少将军多多保重身体。”
　　他看着士兵端着的酒，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原来是母亲啊。他伸手端起酒一饮而尽随后看了一眼北境的天。然后喝道“出发”
　　一行人整装待发，前往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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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世子已经出发前往中州了”琉璃弯腰对着正在礼经诵佛的妇人回禀道。
　　妇人转动佛珠的手顿了一下，表示知道了。琉璃便退了下去。
　　妇人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面露慈悲之色的佛像思绪万千。
　　“王爷，少将军已经出发，我们确定不派兵护送吗？”说话的是褚靖的军师朗逸。
　　“不必，他有鸦卫护着，再说我派兵护送难免中州的人再心思活络起来。”褚靖将手里的信件放下，“北境如今虽然表面太平，但鞑覃的王子即位成了新王，他底下的跋扈将军可是一直对大雍虎视眈眈。”
　　“外有虎狼盯着，内里却为了权利牵制着四方将领，也不知世子此去中州何时才能回来。”朗逸担忧道。褚靖虽正值壮年，可当初打战太过凶猛，身体里的陈旧老伤哪能是一时半刻就能好彻底的？沉疴未除，褚玟玦未来是要继承北境王的袭位，他五岁便被褚靖丢到军营，七岁便跟着上战场，他是天生的将才。可中州国主为了牵制四方将领，发书至北境，让世子身先士卒入了中州。若褚靖出事，这北境十万大军将成无主之军。怕是以后再也不是北境军了。
　　“我褚靖的儿子不经历一番坎坷如何才能成长为守护一方的将领！他的路太顺了，人在顺境中就会失去对危险的嗅觉。前几年的事你都忘了吗？”褚靖望着朗逸说道。“或许此去中州不是坏事。”
　　“王爷说的是。是我目光短浅了。”朗逸对着褚靖作了一个揖。
　　“别说这些客套话，今晚喝点？”褚靖摆摆手对着朗逸说道。
　　“又喝？王爷不怕王妃把你赶去书房了？”朗逸好笑道。
　　褚靖脸皮有些挂不住，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放心，打过报告了，今晚看我不把你喝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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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里，柳琮山正在跟杨旸对练，在他将杨旸的剑挑飞之后，他沉声道“你没有专心，如果这是在现实里，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杨旸自知理亏，没有吭声，他捡起剑说了句“再来！”柳琮山却将剑收回，“今天到此为止，你的心不在这。练多久都是徒劳无功。”
　　杨旸沉默下来，他的心跟着少年飘向了远方，行央走了也带走了他那颗青葱懵懂的心。
　　他沉下眼眸，厉声道“再来！”
　　说话间身姿如同猎豹一般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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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将军，前面就是中州地界，我等不便再往前走，万望少将军此去平安顺遂！”王晖在马背上对着褚玟玦抱拳。
　　褚玟玦也回了一礼，“辛苦众将士一路相送，来日我若回到北境，必定请各位吃酒！”
　　将士们齐呼“好”“少将军阔气”便调转马头返程回了北境。待到看不见之后，褚玟玦便下了马乘坐马车前往中州。
　　“今日是那北境世子褚玟玦到京之日，不知老师可有何打算？”身着天子服饰的商梓阳与魏延亭站在城楼上，他看向远方，目光深邃。
　　“回禀皇上，老臣以为北境王让世子进京是因皇恩浩荡，让世子不再受那边寒苦地之罪。不如便将他放在御前做个御前统领，既能彰显皇上对北境的情谊，再者皇上的安危关乎于北境王一家的生死，世子定会舍命相护。”魏延亭对着商梓阳俯首说道。
　　“御前统领？”商梓阳咬着字一字一句说道。他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看到天空的鸟雀在空中徘徊，“拿弓来！”
　　商梓阳接过弓，用箭指向鸟雀又缓缓下移，对向远处的车马，待车马接近城墙他才缓缓将弓放下，丢给了侍卫，言道“你让一个十三四的少年做御前统领，有些不妥，不如做个富贵人来的自在，再说，他也算是我表弟，有个皇帝做哥哥，他在中州横着走也没什么。”
　　魏延亭连称“是，老臣糊涂了，北境王府多年未曾有人住，不如将王府修缮的亮堂些，也好让世子住的舒服。”然后便气定神闲的站在吕恪前面，身后的吕恪冷哼一声，暗道：老狐狸！他先是将御前的位置放出来试探皇帝到底对这位北境世子还是他名义上的表弟有何想法，见皇帝打算养废褚玟玦，便又提议修缮王府。户部不得出银子！工部也得忙活起来！合着他魏延亭什么都不干就得了个好名声！真真是打着一手好算盘！
　　于是他示意户部尚书上前，户部尚书孔择宜的女儿嫁给了吕恪的儿子吕畅隆，是以两家是姻亲关系。
　　孔择宜上前作揖，“回禀皇上，先帝在时连年征战，又逢陛下登基怜惜百姓艰苦免了两年的税，如今要修缮北境王府这……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就是修缮个王府，从朕私库里出”商梓阳饶有兴致的看着孔择宜“既然国库空虚，后宫用度一律缩减，还有百官的年中、年尾的体恤银也不必再发。朕也一日三餐食素食”
　　一听到皇上这话，孔择宜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他本意是要替吕恪打压一下魏延亭的势头，这下可好，皇上借力打力的将百官体恤银给取消了，这让他两头都不是人，可他又不能说什么，急得脑门直冒冷汗。
　　这时吕恪上前，“皇上，京都多有尚在租房而居的官员，若将体恤银取消了，怕是那些官员的日子不好过。”
　　“吕老言之有理，可国库空虚，这样，在京都有房屋的官员体恤银往后不再发放，那些租房而居的照例发放，从朕的私库走账。”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孔择宜“等国库充盈了便继续从国库中走账，孔尚书认为如何？”
　　“皇上圣明！”孔择宜忙将身子俯的更低。
　　“走吧，北境世子也快要到城门，随我去迎迎他。”说完便率领一干人等前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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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望去，见城门前竟站立数人，其中那一抹明黄色格外显眼。
　　“少将军，前面有皇上的仪仗，他竟亲自出门相迎。”驾着马车的天玑对着马车内的褚玟玦说道。
　　“进了京都，便不要再称我为少将军了。”马车内传来褚玟玦的声音。
　　“是，主子。”天玑垂首应道。
　　马车很快行至城门，随着天玑的一句到了，马车里的褚玟玦整了整衣衫才从马车里出来。
　　他跪在皇上面前，“北境王世子褚玟玦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到褚玟玦行完礼后，商梓阳才快步上前将褚玟玦扶起来，“说起来我们也许久未见，姑母如今可好？”
　　“母亲一切安好，只是近几年吃斋念佛不怎么出门。她让我替她向皇上问好。”褚玟玦柔声道。
　　“好好好，我与表弟也许久未见，朕在宫中设了宴，今晚不醉不归！”商梓阳大笑起来，丝毫没有一点皇帝架子。
　　“皇上，臣这一路风尘仆仆，人劳马累的，恐扰了皇上的兴致，不如待臣好好休整一番再去宫中觐见陛下。”商梓阳见褚玟玦确实一副日夜赶路的疲惫姿态。这时身后的潘惊鸿有些语气不足道“陛下，之前北境王进都曾在汤泉宫休整过一番，不如让世子也去那里休整？既不会扰了您的兴致，又不耽误晚上的宴席，岂不两全其美？”
　　“爱卿言之有理，汪海全”商梓阳吩咐着身边的太监“将世子带到汤泉宫，好好伺候着，众爱卿便随朕先前往宫内吧”
　　“诺！”众人躬身回完话便随着皇上的銮驾前往皇宫，只留下名叫汪海全的公公弓着腰请褚?玦随他前往汤泉宫。
　　“汤泉宫乃皇上专用，如今给了世子如此大的殊荣，可见陛下心里是念着世子的。”汪海全领着褚玟玦走到了汤泉宫门口，天玑等人随后站立在原地。
　　“有劳公公了，我请公公喝茶。”闻言天枢便上前递给汪海全一个荷包，汪海全暗自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
　　“那我就不打扰世子沐浴了”随后扭头对着站立在两侧的宫女说道“给杂家好生伺候着世子沐浴，若是有半点差池，仔细着你们的皮”
　　宫女战战兢兢的回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