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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试镜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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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白卫连泪水摇摇欲坠,大眼睛一瞬不瞬紧看着他,燕逐明满眼不知所措,漢山那个地方,从小到大他都很少能感受到别人对他释放的善意,更何况是如此直白的表白。
“你先听我说……”
“燕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白卫连擦干下巴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固执而倔强,死死盯着燕逐明躲闪的眼睛。
如果早知道要面临这样的境地,燕逐明松垮垮放在沙发上的手收紧,他就不应该让小何出去。
白卫连哭的太惨了,可燕逐明也不愿骗他,尽管是自己的私事,他还是迟疑着点头。
白卫连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承认。
“你有喜欢的人了,男的?”
不相信一般,白卫连移开目光看向一旁喃喃念着,可能声音太低太小,唇齿像是撕咬着这几个字。
“嗯。”
燕逐明被他这毫无预备的突击打的措手不及,当然没发现这微妙的不对劲。他见不得别人哭,因着白卫连难受,他自己也难受,手忙脚乱从包里翻出一袋纸巾,抽出一张递给白卫连。
“卫连,可能是这段时间我太没边界感让你误会了,你很优秀,抱歉。”
白卫连垂着眼,眼泪从下巴尖牵线一样滚落,他敛住哽咽点头。良久,他才调节好情绪,低头小声道:
“对不起,燕哥,让你为难了。”
燕逐明真见不得别人这样,还想再说什么,白卫连又说道:
“你可以抱抱我吗?”
声音很小,带着祈求,鼻尖哭得发红。见燕逐明迟疑着不愿表态,他善解人意道:
“不抱也没关系,抱歉燕哥,是我要求太过分了。”
燕逐明叹了口气,他真不知道白卫连喜欢他什么,也许等到拍完戏过几个月便好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伸出手抱住白卫连,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
白卫连在燕逐明靠近他时抬头,嘴唇擦过燕逐明的脸颊,又在燕逐明松手后快速贴近燕逐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燕哥。”
“回去吧,小心点别让人看到。”燕逐明轻轻避开他的靠近,动作不敢太大,怕被发现了他又开始哭。
“嗯嗯,”
白卫连擦干脸上的泪水,对燕逐明勉强一笑,开门离开。
燕逐明松了一口气,瘫坐倚靠在沙发上,额头间亮晶晶一层水光,他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匆匆收拾完东西后,燕逐明发现戚程昭还没回他消息,点开信息页面快速滑动了几下,最后烦躁地关闭手机,此时小何已经收拾完东西进来了。
“走吧,燕哥。”
“嗯。”
燕逐明点头,走后门出去时又碰到了白卫连,他带了口罩,眼睛还泛着红,但并不明显。可燕逐明注意到,白卫连换了一身衣服,这是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在休息室白卫连穿的那套并不是他以往的风格,目前这套才是。
白卫连朝他挥了挥手,燕逐明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和小何离开了。
他脚步急促走到后门,呼吸紊乱,可熟悉的位置处并没有停下那一辆熟悉的车,他今天没开车,戚程昭没来,那他只有自己打车回去了。
他有股强烈的,想要回家,想要看到戚程昭的冲动。
经历过白卫连这件事情之后,燕逐明想,也许他也应该试一试,无所谓成与不成,如果他永远不能迈出那一步,那他们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
他空着手什么都没带,站在门前输入密码,烂熟于心的一串数字却总是输错,燕逐明僵着手指,终于,门开了。
“昭哥?”
在门前伫立良久,燕逐明打开门,别墅并未开灯,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他坐地上,怀中抱着枕头显的不那么冷,一遍一遍给戚程昭打电话。
没人接。
一天,两天,三天。
他甚至去公司找张洵询问,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戚程昭似乎突然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嘟嘟声被冷漠女声覆盖,燕逐明按下挂断,盘腿坐在地面倚靠着沙发,握着手机的指尖冰冷彻骨。
“戚程昭……”
客厅并未开灯,手机页面惨白灯光由上至下投射在他脸上,眼睛由于长时间看电子屏幕而酸胀刺痛。
燕逐明突然意识到,他完全不了解戚程昭。
不了解他的过往,不了解他的经历,不了解他的家庭,戚程昭也并不会对他说这些事情。
在漢山时,每当他问起,戚程昭总会对他的疑问避而不谈,最后离开时,他甚至连名字都没能问全。他在漢山那鬼地方等了三年,实在撑不住了要放弃,燕昇来发现了他,带走了他。
现在也一样,他和戚程昭相处了这么久,看似关系有了进步,也让他产生了些妄念,可戚程昭这次无声无息离开而他在原地打转无疑像一巴掌狠狠抽向他。
只要戚程昭想要抽身离开,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挽留,甚至连人都找不到。
“嗯,我知道。”
睡吧,燕逐明挂断电话,盖上被子,明天还要试镜呢。
二次试镜没有第一次那么多人了,三人都提前拿到他们所演绎的剧本,试镜同一场故事。
他仍然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轮到他时,燕逐明打开纸条,捏住纸边缘的手指失了血色,可血管中的血液又似乎在翻滚,沸腾。
弑父。
试镜的内容是——弑父。
每个连环杀人狂好似都有一个不幸的家庭,虽说这不能成为他们杀人的理由,可对于一个演员想要完整演绎,表达出这个角色,在内化角色时家庭必然是不可缺少的。
白清茉这个人,小时候父亲酗酒家暴,他母亲会保护他,并教导他该如何反抗。后面父亲喝酒打牌输了钱,想要拿走母亲留给她上学的钱,被他母亲阻止,一时失手,他父亲杀了母亲。
而那时候的白清茉正端着给生病母亲热的一杯牛奶,看着屋内满地的鲜血,吐了。
他父亲对他母亲应该是有爱的,所以在他失手杀了妻子后,看着和妻子长相基本等比缩小的儿子,自然是起了心思。高中之前,白清茉没再穿过男生的衣服,只有裙子。父亲会给他洗脑自己是女孩,会不断喂给他停止发育的药,只要有第二性征的苗头出现,都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开始吧。”
燕逐明垂眼,地上是穿了西装内里绑着血包的假人,周围零散散落着刑具。
“父亲……”
白清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下半张脸一副悲伤的模样,可眼中却没有丝毫情绪,麻木地望着地上挣扎的人。
“别害怕,不疼。”
他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刀尖顺着肚脐眼往下,朝着那个位置狠狠捅了下去——
惨叫,辱骂,诅咒,哀求,痛哭汇聚而成的,曼妙的乐声,伴着掌心剧烈颤抖抽搐的蠕动,白清茉半睁着眼,表情沉醉,眼神转向迷离。
满手血红,钝刀子拔出一半磨着,白清茉重新拿了新刀片,顺着皮肤刺啦刺啦游走,不知过了多久,多年前那一幕似乎重现——
白清茉四处寻找,是谁在热牛奶吗?
面前呼吸微弱的物体似乎已不成人形,刀片横亘在心口,白清茉麻木的,兴奋的,愉悦的眼睛有一瞬间凝滞,刀尖插入,滚烫液体如烟花般喷溅,与刚落下的那滴清液相融,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全场鸦雀无声。
心跳如同鼓雷,燕逐明闭上眼睛,人造血包中的假血溅进他眼睛里,很疼,眼睛红的像哭了一样。
他垂在身侧沾满红色颜料的手剧烈颤抖,直到导演发声,他才勉强抑制下来。
陈导坐在中间,眼神中充斥着满意与欣赏,他放下钢笔,直接说道:
“逐明,就你了。”
“去把身上收拾干净后再过来。”
试镜结束后,燕逐明裹着一件新衣服坐在车内,侧头盯着窗外粘连成一片的景色走神。
“过了?过了!”
张洵得知这个消息,几乎从车座上弹起来。
“逐明,你太厉害了!”
张洵把那条通知看了又看,恨不得亲上去,“你太厉害了!!”
“我真是捡到宝了!!”
“就你这发展速度,那不分分钟超过那姓孟的哈哈哈哈!”
燕逐明和张洵在汽车后座,各自占据半壁江山,气氛却完全不同,一方快乐的冒泡泡,一方沉静的像黑洞。
“对了,洵哥。”燕逐明想起陈导说的话,“帮我报个班吧,陈导说我台词不太好。”
张洵立马记下,“行,我给你找一个,不过我觉得你台词挺好的。”
“陈导要求高。”燕逐明勉强一笑,指尖在车窗边缘描摹着,“白清茉的声音是偏阴柔的,像女性,我的声音太沙哑了,不够清晰。”
“吃点药治治也行。”
张洵点头,又询问道:“不过逐明,你的声音和你的脸差别确实挺大,天生的吗?”
燕逐明滑动的手指一顿,轻轻摇头,“小时候不爱惜嗓子,大喊大叫吼坏了。”
身侧手机传来消息送达的叮咚声,燕逐明遥遥一望,一周没见到人影的人发了条消息——
“直接来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