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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千灯宴 ...


  •   “还有谁要迎战吗?”

      “啊!”

      一位白衣男子站在了台上,怀念微微蹙眉,看向那男子。不抬眼不知,一抬眼惊鸿。

      男子睫毛微颤,光洒在他身上,堪称仙男下凡,花容月貌。喉结微动,长发随风飘起,皮肤白皙,手指纤长,令人忍不住去握。

      饶是见过许多美人的怀念也多看了几眼,风吹衣袂,还能看到那双光滑的腿,令人无限遐想。

      不知在场多少英娥瞧见想与他一夜旖旎。

      他分明不是自己想迎战,怀念方才看到,是另一位男子推了他一把。虽一身白衣,冰清玉洁,但他有些拘束,眼神躲闪。

      “你也是来比武的吗?”女子皱眉。

      “不,”他摇头,“来,来比诗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咬着下唇,有些不自信:“在下……沈诗。”

      “好,沈公子,以花为主题,请吟诗。”

      “花……花……”

      这沈诗看起来便是不会吟诗的,凌澈拍拍怀念的肩:“这也不行啊。”

      “沈公子这种水平,也敢迎战?”那女子嗤笑。

      “快下去吧!”众人嫌弃。

      怀念阖眸,用“隔空传音”之法把一句诗传到沈诗耳中。

      沈诗瞳孔猛地一缩,而后勾唇一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好!”原本嫌弃的众人在此刻鼓起掌来,怀念瞥了一眼推他上台的那个人,正握着酒杯满眼愤怒。

      “好一个梅花香自苦寒来!再来!”

      就这样对了十个回合,女子皱眉:“你是不是作弊了?”

      “我没有。”

      言毕,女子拔剑朝他冲来:“才男,敢来千灯宴,想必也是学了一些武功的吧。”

      沈诗那样柔弱,怎么可能会武功?

      “凌澈,上。”怀念低声。

      “又我?”她揉揉太阳穴,站起身甩出长枪,替他挡了一剑。

      “欺负一个弱男子,你把侠义抛脑后了?”凌澈挡在沈诗面前,皱眉看向那女子。

      “凌少主,”那人低下头,“是,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凌少主!”众人惊呼。

      “知道就好,还不滚?”

      那女子灰溜溜地走了,沈诗心有余悸,他缓缓站起身,眼中泪光闪烁,来到怀念面前。

      “多谢这位大侠。”

      怀念微微一笑:“举手之劳。”

      “不知大侠姓甚名谁?”

      她看向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再次愣神,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怀念。”

      “怀大侠,”他顿了顿,“我叫沈诗,诗词歌赋的诗。”

      “好名字,”怀念点头,“你先别回去了,坐这吧。”

      沈诗愣了愣,微微颔首:“谢大侠。”

      常述春拍拍她的肩膀:“铁树开花了啊,怀念?”

      “谁是铁树?”她敲敲常述春的额头。

      千灯宴还在继续,沈诗的心思却不再在这上面,他时不时便瞟一眼这位出手相助的大侠,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

      而怀念感受到他炽热又克制的眼神,什么也没说。

      “我刚刚可是为了你的英娥救美暴露了身份,你是不是要补偿我?”凌澈瞪了怀念一眼。

      她抬眼:“你想要什么?”

      “你见多识广,和我说说怀云叙的故事呗?”

      怀念有些诧异:“就这个?”

      “我还可以要更多?”凌澈嘿嘿一笑。

      “哪有讨价还价的,”她饮了一口酒,“这里人多,出去了再说。”

      众人散去,怀念方才提笔在灯上写了四个字——找到真相。

      找到真相,让仇人血债血偿,然后回到阿姐身边。

      “怀大侠要找的真相是什么?”沈诗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

      “关于一个人的真相。”

      与沈诗辞别后,怀念寻了一间空房子,江湖之大,本就是四海为家。

      她又燃起火,与凌澈坐在火边,常述春则回了屋。

      “想听怀云叙的故事?”怀念顿了顿:“那就要从孤阳说起……”

      …

      五岁的怀云叙有着坚定的目标,她常常听父亲说起一位名叫“孤阳”的隐世高人,她想,如果能拜孤阳为师,该多好。

      于是她真的在大雪天,拖着小小的身子,跋山涉水去见孤阳。这人很是奇怪,总是见不着她的人。

      怀云叙只好从辰时等到未时,下山去吃个午饭,又从未时等到亥时。日复一日,她甚至快撑不下去了,天寒地冻,她却怎么也不肯下山。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可以为之生为之死的愿望,怀云叙的愿望,便是拜孤阳为师,锄强扶弱,成为全天下最耀眼的存在。

      若做不到,那她这一生毫无意义。

      宁倒积雪中,不亡温室里。从小锦衣玉食,被万千爱意包围着的她,绝不接受此生碌碌无为。

      直到她快晕倒在雪地上,才听见一声叹息:“让她进来吧。”

      后来她问孤阳,那时为何肯收她为徒?

      孤阳是这样答的:

      “我也曾年少热血,向往江湖,可心性不坚,遇到困难屡屡退缩。”

      “可是我看见你,怀云叙,身为公主却肯为了热血付出代价。你可知你此生,为何而立心?”

      “为天地?为众生?”那时的怀云叙也不明白。

      孤阳只是笑笑:“等有一日,你终会明白。”

      …

      “所以,怀云叙究竟为什么立心?”凌澈问。

      “别说你了,就连我也不知道。”

      “你还有不知道的事?”

      是啊,因何立心,连现在的怀云叙都不明白。

      “好了,说说你,”怀念看向她,“你为什么这样崇拜她?”

      她一手撑着下颌:“其实几年前,我是很讨厌怀云叙的。”

      …

      凌家说不上是江湖的四大家族之一,但家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凌家主向来不许凌澈乱听八卦。

      可小小的她就爱听,她总偷偷溜出去,爬上屋檐,躲在小巷之中,听张家长李家短,最令她印象深刻的,便是他们口中的“怀云叙”三字。

      江湖上对怀云叙的评价,大多是少年英才,敢爱敢恨,可凌澈听到的,却是她的不堪居多。

      他们说此人表面善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实则是故敛锋芒,最终将残害手足,登临九五之位。

      “皇家的人,哪个不是野心勃勃?”

      她厌恶这种人。只知惺惺作态,一点儿也不坦荡,那些敢爱敢恨的传言,都是她装出来糊弄江湖人的。

      只要有人说怀云叙的不好,她总会上去附和一两句。她有时在想,真是老天无眼,为什么让此人做这天下第一?当真毫无道理。

      …

      “所以,是什么时候,你将曾经最讨厌的人看得这样重要?”

      小孩的世界非黑即白,她不懂什么叫做复杂,什么叫做人心。

      所以凌家主不让她听那些流言蜚语,也是对她的保护。

      “那年我独自一人出来闯江湖,就只带了一把刀,不小心钻到树林里去了,我也不是很识路,怎么也绕不出去。”

      “等到快找到方向时,天都黑了,当时还有很可怕的猛兽。”

      “后来……后来我看见一个黑衣女子,系了一根红腰带,她没有替我杀死那些野兽,而是运功托住我的手臂,让我有勇气与它们对抗。”

      “临走前,她告诉我,她叫怀云叙,”凌澈看向天空,“曾经的厌恶烟消云散,是她让我有勇气杀出一条生路,是她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强大。”

      “那时的我忽然觉着——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就该是怀云叙的模样。”

      怀念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这样一回事,只是当时她锄强扶弱,并未注意被帮衬之人的样貌。

      “从此之后,她就是我要追随一生的光,也是我的江湖。”

      怀念对上她的眼神,而后垂下眼睫。

      …

      “你也要去闯荡自己的江湖啊。”孤阳笑着摸摸怀云叙的头。

      “师母就是我的江湖。”

      …

      谁又没有把一个人视作过自己的江湖?

      “怀云叙此生做过很多错事……”

      “她哪有做错事?”凌澈愈发激动:“都说了,圣上说的就一定对吗?说不定她豢养私兵是被污蔑的呢?她那样完美的人,才不可能做错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怀念轻轻摇头。

      “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她轻笑,“她在树林里给你的那一丝希望,没错。”

      常述春并未睡着,听着她们的谈话,低笑,稍大了些声。

      “你也知道怀云叙张扬啊?”

      怀念转头:“你不是睡了吗?”

      “我也想听听你讲怀云叙的故事。”

      “你听什么?”

      而后怀念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灰,向凌澈伸出一只手:“好了,外边冷,回屋吧。”

      翌日凌澈起了个大早,拉着怀念陪她去集市上买点东西。

      “干嘛啊……”她揉揉眼。

      “快走快走,”凌澈嘿嘿一笑,“我已经打听过了,镇子东边的一家烤串店特别好吃。”

      二人上了街,正往烤串店走,忽然风声撕裂。

      “快让开!快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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