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城镇落脚?意外线索 ...
-
秦无痕靠在墙角，右手按着阵盘，指节发白。云昭躺在床里侧，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他盯着那枚青铜令牌，掌心还残留着刮开封线时的触感。字是新的，“见令如见主，执令者已归”，像刻进骨头里的警告。
天快亮了。窗外透进一层灰光，照在云昭脸上，她眼皮微微颤动，唇角又渗出一丝血，星点在血里游动，像是活的一样。
秦无痕撕下衣角布条，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动作很轻，怕惊醒她，又怕她醒不来。他把残破的阵盘放在桌上，指尖蘸血，在桌面画了个小圈。这是最基础的隐息结界，只能遮住微弱灵气波动，撑不了太久。
右臂伤口还在流血，布条湿透，黏在皮肤上。他没管，转头看向门口。门虚掩着，外头安静得反常。镇子里本该有鸡鸣狗吠，可现在连风声都听不到。
他闭眼，试着唤玉简。胸口一片冰凉，没有半点反应。刚才那股持续发热的感应消失了，像被抽空了一样。他知道这是过度使用后的沉寂，短则一日，长则数日都无法再触发纹路。
不能再等了。
他刚要起身，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老者站在门口，背光，看不清脸。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灯焰晃了一下，稳住。
“这姑娘……”老人开口，声音沙哑，“不该来这儿。”
秦无痕立刻站起，挡在床前，手按在阵盘上。
老人没动，只是低头看了眼门槛上的令牌，叹了口气，走进来，顺手关上门。他走到柜台后，弯腰从暗格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画轴，双手捧着，慢慢展开。
秦无痕没动。他的目光落在画上。
画中是个女子，穿南疆巫族长袍，眉心一点朱砂，眼角有一簇星斑，形状与云昭灵目开启时完全一致。她手持一根骨杖，身后是巨大的阵法光轮，脚下裂开深渊，黑雾翻涌。
老人抬头：“三十年前，也有个女人来找过这幅画。她说她是南疆守秘人，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当星眸再现，便是血脉归位之时’。”
秦无痕盯着那幅画，喉咙发紧。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轻咳。
云昭睁开了眼。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画，整个人猛地一颤，手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却使不上力。秦无痕回头扶她，她却死死盯着画中人眼角的星斑，手指微微发抖。
“我梦见她……”她声音很轻，“她叫我‘后裔’。”
老人听到这话，身体一震，差点松手让画掉下去。他死死攥着画轴两端，指节泛白。
秦无痕低声问：“你认识她？”
云昭摇头，又点头。“不认识……但她的气息，我好像从小就见过。”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向画中人眼角。
就在触碰到的瞬间，那簇星斑忽然一闪，金光从画纸里渗出，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来，停在她左眼边缘。
老人跪下了。
双膝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双手撑地，头低着，肩膀抖得厉害。
“仙子……”他喃喃，“您终于回来了……”
云昭的手僵在半空。金光缓缓退去，但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烫，像是有火在里面烧。她咬住嘴唇，冷汗从额角滑下。
秦无痕察觉不对，立刻伸手按住她手腕。脉搏乱得像鼓点，灵目正在失控。
他转身对老人说：“她不能受刺激，这画到底是谁？”
老人抬起头，眼里全是泪。“她是千年前封印虚渊的阵法师，也是南疆第一位觉醒灵目的巫女。她不是凡人，是星魂降世。后来她在北境失踪，只留下这幅魂印图，说有一天，血脉会回来。”
“魂印图？”秦无痕皱眉。
“只有同源血脉，才能唤醒画中残留的意志。”老人颤抖着说，“她滴血试过，没人能激活。三十年前那个女人也不行。可刚才……光动了。”
云昭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嘴角新渗的血。星辉在血里流转，不散。
她看着秦无痕，眼神变了。不再是依赖，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决断。
“我要试。”她说。
“不行。”秦无痕直接拒绝，“你现在经脉已经被星血侵蚀，再动用灵目，神魂会崩。”
“可这是线索。”她声音不大，却很稳，“如果我不做，谁来做？如果这真是我的先祖，那她留下的不只是画，是责任。”
秦无痕盯着她。她脸色苍白，可眼神亮得吓人。
他没再拦。
云昭咬破指尖，一滴带星辉的血落下，正中画中人眼角星斑。
刹那间，整幅画卷爆发出金光。
不是火焰，也不是灵气，是一种纯粹的光，像从地底升起的日轮。光纹从画纸蔓延到桌面，又爬上墙壁，最后在空中凝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女子站在光影中，眼睛闭着，嘴角微扬。
老人趴在地上，哭出了声。
秦无痕后退一步，手紧紧抓住桌角。他感觉到胸口的玉简依旧冰冷，没有任何反应。这说明眼前的异象不在玉简认知范围内，也不是阵法传承的一部分。
这是独立存在的意志。
云昭抬头看着那道身影，声音发颤：“你是……我的祖先？”
人影没说话，但一股意念直接撞进她脑海。
“血脉未断，星门将启。钥匙已现，持玉简者同行。”
秦无痕猛地抬头。钥匙——这个词他听过。前世记忆碎片里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云昭的身体晃了一下，秦无痕立刻扶住她。她脸色瞬间惨白，鼻孔渗出血丝，整个人往下滑。
“够了！”他一把扣住她手腕，强行切断她与画之间的联系。金光骤然收敛，人影消散，画纸恢复原状，只是颜色更淡了些，像是被抽走了什么。
老人还跪着，双手抱画，浑身发抖。
云昭靠在秦无痕肩上，喘着气，嘴里还在流血。她抬手摸了摸左眼，指尖沾满星辉与血。
“她认出我了。”她闭着眼说，“我不是偶然觉醒灵目的。我是被选中的。”
秦无痕没说话。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掌心空空，玉简依旧沉默。可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客栈里安静下来。油灯的光摇晃着，照在三人身上，影子拉得很长。
老人终于抬起头，看着秦无痕：“你们在找什么？”
秦无痕没回答。他扶着云昭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她闭着眼，呼吸微弱，但比之前稳定了些。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幅画。纸很薄，边缘磨损严重，可那双眼睛依旧清晰。他盯着画中人眼角的星斑，忽然发现一点异常。
那簇星斑的排列方式，和云昭的不同。方向相反，像是镜像。
他心头一跳。
这不是简单的血脉印记。这是某种标记，或者……密码。
他放下画，转向老人：“这画，还有别的吗？”
老人摇头：“只有一幅。但她留下的东西不止这个。”他顿了顿，“她说，若后人寻来，可去镇东老井底下找一块石碑。碑上有三行字，看不懂，但她说，‘见字之人，必识其音’。”
秦无痕眼神一凝。
云昭这时又咳了一声，睁开眼，声音虚弱：“井……我知道在哪。”
秦无痕按住她肩膀：“你别动。”
“我没睡。”她扯了下嘴角，“我听见了。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老人慢慢站起来，把画重新卷好，放回暗格。他看着两人，忽然说：“你们会被追杀。这镇子守不住。赤霄卫只是前锋，真正要你们命的还没到。”
秦无痕点头。
他知道。
可现在，他们有了线索。
他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天已经亮了，镇口那块“边城驿”的木牌歪在风里，远处山脊上，黑雾还在盘旋，朝着赤霄山方向流动。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云昭。她闭着眼，手指还搭在左眼上，像是在感受什么。
桌上的画轴静静躺着，封口处露出一线金光，极其细微，却始终未灭。
秦无痕走过去，伸手按在画上。
指尖传来一阵震动，像是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