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柯学交友指北》柊野

12、栽赃

　　黑羽快斗握着手机。

　　其实他应该想到的，如果工藤新一在他这里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会去找服部平次求一个真实的结果。

　　工藤新一先约的服部平次，在大学旁边的一家咖啡店见面。工藤新一早到了半个多点，服部平次是骑着机车过来的。抱着头盔，将别在腰间的鸭舌帽戴上，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

　　对于黑羽快斗，工藤新一很难注意到有关于他的太多事情。换句话说，他可能忘记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有关于黑羽快斗的。

　　离开后，直到现在，工藤新一才发现分明这么多年过去，服部平次还是和高中的时候相差不大。以至于让工藤新一恍惚着，所有的事情是不是还没有发生过。

　　他还是穿着那身棒球服、里边搭配着短袖，裤子是牛仔的，鞋子记不太清了还是不是这个牌子。总之，身边的人很多都没变。

　　工藤新一也应该是没有变。

　　“所以，工藤。”服部平次将头盔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看着对面喝咖啡的工藤新一，“你和黑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工藤新一说，“自从上次参加完你的婚礼以后，我越来越觉得黑羽快斗这个人，在我的生活里，不应该这么平淡出现的。”

　　他伸手将另外一杯咖啡推了过去：“这里只有咖啡，将就一下喝了吧。”

　　服部平次也没有客气，打开桌子上的方糖罐子就往里边倒糖。他知道工藤新一喜欢喝偏苦的咖啡，以防等会儿吐对方的脸上，他还是先放点糖来解决比较好。

　　“有必要放这么多方糖吗？”工藤新一无奈，“我喝的应该没那么苦吧？你这样好像在说我的品味很差劲。”

　　服部平次没有理会工藤新一说的话。拿出勺子在杯子里面搅了搅，尝了一口，是能接受的苦味，才将方糖罐的盖子关上。

　　服部平次叹了口气：“工藤啊，不是我说你，这么苦的咖啡，我真的喝不太习惯啊。”

　　工藤新一看着自己杯子里的咖啡，还是难以相信会有人讨厌喝这么美味的饮品。

　　尊重，并强迫他人跟自己一块喝。工藤新一尝试着安利，话还没说完，就被服部平次挥了挥手打断。

　　“好了，好了，说点正经事情吧，我还不打算败在你这咖啡上面。”服部平次一眼就看出来工藤新一的想法，“你找我出来，应该不只是因为你和黑羽快斗之间的关系吧？说吧，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比如新的案件？”

　　工藤新一在听见服部平次这么说的时候，总算是笑了起来：“果然啊，还是服部你最懂我了。就在今天下午，目暮警官告诉我，附近有一场袭击案，正好咱俩约见了，能一块去现场。”

　　闻言，服部平次立刻坐直了身体，往前凑了凑：“具体是什么情况？”

　　工藤新一露出一副“果然你还是老样子”的神情看着服部平次，拿出手机，摆在对方面前，一张一张翻看着目暮警官发送来的图片。

　　“大概就是这样，受伤的是一名古董商人，在自家仓库遇袭。好在这名商人有武术功底，将凶手打得节节败退，落荒而逃，这才保住一命。”

　　“但有一点很奇怪，仓库里最值钱的一幅纯金制成的浮雕画完好无损，反倒是角落里一个不起眼、还未上锁的保险箱被打开了。”

　　工藤新一说着，将那张照片又往后翻了一张，“里面只少了一本旧乐谱，连那个古董商人都不知道究竟是关于哪个部分的乐谱。”

　　“乐谱？”服部平次从工藤新一手里抽走了手机，放大看了眼，“有点新奇。打伤了人，不图钱不图财还不伤人，就是为了拿走乐谱。”

　　工藤新一拿回手机，将目暮警官发给他的文字大概描述了一下：“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打算介入这个案子的。但，目暮警官说，受害人苏醒后坚称，自己看见了怪盗基德。”

　　他压低声音，凑到服部平次身边，用尽可能低的声音说着：“可是在案发时间里，我和黑羽他正在外面闲逛，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我想，应该是有人假扮成了怪盗基德的模样，想要栽赃陷害他。”

　　说完这句话后，工藤新一又坐了回去，恢复成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模样。

　　即便他忘记了许多关于黑羽快斗的事情，不过，到底他们现在还是朋友的关系、甚至算得上是室友，于情于理，工藤新一他都不应该让黑羽快斗置身险地。

　　服部平次在听完工藤新一的理由后，叹了口气：“我说，工藤啊，你还是这副样子。”

　　工藤新一听到服部平次这么说，有些摸不着头脑。换做是身边任何一个朋友，工藤新一都会去这么做，并不是说对方只是黑羽快斗，他才会出手。

　　尤其有一点，工藤新一最受不了污蔑他人的犯人游走在边缘，他应当是正义，将所有错误都让他们归于正确的道路之上。

　　这才是工藤新一存在于世界上的意义。至少，工藤新一是自己这么定义自己的。

　　“为什么这么说？”工藤新一问。

　　其实，服部平次就连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在听见，工藤新一要为黑羽快斗出头的时候，还是或多或少会有点惊讶，毕竟像工藤新一这样的人，怎么会容忍错误出现在他的身边。

　　事实上就是这样。

　　工藤新一容忍了黑羽快斗这个本应该是他人生当中的错误存在，甚至，还同意了黑羽快斗和他同居。

　　服部平次看了工藤新一一眼，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咖啡杯杯沿：“所以……工藤，你是怀疑有人冒充成基德作案，是这样的吗？”

　　“是的，不仅如此，留在现场的还有。基德的预告函。”工藤新一将咖啡一饮而尽，翻出了一张新的照片给服部平次看。

　　照片上的预告函什么都没写，只画着怪盗基德那张最标致的简笔画笑脸，除此之外，便是空白。

　　工藤新一将手机息屏后放在桌面上，手指点了点已经黑掉的屏幕，发出细微的声响。

　　服部平次皱着眉：“空白的预告函？这可不像是怪盗基德的风格。这家伙装模做样的很好吧，恨不得把那预告函写出花来，跟在舞台上做戏似的。更别说这么敷衍的风格。”

　　他抬起头，对上工藤新一略带思索的眼神，“工藤，你觉得呢？”

　　“我当然是觉得不是他。”工藤新一回答得很干脆，“至少，不是我目前了解到的那个怪盗基德，他从来不伤人，又怎么会在潘多拉已经处理后再次现身。”

　　这句话说完后，两个人之间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工藤新一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倒影，神情茫然，连那双眼睛中都带着自己看不明白色样子。

　　认识的基德。他真的有确切知道，怪盗基德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吗？他到底还记得多少？

　　仅仅是凭借这么几天的接触，就能够断定黑羽快斗并不是那样的人，那对于工藤新一来说，实在是太果断。

　　怎么看起来，服部平次其实知道的都要比工藤新一要多，但现在，并不是追问的时候。

　　工藤新一再次打开手机，翻看着现场照片：“现在的嫌疑人还没有排查出来，目前他们已经将这起案子交给了中森警官，当然，他在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办法意识到这一点的。”

　　“所以。”服部平次清了清嗓子，将话题拉回来，“所以我们待会儿，就先去现场看看。说不定啊，能找到作案动机。既然这个扮演成怪盗基德的人不是为了名利，那就只剩下了一点——”

　　“人。”二人齐声说道。

　　工藤新一接着说：“有人，想要利用‘怪盗基德’这一身份，逼幕后的人出来。”

　　服部平次挑眉：“比如把江户川柯南、也就是你给逼出来？毕竟他可是名义上的‘基德克星’欸。”

　　“……也可能是逼他现身。”工藤新一说，“怪盗基德已经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将近一年，更何况，毕竟怪盗基德这个名号，本身就足够被利用。”

　　工藤新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是说不明白的烦躁。

　　有些东西，他本来应该是会记住的。

　　而他全部都忘了。一件也没记住。

　　工藤新一似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一瞬间情绪的涨落。

　　服部平次安静地看着他。

　　工藤新一很少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不像是困惑，也不像是愤怒。

　　更像是空白，被迫面对的空白，正如同他们面对的那封空白预告函一样。

　　“你说。”服部平次忽然开口，神情认真，“就算是真的有人知道了黑羽的身份，想要陷害黑羽。那他完全可以选择更直接的方式啊。”

　　服部平次掰着手指头，列举了好几种：“比如公开举报啊、或者伪造盗窃案啊之类的，看起来比较影响大的那种。可偏偏，为什么要选择‘袭击一个古董商，并夺走一本连持有者都不清楚的乐谱’，这种毫无逻辑的、绕一大圈无用的方式？”

　　工藤新一怔了怔。他抬起眼，对上服部平次的视线，“所以你觉得——这是给怪盗基德的一场预告？”

　　“没错。”服部平次双臂抱胸，靠回椅背，“这不是陷害，这是给怪盗基德的一场预告。一场有关于他的、盛大的表演。”

　　“你觉得是给谁的？江户川柯南？还是怪盗基德？”工藤新一问。

　　“要么给江户川柯南，要么给基德本人，谁知道呢。或者还有一种……”服部平次顿了顿，缓缓说道，“给的是你，工藤新一。给你、被怪盗基德多次扮演的人物，也同是那个曾经在你们之间存在过的、但你现在想不起来的那段东西。”

　　空气一下静了下来。

　　工藤新一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喜欢明明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却无法触碰的那种虚无感。

　　即便是服部平次这么说，工藤新一也没有想过要好好解决有关于失忆的这件事情。换做是平常，他应该这么接受下来，可事情一旦与案件牵扯上关联，再怎么不在意，都会有些许难过。

　　“工藤啊。”服部平次开口，语气难得放缓，“我不知道你现在记起有关于黑羽的多少，但看在我同他做了四年大学同学的份上，我还是要说一句。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也绝不可能会做背叛你的事情。”

　　“是吗？”工藤新一面色如常，“想不起来就算了，说不定对我来说是好事。”

　　事实上也是这样。带着一点陌生和熟悉的感觉，才会引起工藤新一的求知欲，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对黑羽快斗产生厌烦。

　　服部平次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你这人啊，明明聪明得不行，却在其它的事情上蠢得一塌糊涂，唉。”

　　工藤新一没懂他的意思：“你指的是什么？我和黑羽吗？”

　　话都说到了嘴边，服部平次本来想要顺势点破，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忽然就不说了。

　　因为，服部平次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是他说出口，就能够代替黑羽快斗在工藤新一的记忆当中出现的，也不是他能够代替他们两个人回答的事。

　　“算了。”工藤新一看出来服部平次的欲言又止。他站起来，终究是没再去想服部平次刚才所说的一番话，“走吧，服部。再在这里干想也没用，案发现场会告诉我们答案。”

　　服部平次毫不意外地跟着起身，拎起头盔，嘴角带着一点无奈又半是挑衅的笑，“行吧，你说走我们就走，专属司机服部平次真挚的为您服务。不过，等结束了啊——”

　　“嗯？”

　　“你得补偿我一个像样的订婚礼物，当时谅你还是江户川柯南才没有问你要，现在你恢复原样，可得给我补偿一个。我看啊，上回你拍照给我的那把武士刀还不错。”

　　工藤新一无奈，“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补给你的。”

　　案发现场是那名收藏家的别墅当中。

　　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到场的时候，中森青子正站在警戒线外，神情看上去，像是有些恼火。

　　中森青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发现是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两个人，态度才稍微好了点。

　　她招了招手，朝两人打招呼：“你们怎么过来了？”

　　“目暮警官叫我们过来的，还有中森警官，刚才还给我们打电话，催我们抓紧过来呢。”服部平次说。

　　“这样啊——”中森青子双手垂在面前，长发披肩，笑得有些羞涩，“本来爸爸今天是要陪我去公园的，中途一个电话叫了过来，说是怪盗基德袭击什么的，害的今天难得的休息日就这么泡汤了。”

　　服部平次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没关系，我们的救世主出现了，抓捕罪犯的事情就包在咱俩身上就好了。”

　　嘴上是这么说，工藤新一还是要谦虚许多。

　　他被服部平次拍得往前踉跄一步，回头无奈地看了眼服部平次，见到那人笑眯眯对着自己，又是一阵无语。

　　工藤新一朝着中森青子继续询问：“现场还保持着原样吗？中森警官还在里面吗？”

　　中森青子点点头：“在的，应该还是保持着原样吧……我并不清楚，父亲说在你们来之前不会让任何人动，具体的，可以进去问问他。”

　　她说着，给工藤新一两个人让出一条路，他们就这么走了进去。

　　工藤新一的脚步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回头看了眼服部平次，却又带着犹豫走了进去。

　　对于现在的情况，工藤新一只能是尽可能避免将这件事的嫌疑往黑羽快斗身上引，尤其是怪盗基德一事，其他人只会因为目前的事情而不断被引走注意力。

　　服部平次饶有兴趣地看了眼中森青子，后才跟上工藤新一的脚步：“你也觉得不像是那小子做出来的事情？”

　　“怎么可能会是他？”工藤新一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我和他待在一块，要是真的是他，我这脑袋也恐怕坏了个彻底。”

　　事实上也是如此。工藤新一只想尽快解决完离开。

　　到了现场，大概看了一圈后发现实在是不像是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就连服部平次看了一圈，也很难找到能够潜入进来的痕迹。

　　在询问其他人后，工藤新一才意识到这件事不过是这个古董商为了让别人注意到有关于他砸在手上的古董，而以怪盗基德的名声来引起的事件。

　　事情结束的很迅速，他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才坐上车跟着服部平次回到宅邸当中。

　　黑羽快斗似乎不在家里。工藤新一看了眼日期，发现今天是周二，黑羽快斗应该在学校上课。

　　工藤新一今天休息。

　　准确来说，他总是休息。课程之类的都很少去正式跟进，大部分都是由黑羽快斗带话解决最近的学业。

　　失忆以后，工藤新一总是忘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就连和服部平次约见都如此仓促，要问的话都被压在嘴边，写在本子上，谁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明天，还是很久以后即将失去的未来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