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谨道如法

27、先后

　　“下雨了。”
　　“嗯，下雨了。”
　　“下雨了你还出去吗？”
　　“不出去可以吗？”
　　“可以吧……”
　　“你看……你也知道的。”
　　“不，我只知道，今天外面雨水很大，你会很冷。”
　　“冷又如何？”
　　“可我们需要钱。”
　　“不，我们需要你。”
　　“可没有钱……”
　　“有你才有钱。”
　　“傻子……我不挣钱哪里养活你们。”
　　“你才是傻子，没有你，你如何挣钱养活我们。”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舍不得我，想我多陪陪你。”
　　“不……你不明白……我想要的是……”

　　莫沫睁开眼睛。
　　她又梦见了曾经的场景。
　　这个场景总在她脑子里重复上演。

　　“妈！”
　　莫沫盯着门外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儿子，突然想哭，于是她哭了。
　　儿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以及非常的惶恐。
　　“儿子，我没事。”莫沫收拾好情绪去哄孩子。
　　可是儿子却不出声。
　　儿子沉默的吃饭，沉默的上学，沉默的放学，沉默的睡觉。

　　莫沫现在的烦恼除了挣钱，除了照顾孩子，就是儿子的心事。
　　儿子到底有什么心事，她完全不懂，她也没时间没精力懂，她太累了。

　　“现在是关键时刻，现在掉队，以后难上加难。”
　　莫沫盯着儿子，不住点头。
　　“我说的资料，您买了没有，您得让孩子做！还有日记！阅读！摘抄！这些习惯都得养成！”
　　莫沫讨好的对老师笑笑，说，有有有。

　　“你怎么回事！天天的……我为了你那么难……”
　　儿子不做声，只是脸色苍白。
　　“日记不写算了，我买了那么多书，你多少看一本！”
　　儿子依旧不做声，只是脸色更白了。
　　“我真是受够了，你爸……”莫沫突然止住话语。
　　儿子闭紧嘴巴，脸白的像纸一样。

　　“我好难……我为什么这么难……”
　　莫沫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突然拿出来了手机。
　　她盯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那个下雨天。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求助。”
　　“我的丈夫死了，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的下雨天，没有拦住他出去工作，孩子现在也不听话，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在变成你丈夫。”
　　“什么？”
　　“你不仅没能在那个下雨天阻止丈夫出门，还在变成那个下雨天的丈夫。”

　　手机黑掉了。
　　莫沫的脸色变得刹白。
　　许久，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打开儿童房，盯着床上蜷缩入睡的儿子，慢慢走过去，掀开被子，抱住儿子开始睡觉。

　　“妈？”
　　“对不起。”
　　“妈？”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妈没有……”
　　“不……是我的错，是我学习不好，是因为我爸才会死，是因为我妈才会这么累……”
　　莫沫盯着小声嘟囔的儿子，突然说。
　　“我错了，得先有人，后才能有生活。”
　　“得先有孩子，后才能有学习。”
　　“儿子，学习不好没事。”
　　“儿子，妈只是累了，和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