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谨道如法

22、珍宝

　　珍宝有个秘密，但她不敢说。
　　父亲很爱她。
　　他会给她买很多糖。
　　他会指责所有给她买糖的人，警告所有人，包括母亲，不许给她买糖，吃糖不好。

　　珍宝还有个秘密，但她不敢说。
　　父亲很爱她。
　　他会一天三顿盯着她喝药，
　　每天早中晚三杯牛奶，
　　各种微量元素片，让她吃掉。
　　但是药很难喝，牛奶喝了后感觉肚子胀，微量元素片，她也很不爱吃。
　　但她不敢说不，因为父亲在等待她的夸奖。

　　珍宝还有个秘密，但她不敢说。
　　父亲很爱她。
　　从来不教她做作业，会给她买手机买电话手表，
　　也从来不给她洗衣服做饭，哪怕妈妈出差几天不在家。
　　饿肚子不舒服，于是她学会了煎荷包蛋。

　　珍宝还有个秘密，但她不敢说。
　　父亲很爱她。
　　母亲出差了时。
　　有一半的时间是，
　　父亲问她想不想念奶奶。
　　她其实想和同伴玩，
　　但她不敢说。
　　她知道父亲在期待她说想。
　　如果不想……
　　父亲摸头的手会变成巴掌印，
　　她在姐姐身上看到很多次。

　　珍宝还有个秘密，但她不敢说。
　　父亲很爱她。
　　但她不懂，
　　为什么姐姐不用吃药。
　　为什么姐姐不会生病。
　　为什么姐姐宁愿挨巴掌被脚踢也要说不要。
　　是因为那个和她不熟的姨妈吗？
　　是因为那个把姐姐养到6岁的姨妈吗？
　　是那个会指着爸爸鼻子骂的姨妈吗？
　　好奇怪……
　　姐姐为什么越来越像姨妈了。

　　她想见姨妈。
　　她见到了姨妈。
　　她坐在父亲腿上抱着父亲的脖子，
　　见到了皱眉的姨妈。
　　姨妈不喜欢她。
　　……
　　珍宝还有个秘密，但她不敢说。
　　她怀疑姐姐不正常。
　　姐姐只要见到姨妈做作业就会很快，
　　姐姐只要见到姨妈不争不抢，谦让礼貌。
　　姐姐只要见到姨妈不哭不闹不尖叫。
　　姐姐只要见到姨妈就会坐在姨妈怀里边哭边骂爸爸，而姨妈会和她一起骂爸爸。
　　姐姐只要见到姨妈，她就变成吐槽怪，所有同学老师连她都被吐槽，姨妈会接话，语气非常温柔。
　　她不想喜欢姨妈了。
　　她那么乖，姨妈却只喜欢姐姐。
　　……

　　“你不能因为珍宝不是你养大的就区别对待。”
　　“珍宝性格跟他爸太像了……”
　　“女儿像爸这不是很正常，这也不是理由吧……”
　　“我靠近珍宝……是在碰他逆鳞……”
　　“莫名其妙。”
　　姨妈摇摇头，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只能依靠爸了吗？”
　　“我想学姐……”

　　“珍宝，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我想吃爸做的饭。”珍宝突然说。
　　“爸不会做饭，让你姐做。”
　　“可我就想吃爸做的。”
　　“爸给你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可我就想吃爸做的。”
　　“珍宝。”父亲喊了她的名字，声音很冷，是打姐姐前的语调。
　　“爸买什么我吃什么，我最爱爸爸了。”珍宝抱住父亲脖子。
　　“真乖。”父亲露出笑。

　　母亲出差回来了。
　　“珍宝的病，医生说珍宝是吓得，是不是上次葬礼？”
　　“嗯。”父亲严肃的点头。
　　珍宝看着父亲看向她的眼神，露出一个笑。
　　“我妹她真是阴魂不散，把老大都养成了讨好型人格了，老大一见到她就各种表现，我当初就不该把老大给她养。”母亲皱眉。
　　“对。”父亲点点头，又露出一个笑。
　　“幸亏珍宝没让她帮忙！”母亲也露出一个笑。
　　“是的。”父亲又笑了。
　　“她才8岁，药都换了3次了，根本止不住，怎么办啊！”
　　“再换医院吧，不行去……嗯，多远都得去，为了珍宝。”父亲说。
　　“对。”
　　“你下次去那边出差时，我们一起带她去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