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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鬼胎 V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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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老板蹙眉:“你这是个什么表情?”
江晔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紧紧盯着沈时渊,并说了一句与此毫无干系的话:“咱们去看看肖灵吧。”
听到这个名字,沈时渊心中一紧,他一颗心快跳出嗓子眼,却依旧佯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没有异样。
段老板一脸疑惑:“你想看那老东西,在这里就能看啊。”
她说罢便伸掌作势要凝出一颗水球,却被江晔清抬手拦下:“不必,我想亲自去看看。”
这回沈时渊没有完全压住内心的惊愕,一丝涟漪溜出来,在他眉头掠过痕迹。
段老板不耐烦地从江晔清掌心夺回自己的手:“哎哟小子,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我都把他绑成那样了,你难道还不放心??”
沈时渊闻言表情放松了许多。
江晔清却依旧面无表情地道:“并非如此,我有事要问他。”
他把眼神移回到沈时渊脸上:“你一起去。”
阳楼,机关禁地。
“到底还要走多久?”江晔清蹙眉问道。
他们三人已经走过近百道机关,此时的他心里真可谓是怒火中烧,还伴随着双腿的酸痛难耐。
段老板一边解机关一边道:“哎哟马上嘞!那么急做什么?都跟你说了多少遍嘞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要进这禁地中心啊,就必须要过九九八十一道机关,现在已经是第八十道了,马上了马上了啊!”
咔哒!
终于,第八十一道机关门打开。
段老板兴奋地道:“哎可以嘞可以嘞!咱们走!”
机关门内是极为空旷的一处巨大石面平台,整个空间昏暗幽闭、密不透风。江晔清走进去看到这番景象的第一刻,一颗心就被狠狠拧紧,他觉得自己被此处极致压抑的氛围淹没,整个人濒临窒息。
肖灵此时此刻就被无数条婴儿小臂般粗细的锁链包裹着,正悬于空中低垂着脑袋纹丝不动,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
“肖灵。”江晔清仰头看向那条血肉模糊的狗,轻声唤道。
偌大空荡的空间里瞬间回音不绝,这两个字在不甚流通的空气里奋力激荡了无数圈波纹后,才将肖灵唤醒。它一双眼睁开的速度极慢,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得以撑起沉重的眼皮。
在睁开眼看到三人的第一时间,它突然浑身疯狂颤抖,锁链的相互碰撞声立刻此起彼伏,吵得底下几人眉头紧锁。
段老板马上向它击出一颗水球,同时怒道:“老东西!吵吵什么?!你现在都这样了还不能消停点?!!”
肖灵从寥寥无几的几根发丝到透着绿光的脚趾每一寸都丝毫颤抖不减,它飘摇着身躯低喃道:“我不是……”
这句话的声音其实微乎其微,但因为空间实在太寂静空荡,所以还是传到了众人耳中,段老板吼道:“不是什么不是?!”
她说罢,便又伸手凝出一颗水球,却在准备将其击出时被江晔清猛地拦截,瞬间洒了满地水。段老板瞪着他道:“你这小子干什么嘞?!”
江晔清依旧保持握住她手腕的姿势,面不改色地道:“先留它一命。”
段老板这才不情不愿地收手。
“肖灵,你刚才说你不是什么?”江晔清问道。
肖灵直勾勾地盯着他,艰难地开口:“我…我不是……我不是……放开我…放开我……我好害怕……这里太可怕了……”他每每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语气间的颤抖就愈加强烈。
江晔清看它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着急地道:“别说了!”
他喊完这句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情绪,于是长吁一口气抚平情绪后继续道:“别说了,我明白了。”
其余三人闻言都是瞬间满脸讶异,率先将这份疑惑说出口的是段老板:“小子,你明白了啥?我都还没听清它说了些什么嘞!”
江晔清瞥了她一眼:“明白它该死。”
段老板瞬间大喜:“哎哟哈哈哈哈!你这么说我就也明白了!!”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时渊,此时如释重负般悄悄叹了口气。
被绑在半空的肖灵闻言,整颗心瞬间如被敲破的冰块般碎了满地,它感觉自己凝滞的血液瞬间极速奔腾。它想大喊大叫,想用所有难听的话去骂江晔清,最终却还是没能开口,并将满腹的悲怆与愤怒化为从眼眶涌出的泪水。
得到自己需要的结论后,江晔清不愿意再逗留于这死气沉沉的机关禁地,长袖一甩便立即快步离开了。身后两人见状,赶忙跟上去。
回到镀金楼后,除了逼人喝药和吃饭,江晔清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对沈时渊说过。段老板心里阵阵奇怪,沈时渊却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几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两天,在第二天夜晚,沈时渊睡意正深时,突然听到房里传来异动,他反应迅速地睁开眼蓄势待发,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记阴招击晕。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躺在一间露台上。
沈时渊奋力撕咬紧紧缠绕自己的引魂萦,在抵抗无果后,满脸愠怒地看向一旁的江晔清:“你这是想干什么?!!”
江晔清轻笑一声,语气森冷地道:“我想杀了你。”
沈时渊大惊失色:“为什么?”
江晔清没有回答,只是表情阴沉地狠狠盯着他。
沈时渊被那能活剐人的眼神盯得冷汗淋漓,他强压着颤音道:“我、我做了什么让……让你不满意了?”
江晔清微微眯眼,咬牙切齿地道:“肖灵,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的人下手。”
听到这里,灵魂居于沈时渊躯壳里的肖灵也不装了,它换了个态度冷笑道:“没想到啊,你竟然比我想象得聪明,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晔清对他毫无耐性:“这重要吗?”
“哼,也是,这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已经跟他完成灵魂互换,要不了多久,他的灵魂就会和我的躯体一起,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于世。”肖灵此时表情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他的成竹在胸。
不过江晔清很快将它心里的那片竹海砍倒了,他淡笑道:“是吗?我们等着瞧。”
彼时的肖灵还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至时间迈入今晚亥时。
“啊啊啊啊———”
夜已至深处,原本在露台望着黑天发呆的肖灵,突然浑身剧痛且抽搐不止,它感觉自己血液奔腾的速度快到有自爆的危险。
随着一片闪白晃过,肖灵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灵魂离体了,紧接着,它从自己厌恶至极的那句身躯里醒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
经年寂静的机关禁地,这一晚喧闹不止。
露台上,灵魂回体的沈时渊缓缓睁眼,他四下环视了一番,发觉自己已经离开那恐怖的牢监,反应过来自己所在的地方后,他立刻支起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瞬间眼眶湿润,声音颤抖地道:“我…我回来了?”
江晔清看他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嗯,回来了,你受苦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沈时渊没有回答,而是眼神空洞地看了他一会儿。对于这个人,他什么也不想说,因为这几日经历的一切,导致他在看到江晔清的那刻,满脑子想得只剩下尽快远离。
沈时渊艰难地用手撑地坐起身,却因为浑身酸痛又跌了回去,江晔清见状,赶紧将他抱进怀里接住。
这个举措和身后人的身体其实都很温暖,但心脏被扎成筛子的沈时渊此时只觉得恶心,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推开江晔清,恶狠狠地道:“滚开!”
江晔清闻言一怔,心里瞬间滴血,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不,时渊……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沈时渊咬牙切齿地道:“我、让、你、滚、开。”
此时的江晔清一改往常的薄脸皮,死死赖在沈时渊身上,一丝也不肯松懈,他强忍着哭腔道:“不要,时渊啊……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这个拥抱越炙热,沈时渊心里的恶心就越深重,他被这人恶心得简直快要吐出来,终于情绪爆发奋力挣脱:“你他妈耳朵是聋了吗?!离我远点!!”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接着头也不回地冲出露台,却在打开门的那刻,刚好撞上端着粥要进去的段老板。
沈时渊蹙眉扫了段老板一眼,表情有些复杂地快步离开了。
段老板一脸莫名其妙地来回看了二人一眼,最后把目光投向江晔清,疑惑地道:“这是咋了?”
此时的江晔清还望着沈时渊离开的方向坐在原地,满脸呆滞空茫,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持续外涌。
段老板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瞬间下巴垂到地上:“哎哟我的爹耶……”
她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赶紧放下手中的粥碗,将江晔清从地上一把拽起,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小子这脑子,平常不是挺好使的吗?怎么现在又这么不开窍!阴曹地府这么危险,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个人?!还不快去追回来!!”
江晔清瞬间醍醐灌顶,二话不说便向楼下冲去。
“哎哟别忘了换个样子!小心鬼差啊小子!!”段老板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焦灼地道,“哦对!别用上回那个啊!太难看了!!”
“嗯啊!!!!!”
突然,另外一间露台传来异动,段老板赶紧冲进去,被里面的梁穗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