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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4章 庸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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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醒来时,眼前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
各种草药混合的气味钻入鼻腔,让时星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
身旁不远处,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他只是魔力透支加上精神疲劳,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谢谢你,艾丽西小姐。”另一个有些熟悉的、温和的男声响起。
“他好像醒了。”
时星模糊的视线中,一个穿着护士服的身影凑了过来。那名被唤作艾丽西的护士,用一根顶端发着柔光的魔导探针在他身上扫了扫,又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反应。
“没什么异常,数据很稳定,再休息一下就好!”她微笑着得出结论。
一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取代了护士,出现在时星的视野正上方。是尤瑟。
时星眨了眨眼,意识还有些恍惚,脱口而出道:“我刚刚,好像死了?”
“噗——”尤瑟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一旁的艾丽西护士也掩着嘴,肩膀不停地抖动。
“哈哈哈,你没死,活得好好的。”尤瑟那双祖母绿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艾丽西护士笑着为时星的床位拉上了隔帘,轻手轻脚地推门离开了。从她离开的方向,隐约传来其他病床上考生们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交谈声。看来,今天确实有不少倒霉蛋因为各种原因被送到了这里。
“抱歉啊,还要麻烦你把我送过来。”也不知怎的,醒来后的时星话特别多,他坐起身,一把抓过尤瑟的手,使劲地摇晃了两下,像是在确认某种新建立的友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嗯,缘分啊缘分!”
也不知怎的,醒来后的时星话格外多。他说着,便极其自然地伸出双手,握住了尤瑟的右手,还使劲地上下摇晃了两下,像是在确认某种刚刚建立的、牢不可破的友谊。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很抱歉,打扰你们打情骂俏了。要是状态这么好的话,就把宝贵的床位空出来吧——今天排队等着昏迷的人,可不会少。”
医务室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来人随意地披着一件白色长袍,袍子上还沾着几处显眼的翠绿色药剂痕迹。他戴着一副半月形的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老成。
单是远远望去,他那副做派,或许更适合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古籍,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打盹。然而,与这令人不爽的大叔语气截然相反的,是他的长相——那是一张颇为稚嫩的脸,看上去与时星两人年纪相仿,甚至还要更显稚气一些。要说的话,他更像是克莱门多的一名新生。
“……大叔?”
似乎是带着一丝报复性的心理,又或许是对方的打扮和气质实在太像某些故事里颓废又毒舌的校医了,时星几乎没过脑子,那两个字就从嘴边溜了出来。
“人家刚醒过来,你就急着赶人走……”他小声地嘀咕着。
“你这精神头不是挺好吗?”那位“校医”同学不耐烦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再怎么说,我也是病患吧……哇啊!什么东西?!你从哪掏出来的?空间魔法?四次元口袋?还是……”
时星的话被眼前的景象打断了。只见那个少年右手在白袍下一阵捣鼓,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下一秒,一瓶装着古怪绿色液体的药水瓶就凭空出现在他手中。瓶身上刻着复杂的魔法符文,似乎在抑制着什么。
“吐槽的话太多了。赶紧把这个喝了。”少年显得更不耐烦了。
时星看着那瓶颜色堪比沼泽泥浆的药水,果断摇头。
“大叔,这颜色根本就不是活人能喝的吧!我还想活到一百岁寿终正寝,在雪山脚下的草地上,和爱人养育两个小孩……”
“……我还没兴趣听你完整的人生理想。”少年打断了他的畅想。
一旁的尤瑟看着瓶中那令人不安的颜色,也有些迟疑。但他回想起刚才少年拿出药水瓶时,手中一闪而过的翠绿色光芒,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刚刚那道光,应该是归属于木元素的纯净力量。我想……至少不会有危害生命的风险。”
少年闻言,朝尤瑟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小子很有眼力嘛。
可惜,他没给时星见识自己骄傲得意的样子的机会。他已经准备好行刑了。
“其实呢,不管这瓶药水是什么颜色,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你商量。”他慢悠悠地说道,“遵、循、医、嘱!”
时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一紧。无数翠绿色的藤蔓,不知从何处,竟从医务室坚硬的地板缝隙中闪电般钻出,将他结结实实地捆在了病床上,只留下一个脑袋可以活动。
“没……没想到……你们城里人……还爱玩……这种 play……”时星被勒得断断续续地说道。
少年手持着那瓶墨绿色的药水,一步步向他走来,脸上挂着恶魔般的微笑。行刑的时间到了。他粗暴地捏开时星的嘴,一整瓶药水顺着喉咙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呕!”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超乎想象的奇怪味道。如果说正常的药剂是各种材料相生相克的调和,那这一瓶,就是将一片原始森林连根拔起,塞进搅拌机里打成的泥石流,还带着一丝不知名野果的酸腐气息。
时星的胃里翻江倒海,下意识地就想吐出来。可一股霸道的木元素能量却强行拦截了这股呕吐感,反而让他感觉更恶心了。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到一股温暖的能量在体内扩散开来,消耗殆尽的体力和魔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但这股能量太过滂湃,在他的经络里四处乱窜,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瞬间榨干。时星两眼一翻,这下算是安安稳稳地,又睡死过去了。
“啧,看来这副药后劲还是大了些……”少年随手把空瓶子扔进回收箱,转身对尤瑟说道,“那边的金发帅哥,就麻烦你再照顾他一下咯。”
说完,他便心安理得地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拿起羽毛笔,自顾自地写起了病历报告,只留下尤瑟一个人,对着睡得不省人事的时星,哭笑不得。
——这人,是不是也太没良心了点?
……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时星再次睁开了双眼。还是那熟悉——哦不,第二次见面的学院医务室天花板。
床边,依旧是尤瑟那张写满关切的脸。时星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喝了毒药一命呜呼,因为死不瞑目,所以又重生回了几分钟前。
可惜,一旁那个挂着“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般和善笑容的“庸医”——在时星看来是恶魔,无情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
“咦——”时星看着那个笑容,背后窜起一股恶寒。
这一次,他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藤蔓也早已消失无踪。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穿鞋,起身,拉住旁边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的尤瑟,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冲向门口。
“有空再来玩啊!小家伙!”
身后传来了“庸医”那恶趣味的呼喊。
“鬼才会再来啊!!”
时星的怒吼声,回荡在医务室前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