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我恨明月（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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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是往下走的。
上官燕走在前面，遇到坍塌的部分，就用腰间佩挂的锦囊吸走。
碰上谢青翡打量的目光，她咧嘴一笑，“这是我姐姐给我买的呢。”
红色的锦囊上绣着精巧的图案，是副双飞凤蝶戏花图，上官燕炫耀道：“我姐姐绣的，好看吧？”
谢青翡被她眼里的幸福晃了眼，道：“好看。”
“是吧，”见他如此上道，上官燕又把腰带上系着的丝巾拎起来，“这也是我姐姐送我的，她对我可好可好了。”
谢青翡看不得别人太幸福。
他移开视线，声音冷下来，“看路。”
上官燕就转过头，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她就照做什么。
道路不断向下延伸，她不太记得自己在这里走了多久，只是感到空气越发稀薄，甚至呼吸有些困难。
终于，他们走到了终点。
倒塌的石柱挡住了去路。
谢青翡自觉的后退，上官燕解下锦囊，开口对着横在路间的巨大石块，大喝一声，“来吧——”
霎时间狂风四起，锦囊袋中出现了深不可测的漩涡，强大的吸力使得石块不断震动。
“咚咚咚——”
村子里的仪式庄严而肃穆。
篝火被点燃，村长站在火光前，用当地的土话说了什么，两人都不是很明白。
只知道氛围是悲伤的，村长把手中的酒杯倾斜，澄澈的酒液隔开月光与烈火，围成一圈的村民发出呜呜的哭声。
这哭声毫不掩饰，悲伤，倾佩，不舍。
上官燕看到她之前给过糖的那个小姑娘，哭的尤其伤心，鼻涕都流出来了，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婶把她抱起来，给她擦掉鼻涕眼泪。
古老悠远的乐声响起，这是村寨的传统，乐器更是多年流传下来。制作很粗糙，音准也差。
两人仔细听了会儿，更像是海在哭。
这里的人信仰海神，信仰寄予他们悲痛与生机的海洋。
他们是海洋庇护的子民。
这是海神在给他最勇敢无畏的孩子送行。
四个壮士扛起空的棺材，他们没有找到祁风的尸体，只有祁风的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小姑娘抹掉眼泪，跑到村长旁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是上官雀给她的糖块。
小姑娘仰着脸，哭的乱七八糟，低低呜呜地说话，说半句，哭半句。
村长把她抱起来。
握着她的手，一起把糖块丢到火里。
小姑娘说的是。
这是好东西，要给哥哥吃。
送行的队伍格外壮大，和外地的习俗不同，多彩的服饰和绚丽的羽饰更像是一次盛大的游行。
火把亮成一条游河。
上官雀和贺闻风沉默的缀在队伍的最后。
他们的心情也同样肃穆。
直到墓室门口，两人止步于此。
他们到底是外地人，再往前走，似乎有些不合适。
两人拿定了主意，决定等其他人都走了再往里面闯一闯。
突然，“咚咚咚——”
像是石块反复敲击地面发出的响声。
又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上官雀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了这声音来自更深远的地下，又确定了：“这是我给妹妹的乾坤袋。”
她的眼角眉梢透露出些许喜色：“他们就在下面。”
贺闻风要更为急切：“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上官雀也很心动，可是看一看墓室里游曳的灯火，又犹豫了。
贺闻风看出她的想法，咬一咬牙，“最多等到后半夜。”
贺闻风完全没了往日的和煦，只要压不下去的烦躁：“到了后半夜，如果他们还没完成仪式，那么我就是硬闯，也要闯进去。”
眼前的景象超乎了谢青翡的预料。
往下看，石壁奇绝，水潭深不见底。
谢青翡丢了个小石块进去，就跟被水吞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抬头看去，一根石柱贯穿上下，像顶住蛇七寸的钉，锋锐而遍布死气。
谢青翡觉得哪里不对。
又想不出来。
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捋来捋去，终究差点关窍。
上官燕探头探脑：“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往哪走？”
上官燕跃跃欲试：“要游过去吗？”
谢青翡问：“你，不会，御剑？”
“不会啊，”上官燕毫无负担地摇摇头，“我有小飞毯，不用剑。”
谢青翡：“…那我们为什么不能飞过去？”
“对哦，”上官燕一拍手，“可是对面也没有路啊，万一水下有出路呢？”
“水下……”
谢青翡盯着死气沉沉的水面，突然略过一道巨大的阴影，转瞬即逝，谢青翡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像是蛇的尾巴
谢青翡顿时汗毛倒竖：“走。”
上官燕被他推着转身，愣头愣脑的，还没弄清楚情况，“走什么，去哪？”
谢青翡催促：“快，往回！”
“砰——”
水潭中心的石柱突然炸开，露出一柄长剑。
通体泛着幽蓝的光芒，如梦似幻，剑刃锋锐，上有浪纹翻涌而过。
谢青翡被余波震得翻滚几圈，上官燕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头短发飞舞。
她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眼前。
一道虚无的黑影顺着残壁盘亘而上，没有实体，头上两只角。
上官燕抓起谢青翡抗在肩上，扭头就跑。
“轰隆隆——”
隧道再次坍塌，数不清的碎石挡住了去路。
而身后，黑影融入长剑，无尽的潭水被吸附在剑身周围，形成巨大的水龙卷。
而沉寂已久的长剑，像是一颗蓄势的种子，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终于等到仪式结束。
两人趁着夜色掩护，终于得愿潜入墓室。
上官燕先前来过一次，轻门熟路的在前面带路。
壁画颜色鲜艳艳丽，上官雀上次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这次略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除恶的少年并非与蛟龙同归于尽葬身海底，而是被垂死挣扎的蛟龙吞噬，融为一体！
怪不得他们没有看到少年的尸体，甚至连蛟龙的也没有……
“轰隆隆——”
震耳的响声再次在耳边响起，上官雀稳住心神，顾不得与贺闻风分享自己的发现，急忙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贺闻风也紧忙跟上，一同越过大开的石门。
而他们身后，壁画迅速的失色剥落，一副巨大的蛟龙画像的眼睛，只余下一个空洞。
上官燕抓着毯子的两个角，左歪歪，右倒倒，头发乱飞，打在她脸上生疼。
她努力控制着方向，迅速反应着可能到来的袭击——除了不断掉落的石块，还要躲避断浪凌厉的剑意。
水潭里的水已经彻底褪去，露出里面巨大的白色骸骨，谢青翡和骸骨的眼眶对上视线，心底一动，又匆忙移开。
上官燕大喊：“怎么办？”
又是一道剑意斩来，上官燕抓着毯子两个角，在空中旋过半圈，才匆忙躲过。
上官燕：“我有点撑不住了！”
谢青翡掏出几张符纸，啪啪贴在毯子上，既增加了速度，又生成了一层保护罩，暂时减轻了上官燕的负担。
他又甩出几十张符纸，将掉落的石块在空中炸开，脑海中迅速思考着对策。
一股热意烫醒了他，怀中那颗血红的珠子，正在发热，发烫。
谢青翡迅速反应过来，这应该与那条蛟龙有关，感受到上面浓厚的妖气，或许……这是那颗蛟龙的内丹！
谢青翡把那颗珠子举出去，如果这颗珠子是躁动的源头，那么他将毫不犹豫地丢掉——然而剑意在即将迎上来的那一刻，竟生生扭转了方向。
谢青翡把珠子重新握在手心里，不对，如果这只是蛟龙的内丹，那么断浪剑绝没有收手的道理，到底为什么……
或许这颗珠子，还和那个少年有关？
来不及想太多，呼啸的水龙卷里，谢青翡朝着上官燕大喊，“调头！”
上官燕比他还大声：“啊？”
谢青翡又甩出去几十张符纸，哔哩啪啦地比过年的鞭炮还响。
“调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我恨明月（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