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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看通话(二合一) ...

  •   周雨璇难得有假期,约向暖出来喝下午茶。她两年前结了婚,如今女儿菜菜都一岁了,小娃娃玉雪可爱,向暖喜欢得不得了,一见面就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最近怎么样?看你这气色,比前几年在九林的时候好多了。”周雨璇搅拌着咖啡,打量着向暖。

      “挺好的,工作都顺手了。”向暖逗弄着怀里咿咿呀呀的菜菜,眉眼柔和。

      在九林和芜城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岁月,幸好都过去了。

      周雨璇看着她如今的状态,也放下心来,随即眼睛一亮,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笑容:“暖暖,我和你姐夫计划了好久,想过个二人世界,就三天!菜菜能不能放你家?”

      向暖求之不得,立刻点头:“当然可以!放心去吧,保证把菜菜照顾好!”

      于是,休假的第一天,向暖就兴致勃勃地带着小菜菜来机场“视察工作”。

      小娃娃穿着蓬松的公主裙,像个小糯米团子,立刻成了机场的焦点。

      “哎呀,这是谁家宝宝,太可爱了!”

      “向指挥,这是你妹妹吗?好乖啊!”

      “来,阿姨给你糖吃……”

      一路上,菜菜遭受了无数叔叔阿姨的热情投喂。但小宝宝还小,不能吃零食,向暖只好一边笑着道谢,一边无奈地把那些糖果、小饼干都接过来,塞进自己的口袋或包里。

      没过多久,她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的零食收纳袋。

      她抱着菜菜,正准备去员工休息区坐一会儿,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绝不想在此刻遇到的人。

      江初似乎是刚结束一个航班,拉着飞行箱,正和几个机组同事边走边低声讨论着什么。

      他一抬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抱着孩子的向暖。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江初的脚步猛地顿住,连带着他身边的同事也疑惑地停了下来。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在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愕然。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向暖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上,然后又缓缓移到向暖那因为抱着孩子而显得格外温柔的侧脸上。

      她甚至还在笑着整理孩子头上那个歪掉的蝴蝶结。

      她连孩子都有了?

      这个认知像一柄冰冷的重锤,毫无预兆地狠狠砸在他的胸口,砸得他心脏骤然收缩,几乎喘不过气。

      一股尖锐的、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某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刺痛感,瞬间席卷了他。

      所以,那天晚上来接她的那个温和男人是她的丈夫?他们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一座雕塑,周围的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

      他看着向暖耐心地哄着孩子,看着那孩子依赖地搂着她的脖子,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刺眼。

      向暖也感觉到了那道过于强烈的视线。

      她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江初猛地收回视线,下颌线绷得极紧,几乎是有些狼狈地、一言不发地转身,用一种近乎逃离的速度,大步流星地朝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连同事在身后的呼喊都置若罔闻。

      向暖抱着菜菜,站在原地,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了?

      菜菜似乎也被那突然离开的叔叔吓了一跳,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向暖连忙收回心思,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安抚,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江初这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那种没来由的在意,像一根细丝,缠绕在心头,越收越紧。

      尤其是看到那个孩子之后,一种混合着刺痛和巨大空落的烦躁感几乎要破膛而出。江初隐约感觉,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里,一定有什么关键的东西,与那个叫向暖的塔台指挥有关。

      否则,无法解释他这些失控的情绪和行为。

      许邵年那家伙,嘴巴跟缝了线一样,一提向暖就眼神闪烁,打着哈哈把话题岔开,明显是知道内情却死活不肯说。

      肖劫又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

      江初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人。

      他的弟弟,江临。

      虽然因为父亲和上一辈的纠葛,两人关系算不得亲近,甚至带着一层尴尬的隔阂,但江初知道,江临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或许会知道一些方法。

      他按照地址找到了江临的心理咨询室。环境很安静,装修是舒缓的米白色调。江临穿着干净的白大褂,看到推门而入的江初时,脸上明显掠过一丝惊讶。

      “哥?”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你怎么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他们兄弟之间,鲜少有这样的私下拜访。

      江初没有寒暄,直接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眉头习惯性地蹙着:“你们这,有没有可以让人快速恢复记忆的方法?”

      江临更加惊讶了,他在江初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语气温和而谨慎:“记忆的恢复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尤其是因创伤或生理原因导致的遗忘。通常需要触发点,或者通过专业的催眠、情景再现等疗法进行引导。而且,并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他观察着江初的神色,试探着问:“哥,你是想想起什么特定的事,还是特定的人?”

      江初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黑眸直视着江临,声音低沉:“一个人。

      “萧安机场,塔台指挥,向暖。”

      他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然后紧紧盯着江临的表情。

      果然,江临在听到“向暖”这个名字时,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没能逃过江初的眼睛。

      江临知道。

      他果然知道。

      “你认识她。”江初的语气是肯定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逼迫。

      江临微微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避开了江初锐利的目光:“哥,有些事情,如果记忆选择将它封存,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感受过于强烈。强行唤醒,未必是好事。”

      他顿了顿,看向江初,语气带着医生特有的理性,也夹杂着一丝作为弟弟的复杂情绪:“而且,你确定现在的你,准备好承受那段记忆所带来的一切了吗?”

      江初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江临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隐约的不安。

      那段被遗忘的过去,究竟藏着什么?是激烈的美好,还是刻骨的伤痛?或者说,两者皆有?

      他看着江临,知道从他这里恐怕也问不出更多了。他们都在默契地对他隐瞒着同一个秘密。

      “有没有方法?”他重复了一遍最初的问题,语气更加冷硬。

      江临与他对视了几秒,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位擅长记忆唤醒的老师。但是哥。”

      他语气郑重地提醒,“这个过程可能很缓慢,也可能毫无结果,甚至会伴随情绪上的剧烈波动。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江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利落地站起身。

      “把联系方式发给我。”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咨询室。

      门被轻轻带上。江临坐在原地,看着那扇门,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邵年哥,我哥他刚才来找我了。”

      “他问起了向暖姐。”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想起来了。”

      江初联系了江临推荐的那位专家。专家的诊断与他预想的差不多:由于事故伴随的生理性损伤和心理防御机制,记忆的恢复会是一个缓慢且不确定的过程,如同在迷雾中摸索碎片。

      “有一种方法可以尝试,”专家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谨,“我们称之为‘情景触发与情绪共振疗法’。通过高强度、有针对性地模拟或再现与遗忘记忆相关的核心场景和情绪,强行刺激海马体与相关神经通路,以期打破封锁。”

      专家顿了顿,看向江初,目光带着警示:“但是,江机长,我必须提醒你。这种方法不同于温和的引导,它会非常痛苦。因为你要直面的大概率是导致你遗忘的、最核心的创伤性情镜。过程中可能会伴随剧烈的头痛、情绪失控,甚至短暂的生理不适。”

      “更重要的是,”专家的语气加重,“这种强烈的神经刺激和可能伴随的情绪波动,需要一段相当长的稳定观察期。根据航空医学标准,在此期间,你大概率无法通过飞行员的健康评定,不能上机执勤。”

      无法上机。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江初耳边炸开。

      飞行,几乎是他生命的另一半。不能驾驶飞机,如同折断了鸟儿的翅膀。

      办公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窗外的光线落在江初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暗交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一边是可能找回与那个叫向暖的人之间、让他如此反常在意的过去。

      一边是他视为生命的飞行事业。

      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

      专家看着他挣扎的神色,补充道:“你可以选择更温和的常规疗法,只是时间会很长,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也许永远都想不起来那些特定的片段。”

      江初缓缓抬起眼,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波澜。

      他想起了向暖抱着孩子时那刺眼的一幕,想起了她身边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想起了自己胸口那股挥之不去的、陌生的刺痛与烦躁。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声音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缓:“需要多久?

      “不能飞行的观察期,大概需要多久?”

      专家估算了一下:“至少三个月到半年,取决于你的恢复情况和稳定性评估。”

      三个月到半年不能触碰操纵杆,不能回到那片他熟悉的天空。

      江初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次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冷冽的决然。

      “我接受。”他沉声道,“安排治疗吧。”

      江初接受高强度心理治疗的决定,很快就被一直“关心”他状态的邢涛知道了。

      邢涛几乎是直接冲进了江初的临时地面办公室,门都没敲,脸色铁青。

      “江初!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邢涛将一份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气得胸口起伏,“那个什么鬼心理治疗,你不知道这需要打报告,需要层层审批吗?你这属于擅自进行可能影响飞行状态的医疗行为,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他盯着江初,试图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找出一点悔意或者动摇,但失败了。

      江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他刚才的暴怒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噪音。

      邢涛更气了,搬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压低了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你爸知道这件事吗?啊?江正民知道你现在为了点莫名其妙的破事,连飞机都不飞了吗?”

      听到父亲的名字,江初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他抬起眼,目光清冷地落在邢涛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告诉他干什么。”

      他顿了顿,在邢涛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我的事,跟他没关系。跟您,关系也不大。”

      “你……!”邢涛被他这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你了半天,最后狠狠撂下一句:“好好!江初,你有种!停飞!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停飞,在心理评估和总公司的正式批复下来之前,你一步也别想踏进驾驶舱!”

      江初对此似乎早有预料,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副浑然不在意、甚至带着点“随你便”的态度,彻底点燃了邢涛的怒火。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江初走到窗边,看着停机坪上起起落落的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隔着玻璃隐隐传来。那是他熟悉且掌控自如的世界。

      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向暖注意到,无线电频道里那个熟悉冷静、又时常带着无形锋芒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

      国航1711的执飞机组名单上,也许久未见“江初”这个名字。

      起初她并没在意,飞行员调动、休假都是常事。但一个月过去了,那个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塔台,没有出现在食堂,也没有在廊桥与她进行那种莫名其妙的偶遇。

      机场仿佛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许多。

      她依旧每天在塔台注视着飞机的起降,声音平稳地发出指令,生活按部就班,平静无波。只是偶尔,在频道里听到其他机长利落的回复时,她会有一瞬间的晃神,想起那个总会多问一句,对细节苛求到极致的男人。

      秦嘉期来接她下班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偶尔的心不在焉。

      “最近怎么了?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他一边平稳地开着车,一边温和地问道,语气里是惯常的关切。

      向暖望着窗外流转的霓虹,沉默了几秒,才轻轻摇头:“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

      她不想深究那片刻恍惚的缘由,更不愿承认,那个人的消失,竟然在她习惯了他各种针对之后,留下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

      秦嘉期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体贴地调高了车内的空调温度。

      “累了就好好休息,别硬撑。”

      “嗯。”向暖低低应了一声,将头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她试图将那个名字连同那些混乱的、跨越了十年的情绪,再次压回心底最深的角落。

      他只是她职业生涯中一个特别的过客,一个暂时离开的同事。

      仅此而已。

      她这样告诉自己。

      可当她独自一人时,还是会下意识地在机场往来的人群中寻找那个挺拔的身影,然后又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暗自失笑。

      看,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连他那种带着刺的针对,在消失之后,都变成了一种需要去适应的缺失。

      秦嘉期最先察觉到了向暖的变化。

      那些被他小心翼翼、用了数年时间才帮她建立起来的稳定生活节奏,正在悄然崩塌。

      夜里,他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细微的、辗转反侧的声音。

      清晨,他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和她面前几乎没动过的早餐。

      她常常会对着窗外发呆,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那个她一直带在身边、却从未见她用过的旧八音盒,眼神空茫,仿佛灵魂飘去了某个他触不可及的地方。

      她说:“嘉期,要不然,你去爱别人吧。”

      秦嘉期说:“我不去。”

      向暖垂着眼眸,说:“哦。”

      这种状态,他太熟悉了。

      和几年前在九林时,她因为那个叫江初的人而崩溃时,何其相似。

      一股冰冷的恐慌混合着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秦嘉期的心脏。

      他立刻联系了周雨璇,电话那头,周雨璇的语气也充满了担忧和茫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最近是有点不对劲,问她她只说工作累。”

      工作累?

      秦嘉期不信。

      他放下手头研究所所有紧要的事务,驱车直奔萧安机场。

      他需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是谁,再次搅乱了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

      当他站在机场到达大厅,看着航班信息屏幕上滚动的来自各个城市的名称为,一个荒谬又清晰的念头击中了他。

      是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他甚至未曾正式照面,却像幽灵一样横亘在他和向暖之间十年的男人。

      他站在喧嚣的人群中,却感觉浑身冰冷。

      他不明白。

      明明是自己看着她一点一点吃下饭的。

      他记得她最初吞咽药片和食物时痛苦蹙眉的样子,是他耐心地哄着,变着花样做她可能感兴趣的菜肴,才让她苍白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

      明明是自己照顾她慢慢睡着的。

      他记得无数个夜晚,她因为噩梦惊醒,浑身冷汗,是他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用平稳的声音一遍遍告诉她“没事了,都过去了”,直到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

      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心力,才像修补一件布满裂痕的珍贵瓷器般,让她重新拥有了正常的生活,拥有了笑容,甚至能够重新回到职场,独当一面。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人一回来,甚至可能什么都还没做,就让她又变成了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凭什么他数年的陪伴与付出,在那个人无形的阴影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一种深刻的无力感与尖锐的不甘,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几乎让他窒息。

      他靠在冰凉的柱子上,缓缓蹲下身,用手捂住了脸。

      他守护了那么久的宁静,原来如此轻易,就会被一个名字打破。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伤痕,刻得太深,深到只有当初划下那道伤口的人,才能牵动其后所有的痛与痒。

      秦嘉期最终还是通过塔台的关系,辗转拿到了江初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背景音很安静。

      “江初机长?”秦嘉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和,清晰,带着一种常年与人打交道历练出的圆润,但仔细听,能品出一丝竭力压抑的冷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江初在辨认这个陌生的声音。“我是。哪位?”

      “秦嘉期。”他报上名字,没有多余的身份介绍,他相信对方明白。“向暖的……”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挑选一个最恰当的词语,最终说道,“……朋友。”

      电话那端的呼吸声几不可察地滞涩了一瞬。

      秦嘉期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语速平稳,措辞却像打磨过的冰棱:

      “江机长,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关心你和她过去到底有什么纠葛。”

      “我只想告诉你,向暖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这份平静,是她花了很大力气,很多年时间,才一点点重建起来的。”

      他的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意味:“她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更承受不起任何突如其来的打扰。”

      这番话,客气之下是毫不掩饰的划清界限和警告。

      他没有咆哮,没有质问,但每一个字都落在实处,比直接的愤怒更有力量。

      江初在电话那头听着,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话语里那份对向暖的维护,以及对他这个闯入者的排斥。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心底那股无名火隐隐烧灼。

      他握着手机,指节微微收紧,声音依旧是冷的:“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典型的江初式回应,直接,封闭,拒绝沟通。

      秦嘉期在电话那头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愉悦的情绪,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怜悯。

      “江机长,你或许很擅长飞行,但看来,你并不懂怎么对待一个人。”

      他语气变得更加深沉,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江初心上:“真正的在意,不是让她因为你反复生病。

      “如果你所谓的‘事’,就是让她回到连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好的状态,那我建议你,不如就当从来没回来过。”

      说完,不等江初回应,秦嘉期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江初僵硬地站在原地,秦嘉期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心脏最深的地方。

      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他回想起最近几次见到向暖时,她似乎确实比之前清减了些,眼底也带着倦意。他原以为只是工作劳累。

      一股混杂着震惊、懊恼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刺痛感,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以为他只是在自己混乱的情绪里挣扎,却从未想过,他的出现,他的“针对”,他那些自己都理不清的行为,竟然会给她造成如此具体而痛苦的困扰。

      秦嘉期的话,像一盆冷水,将他连日来的烦躁和那股莫名的占有欲,浇得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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