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以你之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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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
看着姑娘送来给她的客单上的留名，安然念出了这个名字。
姑娘道：“真巧，客人的名字和小姐您的姓是同样的呢。”
“巧合吗？”
白纸黑墨的两个字被手指轻轻抚过。
安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个小将军可真是……
一个化名，用了母亲的姓氏，名字倒干脆用了她的姓氏。
姑娘不知道小姐的问话是什么意思，只见小姐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好像这个名字讨了她多大的欢心一般。
这时奉画上了三层，对安然道：“小姐，徐管事来啦。”
“今日十六了？”
奉画回：“是十六没错。”
安然记起来：“最近忙得忘了时间，倒是徐管事还记得每月十六要来交行情汇总。”
“请他上来吧，这么冷的天气，奉画，去重新换一壶热茶。”
“是，小姐。”
写着"顾安"的客单被暂且搁在一旁。
中年男人呵着手上来，行礼：“安小姐，十月十五到十一月十五的商情都在这里了。”
安然起身接过：“辛苦管事，喝杯茶暖暖身子，坐会儿再走吧。”
中年男人却摇头：“多谢小姐美意，只是家中妻子遭了风寒，连日高热不退，我还要回去照顾她。”
安然一听：“这般严重？”
徐管事叹了口气，"没办法，郎中开的药吃了一直不见好，病了有半个月，换了好几次郎中和医馆，眼见着人要烧糊涂了，我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安然偏头，对一旁的奉画说：“让家里的李郎中来一趟吧，这是她职责以外的，把账记在我的名下，别缺了银两。”
奉画领了命，即刻回安府。
徐管事半晌没反应过来：“小姐……这，这是给我妻子……”
这反应多不可置信似的，安然笑：“不然呢？”
徐管事眨眨眼抬头，忍住鼻子的酸意，对安然行了大礼：“小姐对我一介草民关怀宽厚至此，恩情没齿难忘，日后小姐有任何吩咐都尽管说！”
他当然知道，小姐的原意不是用这些恩情换他一个不痛不痒的承诺，这对小姐来说就是顺手的事情，但他却不能受恩而无动于衷。
安然把人扶起：“奉画去请郎中还要点儿时间，先喝杯茶坐会儿吧。”
“正好，我看看商情汇总，有什么事还能当面问问你。”
徐管事便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来，端了一杯茶润喉，随时准备回答安然的提问。
他便顺眼看见桌上放的订单。
“咦，这个名字？”
安然转头，见徐管事正瞧着她放在桌上的订单，脸色有异。
“这个名字怎么了？”
徐管事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这个人买药寻到我这里来了，到牙行找药材的可不多见，就在一两天以前。”
买药？
沈如雁买药材做甚？将军府没有吗？
而且哪里需要她出来买？
安然蹙眉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
或许是巧合呢？
徐管事一回忆：“唔，我见到的是个女人，身形高挑，来了好几次，每次要么戴着斗篷，要么呢就戴着面具，牙行里的小伙计没干过帮人找药材的，所以这个客人是我接待的。”
听着描述，安然心跳漏了一拍。
就是她。
身形高挑、戴面具不愿示人，不可能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她扎着马尾吗？头发全部束起来，身上不见寻常女子的簪子或着配饰，穿得很简单。”安然最后确认。
徐管事肯定：“没错，我还惊奇呢，说这是哪家女子。看不见面容，也不穿金戴玉，但就是气度非凡，站在那儿让人忽略不了！”
安然深吸一口气，却觉得这口气闷在胸口里吐不出来。
“她什么情况，你能记起来的都详细说说。”
徐管事没想到小姐居然这么上心，虽不知为何，但不敢怠慢，仔仔细细回忆：
“这个小姐一共来了三次，时间间隔不久，就在这三四天，最后一次是昨天。前两次是来寻药材的，可惜她要的东西我听都没怎么听过，牙行肯定也没有。最后一次，她便要花钱雇人，去京城以外的地方找了。”
徐管事很感慨，大约是因为自己家中也有妻子生病，所以格外共情：“买药却寻到牙行，我估摸着是因为京城的药铺寻遍了也没找到想要的药材，才想着到这儿雇人，去京城以外打听。”
“给的钱很多，不是缺钱的，只是前两次没找到药材走的时候，这位小姐看起来有些……怎么说呢，失魂落魄？”
徐管事摇摇头：“我说不好，反正不能是开心的。”
安然的指间掐进手心。
“等郎中看完夫人以后，麻烦多跑一趟，将这位小姐要寻的几味药材写个单子给我吧。”
徐管事一听，就知道这个小姐与安小姐关系匪浅。
但他知道，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于是收起好奇，认真应下。
奉画也带着郎中赶到，徐管事急急忙忙站起身，得了安然许可，带着郎中去了自己家。
晚些时候，一张单子送到安然手上，上面只写了三味药材。
紫牛挂角黄、珀玉丹砂、金蟾食荣酥。
安然立刻便将这三味药材拿给刚回来的郎中看。
李郎中接过来一瞧，笃定：“都是古方里治疗心疾重症的药材，但也只能温养延缓，不能根治，病人还是会日渐丧失行动的精力。”
安然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她想过这病很严重，但没想到已经到此地步。
能让沈如雁亲自出来寻药材，将军府上患病的人不作他想。
顾夫人……
这么好的顾夫人。精力旺盛、爱说爱笑、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笑言自己有"两个女儿了"的顾夫人，安然想象不出她如今缠绵病榻的模样。
太残忍。
为什么会这样？
继父兄之后，母亲若再出事，她的沈小将军该怎么办？
安然压抑着心痛，努力听清郎中的话。
“这药材几百年前不难寻，后来不知为何，山野间越发少见，到了本朝百余年前，更是成为千金难换的药材。”
安然急切：“安府可有？”
郎中道：“府上药材不计其数，需等我查找半日。”
安然：“烦请越快越好！”
郎中心下感叹：能用到这些药材，病人怕是等不及多少时间了，也就是靠着药材吊一口气，什么时候那口气顺不过来，可能便心疾突发而亡。
安然在第二日等到郎中的回复：
安府有紫牛挂角黄、有金蟾食荣酥，唯独这珀玉丹砂，实在少见，安府这十几年来天南地北的搜集之下，也没有。
安然问：“这两味药材府中闲置吗？”
郎中知道小姐拿药材是给别人用的，毕竟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府中无一人患此病，便道：“府中无人需要，这种心疾也并不常见，若非重大变故不会用得上的。”
换言之，小姐尽管拿去。
于是安然拿走了全部。
至于这最后一味，连安府都没有，别处更难寻。还有哪个地方有可能呢？
贵妃娘娘没想到，小侄女见到自己的第一个动作是闷不吭声地埋在自己肩上掉眼泪。
皇后娘娘也在，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
贵妃轻拍着肩上的人，哄逗着：“怎么啦？哎哟哟，我肩膀打湿了，这可是你送我的衣裳，哭皱了可得又送好看的进来？”
安然不好意思，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她不想掉眼泪的，可一进宫便看见贵妃娘娘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一旁皇后神色淡然，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怎样，便莫名地眼酸。
调整好突如其来的情绪，安然把事情说了一遍。
贵妃问：“给谁用？”
安然神情怔忪：“好友之母。”
好友么……可看小安然的样子，可不仅仅是好友这么简单啊。
贵妃已经不用问，心中有了答案。
“让太医院的看看，有的话都给你送过去。你若不放心，也可亲自跟着去。”
贵妃看一眼皇后：“阿因，你跟太医院的人说一声吧。”
皇后便起身带着安然出去：“跟我来。”
贵妃娘娘看着安然的背影，摇摇头怅然，没了吃糕点的胃口。
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有时竟无常无情至此么？
隔日，太医院送来了能找到的所有保管良好的珀玉丹砂。
安然看着这些药材，本想又叫两个小丫头送去，可想了想，她叫来了徐管事。
徐管事今日精神头十足，红光满面：“小姐您找我？”
安然打量他一下，然后笑了笑：“看起来安府的郎中开的药管用？”
徐管事一拍腿：“李郎中真是顶顶好的人！我家妻子吃了她开的药，当晚高热就转为低热，也不咳得撕心裂肺了。李郎中还说来都来了，顺便帮我诊了腿，好生针灸一番，还说隔几天会又来找我，这腿虽不能恢复如初，但阴冷天也可以不那么疼！”
怪不得，上次回来这么晚，原来还加了一套针灸。
“她是这样的人，医者见不得病人苦痛。”
徐管事练练点头。
“今日叫你来，只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去办，”收集的三味药材都金贵地保存在木盒里：“不知道她要多少，我把能找到的都找来了。”
“你拿去，等她再来的时候，就跟她说牙行找到了，别提我。”
徐管事咋咋舌。
好家伙，看来这个面具小姐对安小姐来说不是一般重要啊，竟为她考虑至此。
“没问题，我一定一颗不少地送到。”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以你之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