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她主修无情道》念安平

28、第 28 章

　　“镜心”小队再次集结于灵霄宗山门，无需多言，彼此眼中闪烁的精光与愈发凝实的气息，便是数月苦修最好的证明。秦烈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要直捣黄龙，被苏璎珞以“知己知彼”柔柔挡了回去。
　　最终，综合各方情报与莫小乙那几乎被画满的潦草地图，小队将下一个目标定在了西南边陲的“黑风沼泽”。据传那里近期异象频发，有幽冥道活动的迹象，且环境险恶，正好用以磨砺新悟得的本领。
　　众人御空而行，掠过千山万水。沈辞飞在稍前的位置，心神却分出一缕，沉入那面愈发剔透的心镜。师尊那句“纳一丝暖光”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已平复，湖底却留下了痕迹。她尝试着不再以纯粹的冰冷去“观照”身后的伙伴，而是多了一份沉静的“感知”。
　　她能“听”到秦烈与莫小乙就符箓能否附着于重剑之上吵吵嚷嚷，能“感”到苏璎珞琴音中隐含的对沼泽湿邪之气的细微调整，能“看”到林清雪与阿阮低声交流着应对毒瘴的灵植特性，甚至能察觉到净尘那浑厚佛光下，对即将面对的邪秽之物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以及赵铁柱和陈风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战术眼神交流。
　　这些纷杂的“信息”，不再是被强行隔绝的噪音，而是如同溪流汇入心镜，映照出一幅生动而真实的画卷。她的道心，并未因此杂乱，反而因这更丰富的“映照”，显得更加圆融、坚实。
　　数日后，黑风沼泽边缘。
　　浓郁的、带着腐烂气息的灰绿色瘴气如同厚重的帷幕，遮蔽了天日。泥泞的沼泽咕嘟着气泡，扭曲的枯木张牙舞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好家伙，这地方比北境那冰窟窿还让人难受！”秦烈扇了扇鼻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莫小乙却兴奋地掏出他的宝贝罗盘和一堆检测符箓：“此地阴煞之气郁结，五行紊乱，正是布置邪阵的绝佳场所！能量反应……唔，东南方向最强！”
　　众人精神一振，依照莫小乙指引的方向，小心潜入沼泽。
　　沼泽内危机四伏。隐匿在泥潭下的毒鳄、能喷射腐蚀黏液怪花、无处不在、能侵蚀灵力的瘴气……然而，如今的镜心小队今非昔比。
　　无需沈辞过多指挥，众人便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与各自的成长。
　　面对突然从泥潭中窜出的、皮糙肉厚的筑基后期“铁甲毒鳄”，秦烈不闪不避，重剑之上骤然亮起土黄色的厚重光华，带着一股如同山岳倾塌般的沉重剑意，简单粗暴地一剑拍下！
　　“撼地击！”
　　“嘭！”巨响声中，那铁甲毒鳄竟被硬生生拍得陷入泥潭，骨断筋折，连哀嚎都未能发出！秦烈对土系剑意的领悟，显然更深了一层。
　　而当一片散发着致幻花粉的“迷魂妖藤”悄无声息地缠绕而来时，苏璎珞琴音倏忽一变，从之前的清越化为空灵缥缈，音符跳跃间，竟勾勒出一幅海市蜃楼般的幻境，反而将那妖藤困入其中，让其自相缠绕，不攻自破。她的音幻之道，已臻化境。
　　林清雪则展现了她对生灵之气的精妙掌控。在一片毒瘴格外浓郁的区域，她指尖绽放出柔和的青碧色光华，如同春风拂过，那些狂暴的毒瘴竟稍稍平复，甚至有几株濒死的沼生灵草在她的生机滋养下，重新焕发出微弱的绿意。阿阮跟在她身边，不断采集着各种奇特的毒草和解毒灵植，小脸上满是专注，显然在为她的新丹药做准备。
　　净尘更是如同移动的堡垒，任何物理攻击落在他那泛着淡淡金光的古铜色皮肤上，都只能留下浅浅白痕。他步步生莲，佛光所及，污秽退散，为队伍开辟出相对安全的路径。
　　赵铁柱和陈风则如同最敏锐的猎手，总能提前发现隐藏在暗处的陷阱和伏击，剑光与阵旗配合，将危险扼杀于萌芽。
　　沈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那面冰镜清晰地映照着每个人的“光”。她没有插手，只在必要时，以一道精准的凝冰符箓冻结某处突然喷发的毒泉，或者点破某个隐蔽的阵法节点。
　　在这种高效而默契的推进下，小队很快深入沼泽腹地。
　　然而，随着不断靠近能量反应的核心，周围的景象也愈发诡异。沼泽中开始出现一些被吸干精血的妖兽尸体，泥土被染成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甚至压过了腐臭。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区域的空间似乎出现了不稳定的扭曲感，偶尔会有细小的、黑色的空间裂痕一闪而逝。
　　“快到地方了，大家小心！”莫小乙收起罗盘，脸色凝重地提醒，“前面的能量反应很混乱，而且……有空间波动！”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提起十二分警惕。
　　穿过一片由白骨铺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区域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黑色泥潭，潭水粘稠如油。泥潭中央，并非祭坛，而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仿佛由无数破碎空间拼接而成的灰黑色漩涡！漩涡周围，矗立着七根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石柱，石柱之间以暗红色的能量锁链相连，构成一个邪异的阵法。漩涡下方，隐约可见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浓郁的血腥气和空间波动正是从那里传出。
　　而最让人心惊的是，在漩涡正上方，悬浮着一名身着幽冥道服饰、面容枯槁的老者。他双眼紧闭，双手结印，周身散发着元婴期的强大威压，正疯狂汲取着从下方洞口中涌出的、混杂着生灵精血与空间之力的能量！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干瘪变得充盈，气息也在不断攀升！
　　“他在借助此地血祭和破碎的空间之力，强行冲击元婴中期！”见识最广的苏璎珞失声低呼。
　　“不能让他成功！”秦烈眼中厉色一闪，重剑已然举起。
　　然而，那七根石柱构成的阵法光芒大盛，一道暗红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升起，将整个漩涡和那幽冥道老者护在其中！秦烈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剑斩在屏障上，竟只激起一圈涟漪，便被弹开！
　　“是‘七煞锁空阵’！兼具防御与空间扰乱！”赵铁柱脸色难看，“强行攻击，很可能引发空间乱流！”
　　就在这时，那幽冥道老者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是一片嗜血的猩红！他显然发现了外面的不速之客。
　　“蝼蚁，安敢扰我修行！”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怒意，并未停止吸纳能量，只是抬手一挥！
　　刹那间，漩涡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数十只形态各异、但周身都缠绕着空间波动和血煞之气的魔物被强行召唤出来！这些魔物气息凶悍，至少都是筑基后期，其中甚至有几头达到了假丹境界！
　　“保护赵师兄破阵！其他人，随我挡住这些魔物！”沈辞清冷的声音瞬间压下众人的惊愕，做出了最果断的指挥。
　　没有丝毫犹豫，秦烈、苏璎珞、林清雪、阿阮、净尘、陈风、莫小乙瞬间散开，各展神通，迎上了那群凶悍的魔物！他们知道，能否打断那老者的突破，关键就在于赵铁柱能否尽快破开这“七煞锁空阵”！
　　大战，瞬间爆发！
　　秦烈对上了一头假丹境的“血煞魔猿”，重剑与魔猿的利爪疯狂碰撞，气浪翻腾！苏璎珞琴音化作万千无形利刃，笼罩住另外两头假丹魔物，虽难以瞬间击杀，却将其死死缠住。林清雪与阿阮配合，一个以藤蔓水光限制魔物行动，一个洒出各种克制邪煞的丹药粉末，对付那些筑基后期的魔物游刃有余。净尘则如同定海神针，佛光普照，将试图靠近赵铁柱的魔物一一逼退。陈风剑法狠辣，专攻魔物要害，莫小乙则在一旁疯狂输出符箓，各种爆炸、冰冻、麻痹效果层出不穷，虽然准头依旧感人，却也有效地干扰了魔物的攻势。
　　沈辞没有加入战团，她站在赵铁柱身旁，寂灭瞳术运转到极致，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和那“七煞锁空阵”的能量流转。她需要为赵铁柱护法，同时寻找阵法的破绽，以及……防备那幽冥道老者的其他手段。
　　赵铁柱额头见汗，双手飞快地掐动着法诀，一道道阵旗如同流星般射向那七根石柱的不同方位，试图干扰其能量循环，寻找阵眼所在。但这阵法显然极为高明，变化多端，他一时间难以堪破。
　　战场陷入焦灼。魔物数量众多，实力强横，镜心小队众人虽实力大进，也只能勉强抵挡，难以迅速取胜。而阵法之内，那幽冥道老者的气息，还在稳步提升！
　　不能再拖了！
　　沈辞目光一寒，看向那阵法屏障。强行攻击会引发空间乱流，但若攻击足够集中，足够精准，在屏障被破开的瞬间将力量倾泻进去，或许能打断那老者的修炼！
　　她并指如剑，体内无情道灵力与一丝空间规则感悟融合，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冰蓝寒芒！
　　然而，就在她准备出手的刹那——
　　那一直闭目吸纳能量的幽冥道老者，忽然阴恻恻地一笑，枯槁的手指朝着正在与血煞魔猿激战的秦烈，隔空一点！
　　“空间扭曲！”
　　秦烈周身的空间陡然变得如同泥潭，他的动作瞬间慢了数倍！而那血煞魔猿的利爪，已然带着撕裂风声，到了他的胸前！
　　“秦大哥！”阿阮惊恐尖叫。
　　“小心！”苏璎珞琴音陡然变得急促。
　　眼看秦烈就要殒命爪下！
　　一道沉稳如山的身影，猛地撞开了秦烈！
　　是净尘！
　　“噗嗤！”
　　魔猿锋利的爪子，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净尘那泛着金光的胸膛！带出一蓬灼热的、金色的血液！
　　“净尘师兄！！！”所有人目眦欲裂！
　　净尘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他双掌猛地合十，死死抓住了魔猿穿透他身体的手臂！周身佛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发开来！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金刚伏魔——舍身印！”
　　轰！！！
　　如同太阳炸裂！无尽的金色佛光以净尘为中心，瞬间吞噬了那头血煞魔猿，连同附近几只魔物，都在凄厉的惨嚎中化为飞灰！
　　佛光散尽，原地只剩下净尘盘膝而坐的身影，他胸口一个巨大的空洞，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淤泥。但他脸上，却带着一抹解脱与平静的微笑，眼神清澈地看着众人，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气息，全无。
　　“不——！！！”秦烈发出野兽般的悲吼，双眼瞬间赤红！
　　苏璎珞琴音戛然而止，玉手捂住嘴唇，美眸中泪水滑落。林清雪和阿阮更是泣不成声。莫小乙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符箓掉落在地。陈风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沈辞的心镜，在这一刻，剧烈地震荡起来！那冰冷的镜面上，清晰地映出了净尘舍身取义的那一幕，映出了伙伴们撕心裂肺的悲痛！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愤怒”与“悲伤”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她冰冷的道心深处翻涌！几乎要冲破《冰心诀》的束缚！
　　她猛地转头，看向阵法内那发出得意怪笑的幽冥道老者，眼中第一次迸发出了滔天的杀意！
　　“你，该死！”
　　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