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我等你》澍舟

1、第一幕

　　烈阳高照，微风卷着热浪。
　　小型西餐厅外滴滴答答的喇叭声穿梭而过。
　　小型西餐厅里，江书雅正面对着一位着装得体的男士。
　　男士笑得和煦，说话也幽默，时不时逗得江书雅微微笑起来。
　　两个人因为一个话题又同时笑了。
　　这时江书雅的手机响了一声。
　　江书雅收敛起笑意，低头看手机。
　　是程泽发来的一条微信。
　　微信来消息被设置成不可观看具体消息。
　　江书雅怀着好奇的心点进去。
　　程泽：【刚摘了牙套，不怕有印子吗？】
　　江书雅的内心出现一道裂痕，笑声变得干瘪，她呵呵两声，关掉手机页面，重新面对对面这位跟她相亲的男士时，合上了嘴唇，只留下一条弯曲的弧度。

　　对面这位男士姓陈，在银行工作，比她大五岁。在长辈眼里是个可以照顾她的年纪。
　　江书雅却对他没什么兴趣。
　　这位男士虽然说话幽默，可江书雅觉得他是为了相亲装出来的，看得出他平时应该是个很闷不爱说话的男人。
　　陈先生笑了两声，停下，犹豫地问：“那个，江女士，你看我们还需不需要换个地方聊聊？听说最近有部电影很火，咱们一起去看看？”
　　江书雅看看面前的食物确实吃得差不多，不足以支撑两人尬聊，江书雅直指手机：“我今天还有事，要不咱们下次聊？”
　　陈先生犹豫着还想说什么。
　　江书雅的手机在这时又响起。
　　程泽：【还笑？】
　　江书雅内心有点崩，闭上嘴。

　　眼看她确实好像有事，陈先生也不再多留：“那咱们交换个联系方式？改天再出来一起出去逛逛？”
　　江书雅想拒绝，可是估计回闹得不好看，稀里糊涂点了下头。
　　于是两人加了微信。
　　陈先生说：“我就在对面的银行工作。”
　　江书雅看了眼：“那离你家很近吧，上班真方便，好羡慕。”
　　“江女士才厉害，自己开了家餐厅。”陈先生害羞得推了推眼镜。
　　“哪有哪有。”
　　这时服务生小姐姐拿着菜单过来：“您好女士，您看你还需要点儿什么吗？”
　　江书雅一愣：“不需要了，我们吃饱了。”
　　服务生小姐姐面色浮现出一丝尴尬：“是这样的，刚才有位先生让我拿菜单给您，说您想吃什么随便点，他请客。”
　　江书雅尴尬。
　　陈先生此刻不淡定了，推推黑色眼镜框：“是谁啊？”
　　江书雅耸肩：“谁知道呢？”
　　服务生小姐姐说：“哦，那位先生说他是这位小姐的哥哥。”
　　江书雅：“？”
　　她眼神不经意地瞟向二楼靠栏杆的位置。什么哥哥，这人怎么还随便乱扣关系？
　　“是干哥哥。”服务生小姐姐强调。
　　江书雅：“……”

　　服务生小姐姐拿着菜单走了。
　　陈先生看向江书雅：“江女士还有干哥哥呢？是小时候家里人让认的吗？”
　　江书雅思索了一番，咬牙：“是的。”
　　陈先生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江女士是随便在外面认哥哥的那种女人。”
　　江书雅觉得哪里不对。
　　她明明可以以此摆脱这位陈先生。怎么就错过了呢？

　　“呃，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我，还真有位干哥哥。以前上学的时候认的。”江书雅遗憾地说，“原来您不能接受啊。”
　　那真是很遗憾了。
　　她故作悲叹状。
　　陈先生大度地说：“年轻谁没非主流过？不过以后不要这样就好。”
　　“那我要以后还这样呢？”江书雅故作死不悔改，放不下外面哥哥的样子。
　　“那就，”陈先生似乎不能接受，“那就很遗憾了，江女士。我可能接受不了女朋友有非血缘关系的哥哥。”
　　那太好了。
　　江书雅点点头：“是啊，那真的很遗憾了。”
　　陈先生咬了咬牙，匆匆告别，离开了西餐厅。
　　江书雅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服务生小姐姐拿着账单过来的时候，江书雅愁苦了。这个人不能跟她A一下饭钱吗？

　　因为一个相亲花这么多钱。不知道母亲大人能不能报销。估计是不可能了。
　　实在心疼。
　　就在这时，江书雅拿起手机，给从刚才就一直观察她相亲的程某人发去账单邀请：【你人呢？刚才说请客还算数吗？】
　　江书雅抬头，二楼靠栏杆处的位置已经人空，只剩下个杯子。
　　程某人回消息很快：【洗手间。】
　　程某人：【不算数。】
　　江书雅：“……”

　　江书雅不死心：【不算数我就告诉阿姨，是你把我的相亲搅黄的。】
　　程某人：【你没有证据。】
　　江书雅：【我拍照了。】
　　程某人：【你AI的。】
　　江书雅：“……”

　　江书雅在桌前坐了会儿。
　　没一会儿，程泽就过来坐到她对面。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份香喷喷的泼汁炭烤牛排。
　　程泽让服务生顺便收拾了桌面。
　　江书雅傻了：“你做什么？”
　　“吃饭。”程泽没好气，“我等了你那么久，不得犒劳一下我？”
　　“你的意思是还要我请你吃呗？”江书雅也气不打一出来，“我是请你是来当幕僚，不是来捣乱的，你还好意思让我请你吃饭？”
　　程泽嗤笑：“我的每一分钟都很金贵，你想象不到的金贵。”
　　说完，程·混吃混喝·某人，又招手要了一杯柠檬汁。
　　江书雅也说不出什么。毕竟真的是她让人家跟着来的。怎么着也得管个饭吧！
　　破费了两笔！
　　程泽这个大混蛋！

　　在小型西餐厅吃饱喝足，程泽终于舍得离开，他真的没有花一分钱。
　　江书雅出门的时候都不管他。
　　关门，出去。
　　差点夹到程泽。
　　走在路上，他仿佛在这一瞬间对街边小吃格外有兴趣，问来问去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
　　江书雅瞅了一眼：“要是你付钱的话，我可以考虑。”
　　“啊。”程泽若有所思，“那我把你故意吓走相亲对象的事告诉你妈妈会怎么样呢？”
　　江书雅有点想揍这人。
　　“还威胁我，让我不能说。”他继续添油加醋。
　　“你没证据。”江书雅镇定说道。
　　“我的眼睛耳朵就是证据。阿姨无条件相信我！”
　　江书雅：“……”

　　又给买了一份小吃。像油条，油乎乎的，撒着芝麻。
　　江书雅看看他肚子：“不怕吃胖啊？”
　　嘲讽意味比芝麻味还浓。
　　程泽咬了一口，笑：“我锻炼。”
　　江书雅又故意瞅他腹部一眼：“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程泽听出她话里的不高兴，摸摸腹部，仍笑：“我出钱，你去看看眼科。”
　　江书雅沉默。
　　“以后可别再说瞎话了。”他故作深沉。
　　江书雅切了一声。

　　两人来都没开车。
　　周末打车坐公交的都多。
　　两人沿着街走了好一会儿。
　　见她说话有气无力的，程泽终于在把空小吃袋和水瓶扔进垃圾桶时，看向她：“补偿你，请你去看电影？行不行？”
　　江书雅并没有很期待，呆呆看远处：“然后到了电影院爆米花也要我买？”
　　还没等程泽说话。
　　江书雅幽怨地看他：“吃我的喝我的。请问，我是你的小饭桌吗？”
　　程泽顿了下，大笑起来。
　　细碎的阳光在他浅棕色头发跳跃，他眉眼含笑。他摸摸她的头，推着她走：“行行行，走吧走吧，我请你肯定我请你！”
　　江书雅秉持着对他尚存人性的一点信任，跟着他走了。

　　到了电影院，情况就反转了。
　　江书雅抱着爆米花对抓娃娃机里的一只鱿鱼娃娃大喊大叫：“对对对就是它，就是现在！啊……差一点。”
　　程泽站直。
　　江书雅背靠玻璃，已经有些无望：“三十块钱，我为什么不去买一只娃娃呢？”
　　程泽晃晃盒子里的游戏币：“我觉得你说的对，买的肯定比抓的质量好。”
　　江书雅幽怨看他。

　　“这样，你去吃根烤肠，等你回来我就抓到了。”
　　“你不会打算跟别人买一个吧？”江书雅表示怀疑。
　　“那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江书雅怀疑着，犹疑着，去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买烤肠去了。
　　买了两根。
　　买完回来的时候，江书雅意识到不对。又是她花钱！她是不是被耍了？！

　　江书雅捏着两根烤肠愤怒地走回抓娃娃机前。程泽真的抓到了那只小鱿鱼，把它放在玻璃上面躺着，自己还在尝试抓到更多。
　　果然如此！
　　江书雅冲过去，上去就踢了踢他，眼神愤怒地瞪着他：“我再信你我就是狗！”
　　“狗多可爱。”程泽看了她一眼，继续抓。
　　“我今天是一定要跟阿姨告状的，说你骗的我好惨！”
　　“说什么骗。”
　　咣当，新娃娃抓到了。
　　程泽蹲下拿出新掉出来的娃娃给她。
　　眼见程泽不再有嚣张之意，眼神有悔改之意，江书雅心也软了，不生气了，拿过娃娃，让他抱着爆米花和烤肠。
　　然后这人就顺理成章地快速吃完一根。
　　江书雅怀疑要不是自己死盯着他，另一根他也要吃完了。

　　这时有两个女生路过，其中一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对上江书雅的眼神后迅速闪避。
　　她听到那个女生悄悄跟同伴说：“绝对是有女朋友了……”
　　江书雅心上愧疚。
　　她这是给程泽断了多少美丽的桃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