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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莲池 ...

  •   第二日,申大爷亲自上门道谢,还带了几十抬谢礼,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煞是壮观,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申家人去崔家做什么?”有不知情地瞧着蜿蜒的箱箧,带着几分羡艳问身边人,“莫不是申家要求娶崔家女儿?”

      “你大约不知,择鱼宴上申小郎君养的恶犬跑出来吃了一个人,听说是崔家女儿一箭将恶犬封喉,这才没能让那恶犬伤更多人,申大爷是亲自来道谢呢!”

      “那崔家竟成申家的恩人了!?”有人感叹道,“崔小娘子可了不得啊,这下与申家搭上关系,以后说不定还能捞个正房奶奶的名头。”

      也有人嗤笑:“你当申家是什么猫狗都能攀上的地儿?崔显是秀才又不是皇帝,她啊,顶破天也就是个妾!”

      百姓讨论间,申大爷已经到了崔家前。

      门口只有店小二在扫落叶,他谦逊地道:“小兄弟,麻烦你去寻一下你家主人,就说申家前来为择鱼宴之事道谢。”

      店小二还记着崔显的话,眼皮都未掀一下,“我们先生与娘子说了,今日不待客。”

      申大爷朝屋内看了一眼,只见丽娘巍然不动地站在柜台后拨算盘,没分出一丝目光给他。

      周围人见状皆窃窃私语,有人惊叹崔家竟如此胆大包天,敢将申家人拒之门外,也有人幸灾乐祸认为崔家惹了申家,好日子就此到头了。

      申大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驳了面子,脸上却没有一丝怒气,反而更加谦卑:“既崔先生不想见申某,那申某便下次再来登门拜访,这些东西便留于此地,劳烦小兄弟转交于先生。”

      店小二道:“我们先生不收礼。”

      申大爷却没听见一般,自顾自上马,领着人回了申家。

      甫一跨进门,便有下人急匆匆来禀报说小郎君为六娘子罚跪祠堂的事闹着不肯吃药。

      申大爷本就压着满腔怒火,此时更是气得胸口发闷,恨不得将自己这个蠢笨如猪的儿子塞回他娘肚子里,怒道:“他不吃便不吃,以后饭也不许给,饿死这个孽障也算给我申家积德!”

      申大夫人刚在申宴山房中苦劝过一番,此时看到自己夫君这般大怒的模样,答应儿子的话也不敢再轻易出口了。

      申大爷见她踌躇不决,心中便知她此番来是为何,冷哼道:“你若是替他来给穗娘求情的,大可不必再开口。择鱼宴祸事虽大责在于那个孽障,却是因穗娘而起,我免了请家法已是看在二弟的面子上,若再宽宥,我作为家主又如何该向齐抚州和那死去的家仆在天之灵交代!?”

      大夫人咽下话,转而道:“我是想来请示夫君,前些日子我娘家得了一批好料子,要不要再送些给崔夫人。”

      “不用,莫要动作太多,一味冲着他妻女去怕是会将崔显惹急。此人软硬不吃,多年前肯放弃追究那件事是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却不代表他怕我们。”申大爷沉思道,“这件事先放放,以后再找机会拉拢他也不迟,现下要紧的是将崔家看紧了,莫要让他们跑出我们眼皮子底下。”

      申大夫人自然唯命是从,低声应了句是。

      “还有那个孽障!”申大爷想起申宴山做出的蠢事便气恼不已,“让他管好自己,安安分分在屋子里读书,看看今年一甲谢小郎,年仅十二岁便稳重从容,他拍马也赶不及!”

      知道自己父亲不愿意放申穗出来后,申宴山急切地道:“不行!穗娘怕黑,夜间她自己在祠堂会害怕。”

      “我亲自去寻父亲!”他拖着伤体翻身下榻,刚挪动一点脸色便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山儿!”大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扶住他,“若是你现在去了,你爹只怕会更生气,穗娘有人替她打算着,你瞎着急什么!”

      申宴山喊道:“我是她哥哥!”

      “你只是她堂兄!”申大夫人知道二房的人来过后便明白了原委,心中恨不得将二房那群心思深沉的人活剥了,“她犯了错本就该罚,你一个堂兄手伸那么长是做何?要全府上下都看着你这个做儿子的如何与老子作对的吗!?”

      申宴山看着母亲,满眼失望,嘶声道:“阿娘!我们不是一家人吗?!祖母告诉我过要爱护兄弟姐妹,堂兄妹便不是兄妹了吗!?”

      申大夫人望着自己儿子纯黑含怒的眼眸,唇角抽动,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转身背对着他坐到榻边扶住额头。

      申宴山是长孙,自小就被申老太太接到身边教养。

      申老太太饱读诗书,父亲又是大儒,为人最是公正,申大夫人和申大爷都十分放心将孩子放过去,申老太太病逝后才将申宴山接到自己膝下抚养。

      申大爷为他取名申宴山,是想他如山般沉稳,有俯视百川的魄力,可谁知最后竟养成这般模样,不仅遇事犹豫不决,还太过看重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若是以后他知道了申家做的事,又该作何反应呢?

      申大夫人望向窗外,重重地叹了口气。

      天边阴云密布,一只蜻蜓飞过窗棂和干涸的莲池,最终停在池底一片枯黄的莲花瓣上,花瓣浸在泥中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已然腐烂不堪,与污泥化为一体。

      “好多蜻蜓,是要下雨了吧。”崔蘅伸出手去够半空中低飞的蜻蜓,转身问道,“阿爹想好怎么安置这些箱箧了吗?”

      她偷偷打开瞧过了,里面有金银珠宝,还有些书画古籍,都是些十分贵重的物品。

      “申家的东西咱们不能要。”崔显不想让家里人与申家扯上干系,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些东西。

      自前些日子的一系列事中,崔蘅看出申家对崔家十分不一般,对于申大爷的热络,崔显反倒态度冷淡,一副不想与之有过多牵扯的模样。

      她虽然不明白崔显为何会这样做,却知道他心思缜密,如此行事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便开口道:“这里有那么多财物,阿爹不如便将一部分换成粮食为城中穷苦百姓施粥,另一部分便折现送去齐抚州府上,近日我见城中毁损许久的桥梁开始修葺,齐抚州日日亲自去监工,鞋磨破了也不舍得换一双,这笔钱捐出去虽杯水车薪,也勉强算作我们为青州百姓出的一份力。”

      “是个好主意!”

      申家用大办择鱼宴将前三甲紧紧绑住,那他们也能用此种兴师动众的方法告诉大家这些财物他们没留下一厘。

      崔显喜形于色,摸着崔蘅的脑袋道:“阿蘅不仅聪敏,还心系百姓,朝堂与百姓需要的便是你这般人才。”

      崔蘅笑了笑。

      她不喜欢官局朝堂,也并没有崔显想的那么善良,心系天下百姓。

      上辈子她被许多人欺负,最大的梦想是吃饱穿暖,后来赵檐实现了她的梦想,为报答恩情,她将自己的一生都搭了进去。

      这辈子她还没弄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崔蘅,若她真的是崔家女儿,梦想依旧不变,她还是想吃饱穿暖,守着爹娘过安稳日子,余下便是看谢令闻科考后走上青云路,最终成为权倾朝野的权臣,崔蘅往后便抱着他的大腿享受上头有人罩着,身边有爹娘护着的神仙小日子。

      想到谢令闻,崔蘅挑了个烤得最好的番薯去了谢家。

      他在家中潜心读崔显寻来的历年科考文章,崔蘅忍了很久没有去打扰,见天色已晚,才给自己寻了个理由过去。

      谢家依旧未锁门,她一只脚刚迈进院子,便兴冲冲地喊道:“谢哥哥你饿不饿,我带了两个烤番薯来!”

      往日他总会伏案于窗前,听到她的声音便抬起头温声应她的话,让她慢些跑,今日院子里静悄悄的,崔蘅到处都找过,却不见谢令闻的身影。

      大黄在崔家柴房睡觉,也问不到它,崔蘅便放下烤番薯出门去街上寻。

      她以为谢令闻是缺了笔墨来街上买,可转了附近几个铺子都没找到。

      崔蘅正一筹莫展时,正巧遇到在码头做苦力的邻居陈顺。

      陈顺向来敬重崔显,见到崔蘅便打了个招呼,随后又犹豫地问道:“阿蘅,你知道谢郎君在码头做工吗?”

      崔蘅一怔,疑心是陈顺认错了人。

      “我看着谢小郎长大的,怎么会认错?”陈顺见她这模样便明白她不知情,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劝劝谢小郎君,他一个读书人,身子最是金贵,富贵都在以后等着,莫要再为几文钱去做苦力了,那工头张虎因为福子被除名择鱼宴的事一直怀恨在心,总是刻意刁难他,小郎君面皮薄,受了欺负不吭一声,工钱也就那么一点点,不值当的!”

      “陈叔,谢哥哥现在就在码头吗?”崔蘅急切地问。

      “是啊,去好一会儿了,又被张虎派了最重的活儿,我走的时候他让谢小郎君一个人扛五箱货……”

      他话还没说完,崔蘅便转身朝码头冲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莲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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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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