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寻》》一笔椿湫

15、鹤城

　　叶吟刚准备进屋，拐角处传来一声猫叫，本不想理会，那猫叫声又再次传来。无奈，叶吟倒回去。
　　“什么任务需要你学猫叫吗？”
　　周小小不好意思地笑着：“姐姐，我找到一个特别暖和的地方，跟我走。”
　　“你的朋友呢？他可能比我更需要。”
　　“我早把他带过去了。走吧，走嘛！”
　　周小小睁着充满期待的大眼睛，叶吟还是妥协了。
　　灶膛里的干柴熊熊燃烧，锅里立着蒸笼，白色的水汽聚集在屋子上方，朦胧了视线。付寻竹正坐在灶口前，拿着手炉。
　　“怎么样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嗯。不过城主府里的厨房怎么让你们随便用的？”
　　“我说要给三小姐蒸一点药材，再加上一点银子，他们便自己走了。”
　　付寻竹拿着火钳捣鼓着，主要还是靠银子。唉，跟着他至少吃穿不愁。
　　“叶姑娘，坐。”
　　叶吟接过他递来的木凳，在离灶口较远的地方坐下。知道他想问什么，周小小走到他身旁坐下，刚好遮住叶吟的身形。
　　“我放着的红薯呢？你吃了？”
　　“烧成碳了吧。”
　　“那我再烤两个。你吃不吃？姐姐吃吗？好吧，那我烤一个。”
　　“你别吃了。”
　　“怎么，你自己不吃我还不能吃了？”
　　周小小不乐意了，多好的机会啊。
　　“你吃多了，放屁……”付寻竹把脸转过去，深有感触。还很臭。
　　周小小一时语塞，悄悄地看了叶吟一眼，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
　　“人吃五谷杂粮，多正常，你根本不懂灶灰烤出来的红薯有多香。我就要烤，臭死你！”
　　叶吟轻笑，看着眼前晃动的白纱，陷入沉思。
　　厨房门传出声响，周小小与付寻竹立马躲到灶台后。叶吟不知所然，不是说花了银子吗？周小小着急地招手，见她没反应，迅速的把她拉了过去。动作太急，叶吟几乎是被扯过去的，半边身子倒在周小小身上，帷帽的边缘滑过他的脸。她想起身，周小小忙按住她。
　　“姐姐，别动。”
　　来者的脚步很轻，但却是在向几人靠近。一只生着冻疮的小手拿走灶台一角的木凳。
　　蒸笼被抬起，伴随着巨大的水汽扑腾，周小小一下站起来，叶吟下意识往一旁躲，付寻竹没注意，被撞一下倒在地上。
　　“不许偷吃！”“啊！”
　　蒸笼盖掉在灶台上。没看见人，周小小意识自己闯祸了，连忙扶起叶吟往外走去。
　　“小安儿，没事吧没事吧？”
　　一听是认识的，付寻竹揉着额头站起来。
　　“叶——封姑娘，没事吧？”
　　“没事。你们躲什么？”
　　“我看他在躲。”
　　两人无言。
　　周小小安抚好小丫鬟的情绪，又从蒸笼里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她。
　　“小心烫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
　　“姐姐，我见过你。”小丫鬟嘴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
　　叶吟正看着周小小脸上的伤口，回过神。
　　“嗯？”
　　“我为姐姐送过衣裳。姐姐脸上的花纹特别好看。”
　　叶吟握剑的手越收越紧。周小小又给付寻竹递了个包子，付寻竹皱着眉接过。
　　“你叫什么名字啊？”
　　“安儿。是三小姐为我取的。”
　　叶吟蹲下，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
　　“真好听。”
　　安儿笑起来，小脸上有两个酒窝。
　　“她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平时都是她陪着三小姐，这两天我俩混得可熟了。”
　　付寻竹狠狠地咬着包子，原来早就猜到了是小丫鬟，专门躲起来吓她。叶吟将手帕递给周小小，叹了口气。
　　“幼不幼稚。”
　　周小小接过手帕，乐呵呵的又给安儿拿了一个。
　　“小安儿，再吃一个。我们来这边来烤火，暖和。”
　　付寻竹被挤兑到一边，顺手给叶吟抬了个凳子，挨着叶吟安静地站着。
　　“安儿，我看你和小姐感情很深，小姐平时对你肯定好吧？”
　　“小姐对我特别好。周医师，请你一定要治好小姐！安儿愿意，愿意把包子都给你吃！”
　　安儿将咬了几口的包子递到周小小面前，周小小忙推回去。
　　“你吃你吃。小安儿，我在府里也三四天了，怎么没看到过三小姐的夫君呢？”
　　“大奶奶将他赶出去了，不住府里。我也不喜欢他。”
　　“为什么呢？”
　　“三姑爷对三小姐特别不好。”
　　周小小问着，余光时不时注意着旁边异常安静的两人。
　　“比如呢？”
　　“三姑爷不吃小姐做的饭，也不爱和小姐说话，安儿最讨厌的是，三姑爷从来不对小姐笑！”
　　“这么讨厌呢。”
　　周小小表情看起来比安儿还要厌恶，好像最讨厌姑爷的是自己一样。
　　“周医师，你不能和小姐说哦。”
　　“说什么。”
　　“说我讲三姑爷的坏话，小姐会骂我的。”
　　周小小举着三根手指在额前，“保证不说。”见安儿笑了，他也笑起来。
　　“周医生，我要回去陪小姐了，谢谢你的包子。”
　　“没事，快回去吧。”
　　安儿规矩地行礼，又乖乖地给三人挥手。
　　等厨房门关好，付寻竹一脚踢在周小小腿上，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这不是不小心嘛。既然安儿都这么说，看来这三姑爷是真不喜欢三小姐啊，咱们昨天看见他的时候，他脸上一点悲伤都没有。”
　　“或许不知道呢？”
　　“三小姐都病这么久了，城里谁不知道？”
　　“真不喜欢吗？”叶吟抚摸着剑鞘的花纹，嘀咕了一句。
　　“姐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厨房里只剩两人大眼瞪小眼。
　　“下午有两个时辰厨娘们会去休息，只留两个人在这看着。你打发那两人走，就是为了给这小姑娘吃的吧。”
　　“这都让你猜到了。”
　　“她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府里还有人敢苛刻她？”
　　“我听其他人讲啊，她出生时母亲便跟一只妖跑了，家里面觉得她是妖的孩子，把她抛弃了。三小姐将她带了回来，一直挺护着她的。自从这三小姐病了，府里的人都不怎么待见她，自然没吃的。”
　　付寻竹知道他心善，只是没想到还愿意去做这么多，平时怎么没这么心细呢。
　　“走，我们再去双木巷子走一趟。”
　　“还去？”
　　“当然。既然那股妖气的确出现过，那怎么也会留点蛛丝马迹。”
　　见陈玖月的身体逐渐回暖，有了苏醒的征兆，陈盼突然来了兴致，邀请周小小与郑气几人去比试药理，周小小一窍不通，次次模仿郑气，自然把把皆输。陈盼看破不说破。
　　好不容易脱身，两人出门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雪好像更大了，要不你别去了，我去就行。”
　　付寻竹撑着伞，没理会他。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在关心你。”
　　“哦，谢谢。”
　　周小小假笑了一声：“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故意的，他将“有病”二字咬的很重。
　　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双木巷，这次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走前门。
　　屋子里没有声音，周小小轻轻地将窗户开了条缝，眯着眼扫视完屋内，啪一下打开开窗户，脚一蹬，跳了进去。
　　额头再一次遭到攻击，付寻竹捂着额头跟着跳了进去。这小子一点都不怀疑开窗的声音吗？
　　“那老板不是说没见过他出门吧，这都让咱撞见了？”
　　见他和自己说话，付寻竹转身就进了里屋查探，眼神都不曾给一个。
　　周小小懵懵地，我又惹你了？撇撇嘴开始搜。安儿说三小姐平日对这个夫君好的不行，结果三小姐病了这么久都没去看过一次，这个许墨，心比这天气还冷。
　　“付寻竹。”没回应。
　　“付寻竹。”没回应。
　　“付寻竹！”周小小气愤地往里屋走，“你睡着了啊？”
　　哐当一声，付寻竹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两鬓渗出汗水。
　　“你——”周小小忙去扶他，“怎么回事？”
　　付寻竹扯开他为自己传输灵力的手。
　　“你我所习不同，没用的。”
　　“你这究竟是什么病，这么严重？”
　　付寻竹摇摇头：“没事。我觉得这屋子有问题，一进来我身体内的灵力便收到压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禁制，竟然这样毫无痕迹。”
　　周小小摸摸自己的丹田，我怎么没感觉？
　　“算了，你这样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你有找到什么吗？”
　　“就是想喊你来看看。诶，你这样确定没事？”
　　见他点头，周小小也不强求。
　　“你看，这幅画。”
　　屏风之上，一幅淡雅的水墨山水跃然眼前，绘有冰川之壮丽，白鹤成群，犹如细麻般错落有致。
　　“这画怎么了？”
　　“有一股妖气。”
　　“没闻到。”
　　“……行。”
　　周小小微微蹙眉，目光细致地打量了一番，这么浓重的气息都闻不到？付寻竹只当自己灵力不济，未能感知，不经意地掠过桌面一瞥。
　　“这支笔……”
　　周小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支毛笔轻轻悬垂，其羽翎泛着幽幽蓝光，笔杆光洁，显然主人对它极为爱护。
　　这毛笔一看便不是凡人之物，这屋子里还有这扇透着妖气的屏风，难道这许墨就是……
　　付寻竹正想得入神，外面传来声音。
　　周小小一把拿过毛笔：“走。”
　　付寻竹突然取下箭，手上青筋裸露。
　　“许墨就是妖，我们现在就可以杀了他。”
　　“杀什么杀，这不还没确定嘛。走啊！你现在这身体怎么打，走吧！”
　　付寻竹眼里泛起红丝，周小小见劝不动他，心下一狠，一拳将他打晕，扛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