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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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戚清住的地方在大学城星上，整颗星球都是众学校的地盘，其上设施完备、娱乐种类齐全，自成一个小社会，自洽地运行着。戚清任教的便是首都大学属下的芝兰书院，也就是汉语言文学系。
当今社会的教育制度与地球时期有着极大的不同。
首先，十八岁前的课程中，先由父母——这个时代也将他们称为家庭教师——做对孩子的学前教育。
其二，学前教育完成后，教师不必到线下与学生们面对面授课了，而是全部转为线上课程，由教师录制视频，学生自主观看、自主做作业并发到老师邮箱来完成这部分的教学。
第三，每个学生十八岁时都会参加各大学联合举办的成人考试，通过这个考试才算真正迈入大学——没通过的继续努力，来年补考。
这个考试可不是考语数英文理综，而直接是学生报名的那个专业的相关知识。没错，考试内容是根据学生报名的专业来制定的，换句话说，学生们可以自己决定自己高考考什么。如果成绩优异，甚至可以在你一直看的视频里的那位教师手下当学生。
人类早就解决了巴别塔时期的难题，可以靠脑电波交流了，因此语言类学科变成了冷门学科，连带着戚清这个教授都变得手头拮据。
孟箬修觉得，他的专业冷门可能是因为跟考古有联动。毕竟现在是银河历，连文字都统一了啊，他还在那研究他那不同文字的古语……
太心酸，不说了。
孟箬修挽起自己的长发，随意地扎了个懒散的低马尾，拿起雨伞出了门。入秋了，他可不想被行道树结的果实砸满头。
说起来，戚清也是长头发。这一头长发估计是他的癖好。孟箬修想，没准他就是因为考古所以喜欢古地球人的装束，才会连自己的家用仿生人都留一头长发吧。
从职工宿舍里走出来，放眼望去皆是满地绿色。首都学院的绿化做得属实不错，农学院功不可没——这些四季常青的行道树便是出自他们之手。当然也有现代都市温湿度调节系统的功劳。
孟箬修本想在宿舍楼区域散散步，不料刚走出几步就遇上了熟人。
这人他见过，是戚清的好朋友，那位“差点被口水呛死”君。他记得……好像是叫……祝璘曦？
他刚要跟这人打招呼，这人的频段就自己凑过来了：
“哎哟这不是孟……”一个吊儿郎当，与这人外表完全背道而驰的声音随即在他识海响起，孟箬修在识海里“看见”了这人的形象，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病毒并没有切断他与旁人之间的互联网。
而在祝璘曦眼里，孟箬修就是突然愣住了，呆呆地、甚至有点蒙地看着他。
“……”祝璘曦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硬是拗出一副和蔼的模样笑着说：“箬修啊，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啊？”不仅不和蔼，还起了反效果，孟箬修现在觉得他像一只尾巴没藏好的大狐狸。
“咳咳。”祝璘曦感知到孟箬修的吐槽，尴尬一笑。这人其实长得人模狗样的，还带着金丝边的眼镜，年年都有颜控争抢着要考到他门下，只可惜此人似乎是搞对星重武器设计的，而且也并不愿意收徒，只做成人前的教育，要不然他门下肯定挤满了上课时候盯着老师脸看的愣头青。
而且想拜入他门下的岂止颜粉。对星！重武器！哪个词拎出来都够让年轻人们热血沸腾地讨论上半宿。
不过……既然这人是搞重武的，那又为什么会和搞文学考古的戚清认识呢？
“唔……这个我倒是可以回答你。”祝璘曦挑了挑眉：“因为人类寿命延长了，现在的学者多半不会只涉猎一个领域，就像我以前也搞过很多轻武器。你主人戚清以前是搞材料的，我们一起做过一些项目。”
孟箬修：“……”他都要怜爱自家主人了。做完材料去做考古，命是真的有点苦……
跟祝璘曦聊了一小会儿，孟箬修的心情好了不少。
但是很快又被舒镱毁得干净——前脚祝璘曦刚离开，后脚舒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孟箬修看着终端上浮现的通话申请，看着那显示着“未知号码”的屏幕，心里一股无名火起。
他狠狠地往那个拒接的红标上按了下去。
但是就在按下去前一秒，他发现那个大红色按钮上写着两个大字：
“接听”。
孟箬修沉默了。好家伙，你小子后台改我键位是吧？！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通讯已经接通，他剧烈的反应已经如实传达到舒镱那里。
舒镱带笑的声音响起：“看来您已经适应了我的捉弄。”
适应在哪？孟箬修怒视着屏幕，似乎要把全息电子屏盯出一个空洞。
他转念一想，其实原本他接听电话不必伸手去按的，只需在脑子里唤一声便好，但是他看到了未知号码的来电，一时怒急攻心，便这样中了这病毒的圈套。像是完全了解他行为模式的样子。
……好不爽啊。被人完全看穿后的不爽。
“你到底要窃听我到什么时候？”孟箬修满脸不虞。
“直到您……愿意加入我们的时候。”
这次谈话又是不欢而散。
晚上戚清回来了，孟箬修这次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没有忙着吵架忘记做饭了，一人一仿生人便一边开着新闻联播一边吃饭。今天的新闻头条，又是“仿生人无故宕机后伤害人类”。“有关部门将尽快展开行动，清剿病毒，努力维护社会环境……”光屏里又传来这样的套话，听得人耳朵都要起茧子。
戚清倒是没有多大波动，只是吃饭的时候神色凝重了些，孟箬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才说：“你不会因为感染病毒揍我的，对吧？”
孟箬修：“……”
他早该知道主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是转念想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俗语还是主人教他的，孟箬修最后还是放弃了借口病毒痛扁主人一顿的念头。
“别说这话。”孟箬修斜眼看着他：“本来不会的，现在有点想了。”
戚清讪笑着，把饭碗一推：“我吃好了。”
孟箬修就这么目送着他，如果他的眼睛可以发射激光，那戚清现在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主人，你居然怀疑我们的葛敏友谊。我很伤心。”孟箬修在两人的频道里说。
戚清简直是落荒而逃，又一次主动切断了连接。
戚清走后，孟箬修的视线转回到播放着新闻的全息屏上。
他开始检索“AI伤人”相关新闻。
一时间屏幕上争先恐后跳出一大堆关联新闻，让人眼花缭乱。
他盯着屏幕，屏幕也随他心意慢慢往下滑动，入目皆是伤亡，他的心也越来越沉。
这才两天……就已经有这么多人类被感染了病毒的AI伤害。AI们的医院——也就是安全维护中心排起了长队，但是检查不出任何东西，还是有AI中招。
孟箬修回想起自己在维护中心的经历，心中冷笑：呵呵，要是这么轻易就被找出来，那这病毒背后的人也不用玩了，直接锒铛入狱淘汰出局吧。
正在此时，他的终端屏幕上闪现出一行字：
“我做得好吗？”
？？？
孟箬修简直要惊呆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病毒啊，干了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搅起了风云，还要问“我搅得好不好”？
他越发好奇舒镱背后的人了。能写出这种人工智障的绝非寻常程序员，可能是个沙雕。但从舒镱能逃脱维护中心的检查来看，这人的水平其实极高。
“你……你们其实是反涩会分子吧……？”孟箬修几乎要颤抖了。
最近的新闻都是他搞出来的，用人命施压，逼他入伙……肯定是这样的！
“我何德何能……”孟箬修颤巍巍地说：“我只是个小小的AI，干不来殺人放火的勾当啊……”
“当然不是……！”舒镱都要无语了，“都说了我们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他又开始重复这句话了，就像被设定好的一样。
“但是你干的事不像是希望世界和平的样子……”孟箬修弱弱指出。
“我干什么了？”舒镱瞪大了眼睛，“冤枉啊，我只是黑进了那些仿生人的后台，并没有操纵它们伤人啊！”
“你都黑进人家后台了，谁会信那些事不是你做的？”孟箬修半点都不信：“你比我的名字还过分。”
孟箬修，没人性。当时戚清带他回家的时候，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
“没人性啊没人性，你是真的没人性了……就叫你孟箬修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