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爱》一个人的冷暖

27、试探

　　一顿饭吃到九点半便散了场。大家体谅“丁佳禾”刚回国需要倒时差，便没有安排第二场。
　　“我送丁佳禾回家吧，刚好顺路。梅老师，张子涵就交给你了。”出来后叶忻宸说道，怕孕妇闻不得酒味，他晚上没有喝酒。
　　一番道别后，林薇坐进了叶忻宸的副驾驶。车内弥漫着一种清冷的皮革与淡淡香氛混合的气息，和她此刻紧绷的心绪格格不入。
　　车子平稳汇入车流，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过了好一会儿，叶忻宸目视前方，像是随口提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消息：
　　“她怀孕了。”
　　林薇诧异，她不敢问现在丁佳禾的处境是什么，怀孕说明丁佳禾接受叶忻宸了吗？那叶忻宸还需要软禁她吗？丁佳禾的身份她是不是要还给她？想到这林薇双手用力交叉，手指泛白，装作不解的看向叶忻宸。
　　叶忻宸感受到林薇的注视，接着说道，“现在换回来还不是时候，但预产期估计在国庆节前后。我想你到时候回来帮我去办孩子的出生证明，孩子落户需要。”
　　“我知道了。”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到时候您提前通知我，我会和导师请假。”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试探，“您之后……具体怎么打算？”
　　车子恰好行至十字路口，遇上红灯。叶忻宸缓缓踩下刹车，终于转过头，目光如同精密仪器般，仔细审视着她的脸。
　　“现在看，确实可以以假乱真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又或许是警告，“虽然你和她底子本就有些微相似，但没想到调整之后，连一些小表情都能模仿。”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像，以前我姑姑经常看着我说，她如果女儿还在的话应该和我差不多。所以天底下本来就会有很多人相似，像张一山和夏雨就很像。”
　　“嗯，人多总归有人相似。你姑姑的女儿夭折了？”叶忻宸随口问，视线重新投向窗外的霓虹。
　　“不是夭折，是走丢了。”林薇轻声纠正。
　　“走丢了？”叶忻宸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心底莫名一怔。一个模糊却惊人的猜测瞬间划过脑海——林薇的姑姑，会不会就是丁佳禾的亲生母亲？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压下心绪，声音依旧平稳：“你姑姑叫什么名字？”
　　“林嘉欣。”虽然疑惑叶忻宸为何突然对她的家事感兴趣，林薇还是如实回答，“我姑姑家条件很好，她长得非常漂亮，是我们老家那边有名的美人。后来嫁给了我姑父，他们家做生意，在H市。”
　　H市，距离S市不过两百多公里。这个地理信息让叶忻宸心中的猜测又加重了几分。如果林薇真的是丁佳禾的表姐妹，那这场身份置换的背后，就牵扯上了更深一层、更难以预料的血缘纠葛。这个念头让他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寒意。
　　车子在丁家别墅外悄无声息地停下。林薇道别叶忻宸，快步走进家门，仿佛要将车子里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甩在身后。
　　客厅里灯火通明，丁晨希果然还坐在沙发上，像是在专门等她。
　　“回来了？”他放下手中的平板，语气温和，眼神却像精准的探针，“忙了一天累了吧，早点休息。对了，我想明天我们一起去登门拜访叶老师，他帮了不少忙，于情于理都该当面致谢。”丁晨希主要想找叶忻宸聊聊合作的事，自女儿出国后，叶忻宸好像时间越来越少，已经许久没有给他研发新品，结合心里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
　　这话听在林薇耳朵里，“咯噔”一下。拜访叶老师？那岂不是要直捣黄龙，直面那个被藏起来的、真正的丁佳禾？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暴露的可能，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爸爸，”她稳住心神，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甚至带点为难，“叶老师刚才送我回来时，我已经郑重谢过他了。而且……他那种身份和性格，我们贸然登门，人家未必方便，反而显得我们太刻意了。”
　　丁晨希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更深地投注在她脸上，那眼神不再是父亲的慈爱，而更像是一位管理者在评估一份存在疑点的报告。林薇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想移开视线。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得丁晨希的目光背后，藏着某种审视和探究？相比之下，母亲柳眉的关切则纯粹得多，让她不安的，始终是这位看似温和的“父亲”。
　　她必须打消他这个念头，立刻。
　　“而且，我这次回来时间特别紧。”她补充道，语速稍快，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导师临时派了交流任务，我后天就必须赶回去。行程排得非常满，实在抽不出时间专门拜访了。”
　　空气凝滞了几秒。丁晨希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似乎在权衡她话语里的真伪，最终，他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太多变化。
　　“好，我知道了。感谢叶老师的机会我再找。”他站起身，如同寻常父亲般嘱咐，“那你赶紧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楼。
　　直到主卧门关上的声音隐约传来，林薇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掌心竟然有些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