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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总是扭捏 ...

  •   由于出入口人流众多,大家商量着先把人挪到人少的地方。

      将票贩合力抬到一旁的空地之后,三人与来帮忙的保安道谢。

      票贩后腿受伤,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放声大哭。

      知道让自己受伤的始作俑者非狗而是发号施令的彭蔚,痛冒冷汗的同时不断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救救我警官,我不想死……”

      “别喊了,一点小伤死不了。你再嚷嚷才会耗尽力气,不如闭上嘴巴,好好躺着,省点力气。”

      吴劲松唱红脸,彭蔚唱白脸,对票贩好一顿教育,票贩终于安静下来。

      彭蔚正专心给票贩的伤口做简易包扎,陈臣使劲推推蹲在票贩身旁的吴劲松。

      原来早在彭蔚的狗咬上嫌疑人,周围已有围观群众远远围观,慢慢聚集,更是跟随,拍照的更是不少。

      如今竟跟着过来,把三人围住一圈。

      眼看再不解释,聚集的人会越来越多,堵住出口,有踩踏风险,甚至将发生不利舆情,诸如:

      震惊!竟有人闹市区放狗咬人、抓人之类,陈臣这才推推在派出所待过、会和群众打交道的吴劲松,要他想想办法。

      面对满目的手机摄像头,吴劲松叹口气,不知到底是里面在开演唱会,还是他这里在开演唱会。

      想当年,无网络时代,出警最怕的是吵架的醉酒夫妻和无名无头尸体,现在最怕的竟是网民拍警察执法行为视频之后断章取义、为了流量胡编因果,真是时代变了。

      吴劲松站起来,对着周围的群众招招手,边亮出自己的警察证,边说:

      “大家听我,大家听我!我们是警察依法执行公务,都有官方的执法记录仪拍着的,大家手机随便拍我们都可以,这是公民监督警察依法执法的权利,我们警察绝对全力配合,但是只要求大家一件事,”

      吴劲松顿一顿,感受周围的情绪,大家吵闹声变小,个个屏气凝神,看来都听着呢,

      “大家把视频发抖音快手朋友圈的时候,把血腥画面打码,并且请务必把视频放完整,标清楚前因后果,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否则公安机关将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后果自负!……”

      本来刚刚警犬抓坏人的只存在于电视上的场景就引人拍手叫好,如今面前这位老警官言辞诚恳,不卑不亢,更是获得认可。

      遂听完他的话,周围人纷纷放下手机。

      吴劲松原地站得更直,职业骄傲油然而生。

      虽说老警官有腔调,围观的人该越来越少,但没多久,反而多起来。

      电话大致向刘七武汇报完,三人打算把嫌疑人挪回来处,忽然接到刘七武电话,传来焦急的声音:

      “救护车马上到,你们准备把人抬路边上去,否则堵住场馆最大的出入口,围观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搬嫌疑人上救护车彭蔚出了最多力。

      这个票贩虽矮但肌肉发达,按倒挣扎的他陈臣和吴劲松已费了不少力气,更别提还要把其搬到几十米外的路边了。

      这时彭蔚主动请缨,陈臣和吴劲松看彭蔚想出力,也就由着彭蔚多出力。

      票贩是外地人,家属无法立刻赶来,于是吴劲松跟着救护车走了,留陈臣和彭蔚一起朝大部队所在的停车场走。

      只剩他们两人,陈臣不由地要怼着彭蔚多想想。

      小伙不似传言如个懒姑娘力气小还不愿意干活,反倒勤快得很,所谓行行出状元,能把犬训得那么服从,真是人才,不愧是彭谦益的儿子。

      走着走着,陈臣突然大力摸摸林林的狗头,表示对狗俩人的赞许。

      两男一狗回来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拍拍彭蔚肩膀,陈臣知道,犬最通人性,危险当头毫无松懈,能如此信任彭蔚,体现出背后的训练精良与训导员的优秀,足够旁人高看他一眼。

      大东再没被女孩要微信的喜悦。

      啐一口到地上,这该死的彭蔚,趁姑娘在,瞧把他现的,姑娘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唉,才在人家姑娘面前贬低彭蔚一番,现在看来都做了无用功。

      刘七武眼毒打量彭蔚,心想这养狗的小少爷真是奇葩,满嘴沾了人血的狗朝他扑过来他也不避讳,作训裤兜里慢慢找了瓶水给它悉心洗干净嘴巴后戴好嘴套和背绳,然后才牵过来。

      牵到徐蕾面前。

      嘿,我鬼混回来啦!狗人俩仿佛对徐蕾讨赏似打招呼。

      整个画面也许不是这样的,但徐蕾是这么想的。因为彭蔚牵着林林,直勾勾走到她面前,百米距离,徐蕾一动不动,看着彭蔚和狗的身影从小个到大,直到站在她的面前。

      耳边依旧存在退票的噪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光怪陆离,慢慢只剩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男一狗。

      他好像本就拥有吸引人目光的本领,一看到他便不愿再顾忌其他问题。

      开始他们算远,但那是走着走着就近了。

      红色车灯亮,近远光灯开,停车场的散场时间,有人把车开走,不再有人开车回来。场地越来越空旷,仿佛空气中只剩下他们俩人。

      林林感到绳不再动,认为彭蔚站定,于是压下后腿一屁股在彭蔚身边坐下。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只大狗的距离。

      微风拂过,不知从何处带来荷花的茵黄花粉,林林像人似鼻子一痒,打个喷嚏,狗头在空中划了180度的半圈。

      嘴套挡得住牙齿,挡不住空气和唾沫,夏日里,林林的喷嚏倒像降温剂,黑乎乎的狗鼻孔是喷壶,细密的水分子喷洒,酿在徐蕾的小腿上,竟悲剧地十分凉爽。

      徐蕾忍不住翘起嘴角,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摔倒后检查伤口,发现手肘擦伤磨破见肉,出溜着血。

      千朵、大东等等人轮番关心,热情得喘不过气,徐蕾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在抓捕的关键时刻还要分心来关心自己,于是在大东问,“还伤哪了吗?”的时候,没说膝盖也受了伤。

      甚至为不让其他人起疑,徐蕾自己都没往有痛感的膝盖那看一眼,连严不严重,流没流血都感受得不清晰。

      摔倒的还是停车场的水泥地,车轮行来远去的,留下许多泥沙、小石子本就疼,嫌疑人为了逃命那一撞的力气,徐蕾摔得可不轻。

      她痛的好想哭啊,但眼里的嘴套小狗歪着头对她吐舌头似咧嘴笑。

      脑袋和胸前黄色短毛齐齐挂着水碴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自己的眼泪在眼睛里鼓捣着鼓捣着却不舍得流下来。

      让你看,全让你看。

      眼里的泪全给眼里勇敢的你。

      想起初见力压时,徐蕾主动蹲下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

      力压见到能平视的人脸,很高兴呢。这次见到新的小狗,徐蕾却疼得无法蹲下。

      这样站着问人家名字是否不礼貌?徐蕾暗戳戳想。这些小狗能长高些就好了。

      但这狗口水确实解了徐蕾膝盖上刚刚的摔伤,徐蕾扭扭腿,扶着千朵,悄悄把受伤一边的膝盖藏到后边,不让彭蔚看见。

      她不知该怎么和彭蔚说自己膝盖也受伤,毕竟刚刚没和其他人说。

      千朵早已心潮澎湃,见彭蔚牵着狗朝徐蕾走来,更是笑意藏也藏不住。

      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准极了的。

      一位牵着警犬的帅警察向她们走来,而自己身旁的徐蕾不自在地不敢看人家一眼,只扭捏低头盯着警犬,不知心里悄悄开着什么花呢。

      明明前些会儿还紧盯着人家,紧张人家的抓捕是否成功,还问自己怎么看那小伙。

      还能怎么看,那里有不少人呢,你指的是哪个?

      是最帅的那个,还是你一瞧就脸红的那个?

      把受伤的腿往后撤撤是什么意思,不是以为大家都没看见吗,怎么那人来了也不让看?

      徐蕾不是怀疑人家不是警察,还因此把人家微信删了吗?

      看来美人回心转意了。

      千朵会意,只顾着笑。

      你这会儿一别扭不看人家,人家眼里闪过的一抹受伤神色挡也挡不住,估计心思细腻的,还困在你删微信里出不来呢。

      是叫——千朵努力回忆徐蕾给她看的对方微信名——

      彭蔚是吧?

      在她看来,年轻人的扭捏都是病,结婚后才明白,因为某一个条件不符内心所想而否定对方都是偏见,最重要的是要去看对方的人品,是否尊重你,是否真心待你,会过日子的人才是好男人。

      既然人家确实是警察,就说明人家在职业上没骗你,况且千朵本就认为徐蕾作,有些疑虑其实是徐蕾多心。

      坦诚乃真心第一步,他俩多少可以试试。

      千朵对彭蔚仔细打量着,小伙俊,徐蕾俏,光看长相,多般配啊。
      *

      华灯初上,月光如水,周遭大家正说着话,嘈杂也好、严肃也好,都侵染不了徐蕾半分。

      看见徐蕾,就像看见了芳菲的月亮挂在玉兰树枝头,要抬头看,抬头之后,双眼容不下其他人。

      漫不经心,她低着头听警方和千朵讲话。

      仗着林林戴着嘴套,手指朝着林林鼻头前逗着林林狗,一圈又一圈,林林的眼珠跟着她灵动的指尖走,如水般嬉戏。

      圆润整洁的指甲,粉红中蔓延的雪白像是在宣告:

      月色没有放过每一寸死角,她的身上没有阴影,只有雪白。

      没想到她这样不怕林林,还主动和林林亲近,彭蔚心头一紧,想张口和她搭话,但一顿克制。

      可不搭话就再搭不上话了。

      彭蔚哪敢再往下想。不知道正逗着狗的徐蕾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俩现在的关系很尴尬,不知是假装不认识好还是认识好。

      因为大东的靠近,徐蕾已对彭蔚失了大望,正在气头上,否则也不会被大东煽动要了联系方式,想让彭蔚这个虚伪的人知道自己没那么好欺负。

      但就像有一种死叫见光死一样,徐蕾见到彭蔚在自己面前,又觉得彭蔚见光活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彭蔚,衣服上粘了好几根长长短短的黄色狗毛,有林林的,估计也有力压的。

      他,明明一如初见时干净,犹如那颗清爽的杨桃,脆甜可口,香气沁人心脾。

      至于大东,是自己犯傻,一个光顾着撩妹,放跑嫌疑人的警察说的话怎么能信?

      彭蔚没想到短短几秒,自己在徐蕾心中死去又活来。

      大东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暴露成了徐蕾眼中爱诋毁同事的卑鄙小人物。

      要沉得住气,要镇定自若,如花瓣落于流水,流水不受打扰,丝毫不停才好。徐蕾收回斗狗的手,冷冷看向状似高冷的彭蔚,对自己说。

      可是假装沉住的气,最沉不住。

      就看谁先破功了。

      也许意识到直勾勾站在人家面前太过突兀,彭蔚斟酌许久才决定开口,“你没事吧?你……”刚刚她受伤了。

      一处手肘上,一处右边膝盖上,膝盖被水泥地擦伤,还冒着血,看着就疼。

      “啊,没事。”对面的人比徐蕾高些,徐蕾抬头看他,“他们帮我处理过了。”

      彭蔚的眼角天生微微垂下,带着点小小的内双,眼尾微微开着扇,笑起来眼睛弯弯。由于追捕剧烈,脸额被汗水熏红了。

      他目光真挚,四目相对而闪躲回来之后依旧真挚,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直勾勾站在徐蕾面前其他人会怎么看。

      都说小狗其实就和小孩一样,一样的智商,一样的顽皮。

      徐蕾觉得彭蔚就像是一只长不大的活泼小狗,爱闹、爱玩、爱骄傲地现眼。

      悄悄的,膝盖再往后藏一藏。

      彭蔚眼暗了暗,停了说他这有碘伏绷带的念头,从徐蕾的膝盖处挪开眼。

      人在面对很不愿再扯上关系的人时,不愿意示弱,让人看见伤口,因为让对方知道受伤相当于递话头,既然不愿意与这人多聊,所以干脆从源头扼杀话头。

      徐蕾还是不愿和他多说话。

      彭蔚思来想去,碘伏绷带给徐蕾旁边的千朵,让她帮着处理最合适,她们看起来关系好,说不定还能帮着自己美言几句。

      叽歪了半天就这?

      千朵离得近,等了半天没听见两人再说什,感受到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微微扯徐蕾的手臂,示意自己要开始作妖了。

      不逗主人逗狗,这像什么话。

      之前刘七武联系救护车的时候,同时也联系了同事把另一个嫌疑人转移走,听警察的语气,这次行动不止抓到两个嫌疑人,在其他位置还有许多个,此时抓捕已完全结束,警方准备收队,就等着大巴来接,她和徐蕾鉴定完另一个人身上搜出来的假票后也可以撤了。

      但那怎么行,彭蔚必须留下,最少也得送徐蕾回家去。

      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给我加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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