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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若怀卿说:“没听说你失忆过。”
      “不是不是。”沈蕴笑了:“我是说,在入国子监之前我们是不是就认……”
      “卖花灯——”忽然来了个挑着扁担的商贾卖力地吆喝:“卖花灯——放一盏花灯万事如意,买一盏花灯心想事成,卖花灯——”

      “哥哥,姐姐,”小云眼巴巴得望着商贾扁担里的花灯:“放一盏花灯吧,放花灯可以许愿,很灵的!”

      若怀卿掏钱买了三盏花灯。这花灯就是普通花灯的样子,纸做的花瓣里托着一点烛芯,将烛芯点燃花瓣便被映成暖黄色。小云将花灯放入水中,道:“听说这辈子一起放花灯的人,下辈子还会遇见。哥哥姐姐,我们下辈子还会见面哦。”

      沈蕴一愣,花灯被捏在手里。
      若怀卿侧目,问:“怎么?”

      “没事。”
      虽然口头说着没事,但沈蕴手里的花灯却怎么也没放到水面上。

      若怀卿的花灯已经飘远了,他侧过头来淡淡地盯着沈蕴。虽然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但直觉告诉沈蕴,若怀卿现在的眼神一定很可怕。
      无端的,她背后一寒。

      若怀卿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沈蕴的侧颜上,那是一个很笃定又暗藏威胁的眼神。
      “下辈子不想遇见我?”

      “没……”沈蕴飞快地否认了,脑子却不可控制地回忆起两人初遇时的模样。

      两年前,盛京城。
      那时沈蕴刚回盛京,在世人眼里,她是身份尊贵的御史府小姐,是陛下钦点的未来皇子妃,但她更是一个无才无德空有美貌的草包。为此,京中贵女常常对她颇有微词,曾有一官家女子当面质问她:“你品行粗鄙,举止不堪,如何能与皇子相配?”
      谁料草包沈蕴听后,摸着下巴笑道:“我是不能与皇子相配,与你相配倒是甚好。”
      那官家女子又气又羞,跺着脚走了。

      后来,也有其他贵女敲打沈蕴,说:“身为皇子妃,只会逗趣贫嘴可不行。执掌中馈,世情来往,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你若是执意要嫁与殿下,还请你内外兼修,做好殿下的贤内助。”
      沈蕴微微一笑:“我亦很是苦恼啊姐姐,实不相瞒,我无意皇子,我只中意姐姐,不如,我嫁给姐姐可好?”
      闻言,那贵女也捂着脸仓皇逃之。

      久而久之,京中贵女便不再随意指摘她的婚事,转而在背后说她脑子不好,素有脑疾云云云……
      正因如此,京中无人愿意搭理她,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愿意搭理她的,不出所料都是为了骂她。

      对此,沈蕴毫无知觉。没人理她,她就一觉睡醒后开启顶嘴睡觉喝酒爬树顶偷枇杷的一天。若是有人非要上门来骂她,那她就和对方对骂一场再开启顶嘴睡觉喝酒爬树顶偷枇杷的一天。

      但命运就像阳光,若你一直走,总有一天会走到阳光里;若你站在原地不动,阳光总有一天也会照到你身上;即便你躲着太阳走,躲在树上,躲在河里,躲在山里,阳光也会追上你。树叶会落下,河水会干涸,山石会被风化,阳光总有一天会洒在你头上。
      沈蕴与若怀卿初遇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昨日授课内容是北冥建朝以来的四大败战之一的雾都役,骠骑将军王寻晦公然叛国导致此战无一人生还,北冥割地十城,赔金万担,乃北冥之耻,望诸位后生引以为鉴。今日授课的内容是四大败战中的金冥之战。盛安元年,北冥与金夏交战于陇南,镇国将军萧绍之杀了朝廷援军,公然宣战后弃城逃跑,后被擒于盛京。此役一败,金夏兵骑入镜边境生灵涂炭,山河同悲……沈蕴!!”
      沈蕴从梦中惊醒:“到!”

      授课的是国子监的一位老学究,德高望重但为人迂腐,发起火来吹胡子瞪眼声音格外嘹亮。国子监大多学生都怵他不敢在他的课上马虎,即便授课内容再枯燥也要支着眼皮强撑。
      除了沈蕴。

      看着沈蕴笑得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学究又是一口气没喘上来:“你你你你你看看你!每日除了睡觉吃饭还会干嘛?!”
      沈蕴说:“还会喝水,偶尔还吃点水果。”

      “荒谬!!!”
      前排的学生纷纷抬手擦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

      “你你你看看你你哪里有个闺秀的样子?妇德静正,妇言简婉,妇功周慎,妇容雅娴!!!”

      沈蕴的神色终于凝重起来:“豫州琵琶巷内有一圣手,善治呓语。”

      “滚!!!”老学究气得险些呕出一口鲜血:“你给我滚出去!滚到外面去站着!”

      沈蕴当然不可能乖乖站着,她找了个凉快的亭子,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打盹。没过一会儿,国子监下课了,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朝沈蕴这块儿阴凉地来了。还隔了老远,沈蕴就被吵醒了,她眯着眼睛缓了会儿,准备换个地方接着睡,抬脚欲走,被人拦下:
      “去哪儿呀,沈家小妹。”

      这可奇了,平日里大家都草包草包地叫,这还是头一回见有人这么客气地叫她。

      沈蕴抬头望去,面前这姑娘长得桃羞杏让,好看极了,放在人堆里都是很扎眼的存在,就连沈蕴这种不记事的性子都对她有点印象——这是清河崔氏之女,崔语轻。
      崔语轻是个名满盛京的贵女,她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官拜宰相。她爹在朝廷统领百官,她在国子监统领百家闺秀……统领百家闺秀挤兑沈蕴。

      沈蕴虽然是个打要还手骂要还口的性子,但她更是个打不过就认怂的草包。这青天白日的,她怎么也不可能和对面十来号人对骂,她估计对面一人一脚也够踩死自己了。
      于是她咽下一口气,调转脚步换了个方向。

      “别走呀好妹妹。”

      沈蕴额角直跳,一听这声音她就知道,她那个一贯与她不对付的便宜姐姐又要给她寻不痛快了。

      是的,沈蕴有个姐姐。不过是回了盛京之后才有的。
      她自小被养在豫州,这两日才刚被接回盛京,她爹是豫州知府,刚好在沈蕴刚出生那年上任,二房就是在这时候迁出盛京的。
      后来她家遭了难,只有她一个人躲过去了。在民间流落了几年后,终于被沈家大房接了回去。

      回到沈府后,沈蕴安分了几天,但发现沈府大房夫妇俩没空管她,逐渐又显露本性,整天摸鱼抓鸟就是不肯消停半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她那个便宜姐姐沈纤开始看不惯她。
      但沈蕴从小就被人看不惯,别人骂她她不痛不痒,别人一打她她拔腿就跑。沈纤自诩贵女,行事斯文,既不打她也不骂她,有的时候在院里瞧见了就不痛不痒地刺她几句,偏生沈蕴脸皮厚,任她如何指桑骂槐都不会难堪。

      沈纤嘴上刺她几次后发现这招对她没用,便决定放下淑女架子,亲自上手将她打一顿出出气,一巴掌还没扇到沈蕴脸上,她已经跑出老远了。沈纤气急了,回头找了几个干粗活的仆妇,在她院门口蹲了许久,终于找到机会将她摁在地上一顿好打。
      沈纤以为这样就能出一口恶气了,结果地上被打得不知死活的沈蕴忽然抬起头,吐了一口血沫,说了句:“不疼。”
      沈纤被气得一口气没顺上来,险些被噎死在当场。等她顺完这口气后,又是一顿拳脚,沈蕴这下终于是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了。

      两人的梁子就是这样结下的。沈蕴这下明白了,沈纤这是哪里又不顺心,琢磨着拿自己消遣的。
      沈蕴也怒了,腹诽道:沈纤时不时拿自己消遣就罢了,找这么多人是要闹哪样?

      她换了个笑脸:“各位姐姐,怎么了?”

      沈纤抱着胳膊看她:“语轻找你你跑什么?”
      沈蕴转过身去,依旧笑眯眯的:“问崔小姐安。”

      崔语轻微微一笑,然后沈蕴被人从后背踹了一脚,面朝大地吃了一嘴泥巴。

      “我……”草……
      沈蕴咬紧牙关,将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已经做好了再挨顿打的打算了,眼睛一闭干脆趴在地上装死。

      预想中的拳脚没有落下,耳边倒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衣料的摩擦声。

      走了?
      沈蕴睁开一只眼睛想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刚好一米阳光斜斜地洒了下来,沈蕴眯起双眼,看见有人身着一袭白衣逆光而来。那人的面目看不清楚,沈蕴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在做梦,但身上的疼痛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那人走到沈蕴面前,沈蕴终于看清了那张冷冷的脸。他一双凤眸微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自己起来。”

      人看着冷冷的,声音也冷冷的。

      沈蕴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呸呸两口吐掉嘴里的泥巴才开口:“你好。”

      那人脸色没有丝毫变化,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块手帕。
      沈蕴接过手帕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阁下尊姓大名?”

      若怀卿:“国子监新任祭酒”
      沈蕴后退几步连连作揖:“失敬失敬……”

      若怀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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