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逐鹿》jskll

3、第三章

　　　　陈春末到国子监时，授礼学的博士还在和谢灵雁谈话。

　　“我以为公主还是在揽月宫上课，由专师授课的比较好。”

　　“我都说了我不要。”谢灵雁的脸上看上去有些屈辱。

　　陈春末本来想在门旁不进去，不过按道理讲她也是司业，负责学生的管理，虽说官职不如祭酒，但也算是博士的上司。何况距离开课已经不过两刻钟，所以她进去了。

　　那博士头发苍白，满脸胡须，语气咄咄逼人，吐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词来：“卑臣这是为了公主好，国子监人员混杂，万一公主的清誉有损如何。”

　　“然后待我回到揽月宫，再教我些女戒女学吗？”谢灵雁冷了一张脸，“你休想。”

　　陈春末将经书放到案上，然后故做讶异道：“王博士还在授课么？怎么听着是让公主打道回宫呢？”

　　王明德张了张嘴，然后说：“公主于此地授课，本就不合礼数。”

　　“可这是圣上的意思。”陈春末笑道，“王博士是想违抗圣旨么？”

　　“你……”王明德红了一张脸，甩了甩袖子，敢怒不敢言，最后拿了课本，从陈春末身边经过。

　　他忍了又忍，然后说：“你不过是仗着圣上的宠爱才官居此职，论诗书礼易必不如我，有什么好张狂的？”

　　“我张狂吗？”陈春末无辜道，“王博士授礼学，此般言论却似乎不合礼数，过骄过躁。还需多加学习才是。”

　　谢灵雁在一旁，看到王明德被气的通红，然后愤然离去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其他在门旁偷偷围观的学生也涌了进来，王明德其人讲书一板一眼，固执酸腐，脾气又傲。而且还会根据身份区别对待学生。

　　大部分学生对王阳明早就有所不满，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发作。今日一见王明德吃了一个大瘪，几乎全部都在忍笑和偷偷议论。

　　陈春末看了一眼教室，不过这一回，她在教室里看到了谢瀛。他坐在教室最偏僻的位置，落座后也没和学生笑成一团，神色漠然，只翻着经书。

　　只看了一眼，陈春末便继续授课，然后抽了谢灵雁回答回答问题：“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是什么意思？”

　　谢灵雁非常出色的回答了这个问题，陈春末说了句不错。

　　陈春末又提问了几个问题，纠正了几人的错误之后，走到谢瀛旁边，抽问：“攻遂身退，天之道也是什么意思？”

　　谢瀛站了起来，很平静地说：“攻成之后抽身而去，是顺应天理的做法。”

　　陈春末点了点头：“没错，先坐下吧。对了，下课后和我先不要走，同我说说你上节课为什么没来吧。”

　　谢瀛随意应了声，然后坐了下来。

　　陈春末讲完全部内容后已经是傍晚，学生们陆续离去，谢瀛站在位置上，神色冷淡。

　　陈春末走到谢瀛身旁，又闻到了那种浅淡的药味，于是问：“你这是生病了吗？”

　　“没有。”谢瀛说。

　　陈春末于是问：“那你为什么没来？”

　　“私事。”

　　陈春末顿觉头大，只是说：“作为老师，你缺课我应当过问，你这般搪塞……”

　　谢瀛依旧是那副油烟不近的样子，陈春末只得挥了挥手，让他先回去。

　　回到府内，陈春末借着原主留下的下属，调查着原主究竟为什么会死去的原因。那个杀死原主的杀手恐怕也得遭到问责，毕竟原主可以算是“死而复生”了。

　　陈春末觉得，这件事要么就是嫉妒原主的人做的，要么就是与胡寇勾结，不希望天命落于他人之手做的。不过就算如此，凶手的范围也可以说是很大的。

　　这些天她一直在打听原主动身前往破庙的原因，还有究竟是同谁一起去的，在这些可能作案的人当中，又有谁时间比较吻合。不过事情还是没什么头目，陈春末只得多加小心，免得再死一次。

　　关于谢瀛，陈春末还是头痛非常，不过联想到之前在太医院见到过他，所以陈春末又动身去了太医院一趟。

　　陈春末花钱打点一下关系，就得知谢瀛的母亲生了一场重病，每日都要来拿药。

　　“什么药？”陈春末问道。

　　“人参、夏草、冰球子……”

　　太医院没有把药送到谢瀛母亲的宫殿，而是每次都是谢瀛去拿药，这一点本身就耐人寻味，所以陈春末问道：“你们的药真的给足了么？”

　　“当然，当然给足了……”拿药的人说。

　　陈春末更觉有鬼，只叹了气，拿了金银些来，同拿药的人说：“只管给他最好的药，钱我出，剩下的都分你。”

　　拿药的人顿时乐开了花，然后说：“谢谢，谢谢司业。”

　　又上了两次课，陈春末顾着调查原主身死一案，忙得焦头烂额。国子监这几天在考试，她又要出她这门课的卷子，因此无心顾着谢瀛的事情。

　　放榜之时，陈春末看了一眼成绩，第一名是太子，这点毋庸置疑，改卷的老师大多会给些太子面子，而太子本身除了在国子监学习以外，又有太傅指导，天资也不错。

　　她又随意瞄了几眼，谢灵雁的成绩在中游，这已经算是格外有天赋了，毕竟她比其他的学子晚学了那么多年

　　不过，她没预料到，第二名居然会是谢瀛，印象里谢瀛的成绩大多是十名左右，看来也算有进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进步，但陈春末的内心还是开心起来，毕竟她要辅佐谢瀛上位，谢瀛成绩好些总没什么错。

　　陈春末走到教室，准备讲讲今天的卷子。

　　她改卷时卷子上面是没有名字的，而陈春末刚授课，还未布置过课业，因此还认不全学生的字迹，改得可以说是毫无私人的感情，但她没猜到，自己居然给了谢瀛最高的分数。

　　之前授课的老师给谢瀛这门课的分数都不太高，对太子的评价也比谢瀛好上不少，将太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对谢瀛的评价也只是中规中矩。因此在看到那张卷子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太子的。

　　“这次考试不过是一个参考。”陈春末说，“大家不必太放在心上。”

　　讲完卷子，陈春末又留了谢瀛一趟，赞道：“做得不错。”

　　她没想到，谢瀛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说：“老师想令我做什么呢？”

　　陈春末偏了偏头，问谢瀛：“你想说什么？”

　　谢瀛垂眸道：“先是在太医院给药师钱财，后是给了我最高的分数，老师是想拉拢我吗？”

　　一般来说，为了避免涉及到党争，这边国子监的老师都会不约而同的给太子打最高的分数。

　　陈春末惊讶于谢瀛的敏锐，不过还是道：“我自觉打分公平公正。”

　　谢瀛说：“是么？老师身为天师却要来国子监任职，究竟是为什么呢？”

　　陈春末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信鬼神一说，也不信天命之说。在我看来，老师先前也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之人。如果老师是要拉拢我的话，还是敬请放弃吧，母亲的病我会自行想办法的。”

　　陈春末叹了一口气，说出渣男经典语录：“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随便吧。”

　　还能怎么办呢，毕竟这是系统的任务。

　　回到府邸，陈春末这些天终于打探出那天原主遇害时几个可能的人选，在这其中，陈春末觉得礼部侍郎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他是最有可能在祭祀前夕令原主孤身前往破庙的人，同时，那天晚上他也未参与祭祀的排演。

　　但礼部侍郎究竟为什么下手呢？他是通过什么方式让原主愿意上山的呢？他还会再对她下手吗？关于这一点她都不得而知，她只知道，礼部侍郎和太子母族多有亲近。

　　虽然这些天她似乎都没有再遇到什么刺杀，不过难免刺杀之人不会在行凶。陈春末很珍惜自己的性命，也想回到现代。所以她还是想尽快揪出这幕后的人，然后再尽力解决掉这件事情。

　　这些天来，谢灵雁和她的关系已经好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近乎无话不谈。

　　谢灵雁看出陈春末对谢瀛的上心，只道：“他母妃先前不过是个宫女，后来也不受宠，而且父皇也不太喜欢他。也不知道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孤傲，老师你不必管他。”

　　陈春末随口说：“出身不能证明什么，他是我的学生，理应多关照些。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孤僻，我从未见过他与谁交好玩乐。”

　　谢灵雁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也许是小的时候，有些顽劣的皇子和公主一直嘲笑捉弄他吧，之前最过分的时候，他们还将他推进池里，险些救不回来，被皇上好好骂了一通。”

　　“事先说明，我没有这么做哦。”

　　“如此。”陈春末点了点头。

　　陈春末这些天发现，谢瀛身上的药味越来越重，近乎可以说是经久不散，而且他最近应当一直在熬夜。

　　她这些天找谢瀛谈过一次话，却依旧是不欢而散，不过她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来主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