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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决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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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夏昭父母家。但原本温馨的气氛却在夏母一句话后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们从李主任那里听说,总院有个调动的名额,方向和你对口,想把你从云南调回来。”夏母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期盼。
“我不!”夏昭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客厅里瞬间安静。袁朗坐在她身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目光沉静地看向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你这孩子!”夏母皱着眉,语气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急切和批驳,“陆军医院的工作强度多大!解放军总院,无论是平台、资源还是未来的发展,哪一点不比你现在强?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抓住?”
夏昭的直直地望着母亲的眼睛“那又怎么样?”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回答:“我、不、稀、罕。”
“你……”夏母看着她,眼神沉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早早,妈妈是为你好。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总要为家庭考虑。两个人都在一线,都那么忙,以后这个家还像个家吗?”
“为什么不行?”夏昭几乎是立刻反问道。
就在这时,一只宽大的布满厚茧的手掌轻轻包裹住了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
是袁朗。
他牵住她的手,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站在了她的身后。
“爸,妈。”他郑重道:“我完全支持,并且尊重早早对她自己事业和人生的所有规划与选择。”他的目光扫过夏母,最后落在夏父身上。
“她首先是她自己,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军人和医生,然后才是我的妻子。”他顿了顿,诚恳道“所以,请你们,也支持她。”
夏昭没有回头看他,紧紧地盯着父母的表情。母亲没有说话,但表情显然是不赞同的,而一直沉默的父亲终于开口了。
“夏昭”父亲连名带姓地喊她。“我和你妈妈从小给了你最好的教育,最大程度的爱,不是让你去最苦的地方过最苦的日子的。”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份量极重。
“为什么要这么去定义呢?!陆军医院不是苦日子,那里需要我,在那里我救治了每一个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北京很好,总院也很好,但是在这里我会感到痛苦,因为我知道在几千公里外有很多病人他们得不到我的救治。”夏昭激动地大声说着,袁朗在她身后用一种极深沉的眼神看着她。
“我们年纪也大了,不是要绑住你,只是希望唯一的女儿能离我们近一点……”母亲带着悲伤,落寞和无奈的声音响起。
夏昭哑然了,半天说不出话,低着头,眼睛也有些微微发红。
袁朗在她身后,结实有力的手臂默默地搂着她的肩膀。
“爸,妈”一阵难堪的沉默后,夏昭突然鞠了一个极深的躬,停顿几秒后才直起身子,挺直脊梁道“我不会调回北京的,我是军人是医生,我要在祖国最需要我的地方,在伤员最需要我的地方。”
她的眼泪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对不起。”
而后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着的父母,转身,流着眼泪坚定地一步一步离开这个她曾经呆了18年的温柔乡。
夏母用手捂住了脸,无声地哭泣着。夏父又变得沉默了,眉头紧锁,望着女儿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
袁朗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去追。他转向夏昭的父母,也深深地久久地鞠了一躬。
“爸,妈,”他直起身,声音低沉而郑重,“对不起。我会照顾好早早的,以及,早早是个坚定的有自己追求的人,希望你们爱她也支持她。”
说完,他不再停留,猛地转身,大步追了出去。
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几步冲下楼,跑到小区门口,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正沿着人行道,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脚步快得几乎像是在奔跑。
他快步追上,没有叫她,只是用担忧,心疼的眼神紧紧盯着她,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直到走到街道的转角,夏昭才停了下来,弯着腰,手指死死地抠着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袁朗上前,从背后将她整个拥入怀中。
她猛地转过身,头埋在他的胸膛,压抑地痛哭。他收紧了手臂,下巴顶着她的发顶,用一种完全的保护的姿态将她整个人包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