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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山村狼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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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渐暗。山路虽然崎岖,但好在被人踩踏出来的土路边只有些低矮的灌木,除了冷不防会被树枝勾住衣裤外,倒还不至于让三个已经筑基的修士无法行走。
“唉……”背着阔剑的少年瞟了一眼韶黎,嘴里嘟嘟囔囔,“亏了,亏大了。”
在前头领路的魁梧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背着阔剑的少年,“孙师弟。”
“啊?”孙晔正瞟着韶黎,没防备萧奎会突然停下来,差点没撞上他。
“加快脚步吧。”萧奎道,“天就快黑了。”
先前少年孙晔拐弯抹角地打听韶黎的年纪,韶黎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说了十五岁,然后一路上孙晔就不停唉声叹气。
韶黎多少有点明白他指的是那几声“师姐”,本来有几分好笑的,可是一想到他们这回的任务又不由凝重起来。
萧奎和孙晔是太微宗外门弟子,他们没有投到农、矿、丹、器、符、绣那六坊中,而是选择了在百事坊中靠接取各种悬赏任务过活。这回接到的任务,说是山门镇五十里外的后山村有村民接连失踪,村长向太微宗求援,便发了悬赏挂在百事坊中。接下任务的萧奎和孙晔担心只有他们两个人有点单薄,便邀请韶黎一同前往探查。
韶黎对任务悬赏的五十灵石并没有多大兴趣,却被萧奎的一句话勾起了兴趣,“有村民看见了狼妖”。再微乎其微的可能韶黎也不愿意放弃,所以便答应了师兄弟两人的邀请,与他们一起朝后山村而来。
“师妹觉得如何?”孙晔似乎觉得冷落了韶黎不好,于是转头搭话来了。
“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韶黎认真地回答,“有狼妖或许只是村民的错觉。”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到了太微宗护山大阵的外侧。或许是因为大阵没有完全启动的原因,太微宗内部丰沛的灵气散逸出来,使得这后山的灵气浓度高于正常情况,也使得妖气异常显眼。如果真有妖族在这里的话,简直就会像是在雪白的宣纸上滴上浓墨一样醒目。
“诶?”但孙晔显然问的不是这个,听到韶黎这样的回答之后愣了一愣才点头,“哦,好,好的。”
萧奎轻叹了一声,仿佛替孙晔解围似地说:“妖族不太可能出现在离太微宗这么近的地方,所以百事坊说极有可能只是误报。”他顿了下,看向韶黎,“所以这趟灵石才这么少。不过不管如何,有人说看见狼妖,宗门总是要派人过来看看的。”
韶黎点头,表示明白。她远远看见有炊烟升起,便提醒道:“前面有人家,应该是到了。”
三人快走几步,转过山路拐角,一个寻常的小山村映入眼帘。
十几栋稻草棚顶和黄泥墙面的房屋在山间平地上错落有致。几户人家炊烟袅袅,几户人家的窗子里透出昏黄的光,瞧着就是一个平常的小山村。
临近村口的木屋里,有个老妇正在喂鸡。她看见韶黎等三人就扬声问道:“你们是谁,到我们后山村干啥?”
萧奎上前一步,先拱手行礼,“我们师兄妹三人是太微宗弟子,听说后山村有狼妖出现,所以赶来巡查。
“啥?山上野狼倒是不老少,但是不敢下来的。”老妇似是极其困惑,“咱村里靠山吃山,手里都有点功夫的。连老婆子年轻的时候都敢进山去捞点东西,别说咱村里的男人了。”
萧奎有点尴尬,便问道:“请问老人家,村长是哪位?我们听到的消息,是后山村的村长去太微宗报的信。”
“啊?不能吧?”老妇说,“村长把他闺女嫁到前山村去了,他去送亲,要隔几天才能回来。”
“这……”
萧奎和孙晔面面相觑。
“师兄,现在要怎么办?”孙晔显然是有点傻眼。
萧奎沉吟了好一会,“如果见不到村长,也总要四周看一看再走。”
孙晔点了点头。
韶黎道:“那是现在就去,还是明天天亮了再去查探?”
还没等萧奎回答,老妇先扬声道:“现在天都快黑了,你们三个娃儿要去哪里?到老婆子家里住一晚吧。”
萧奎看了一眼孙晔,又看了看韶黎,见两人都没有反对便道了声谢,当先跟着老妇走进了屋子。孙晔紧跟其后,但韶黎缓了一步。
上次与山村有关的经历实在算不上美好,所以韶黎又回头看了眼。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让整个后山村沉浸在一片昏黄的暗影里。袅袅炊烟送来某种蒸煮肉类的气味,灯光昏黄的屋子里有来来去去的身影,隐约还能听到孩童清脆的嗓音。
韶黎松了口气。
至少这个后山村看上去很平常。
她跟着进了屋子。
老妇给他们送了几只白馍还有一大碗热水后,就说自己年纪大了睡得早,径直回了卧房关上门。
木屋本就不大,除了老妇的卧房外就只剩下两间屋子。萧奎和孙晔把老妇卧房旁边那间让给韶黎,韶黎也没跟他们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这屋里只有一床一桌,被褥枕头之类一概没有,瞧着该是空置了很久。墙脚有一支断了的老旧木簪,还有半截柳条烧成的炭笔,仿佛之前该是有个姑娘住在这里。
韶黎本想打坐调息,谁想她刚一坐下,屋外陡然传来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韶黎才抓起长剑从床上站起身,不过一步的距离,那惨叫声就戛然而止。
韶黎眉头一蹙,看了眼同样站起来的萧奎和孙晔,三人一同朝惨叫声的方向跑去。
惨叫声就在后山村另一头。
还没走近,便有一股浓烈到几乎能叫人吐出来的血腥味。
井边躺着一个人。
或者更准确地说,井边躺着半个人。
男人头部和脖颈还是完整的,但是他的胸和腹部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两只手掌和两条腿泡在混有碎肉和内脏的暗红色液体里。
远远看去,就好像被一张巨大却尖长的嘴咬断了身体,然后吃掉了中间那部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