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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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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烛揪住明琅的领口,用力将她提近眼前,用老虎般凶猛的双眼注视她。
“你不是说陛下赏你的东西都被人抢走了吗?呵,原来偷偷藏起来了!小爷我就知道!把昱都翻个遍都没找着抢你的歹徒,我就知道是你在耍小心思!敢骗我!”
他厉鬼一般狰狞地露出牙齿,仗着境界优势,将明琅五指反向一掰,就听嘎嘎一阵脆响,明琅的手骨被掰折了。
冷汗簌簌地从明琅额头滑落,疼痛使她面色苍白,她的嘴被人捂住,以免她发出惨叫有辱侯爵的门庭。
黑烛看她瘫在地上,觉得这次必定能吓住明琅,命令护卫一左一右夹住她,向侯爵的城堡大厅前行。
他露出万事尽在掌握的得意微笑,将明琅的纳戒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从今天起他不会允许明琅有自己的物品,一切胜利品都要交由他保管。
他阴恻恻的声音飘进明琅的耳朵:“想跟我玩心眼,你还太嫩了点!小爷我八岁入魔,从一个小乞丐一路摸爬滚打到今天这番境遇,什么人没遇见过?什么诡计没招架过?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侯爵大人面前,安静得跟条死兔子,否则,死都是便宜你了。”
明琅一声不吭,双眸掩藏在飘动的碎发下,仿佛能真像被他摄住,头也不敢抬了。
他们很快走到两扇厚重的镶金红木大门前,面对侯爵的重甲卫兵,他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给两门卫一人塞了一把幽金。
“辛苦两位哥哥给我开门了。”
两人一言不发地把钱收下,打开门让黑烛和明琅两人进去。
一进门,明琅就被推倒匍匐在地,黑烛恭恭敬敬做出标准的跪拜礼。
“黑烛请侯爵大人安。”
侯爵一整天都在见人,疲乏得紧,叫来软榻,横躺在高背椅前,命人给他按摩,慵懒道:“又有什么事?”
“大人您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小的请示,今天带来一个仙族献给您。”
“哦……是有这么一件事——”他的话语在看见明琅瘦小躯体时停了下来,黑烛埋着脸,意料之中地翘起嘴角。
“这么小的人儿,也不好好对待,让人家穿那么少。”
他推开按摩师坐起来,粗壮的两条腿踏在地上,笑眯眯地对明琅伸出大手:“来,到叔叔这儿来!”
明琅没有抬头,就能感觉到黑烛慑人的目光像是要给自己烧出两个洞。明琅明白为什么黑烛要在谒见前恐吓她了。
“听不见吗?”黑烛压声道。
明琅缓慢地抬起头来,侯爵见了她的脸,耳朵忽地红透,大喜过望地飞快招手,“快来快来。”
就在这时,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爆炸的冲击波紧随其后撞上侯爵的石堡,精美图画的玻璃破碎成渣,除了明琅,大厅内所有人都被吓得一抖。
“发生何事了!”侯爵嚷嚷起来。
黑烛眉头紧锁,狐疑地看了眼明琅,亲自抓住她的胳膊。
“大人,大人!”一个护卫冲进来跪地道,“后院仓库爆炸了,整个地皮都被炸穿了!大人快避一避吧。”
侯爵看起来满不在乎,但两腿快速地摆动起来,眨眼就到了门口,在众人的护卫下朝门外走。
路过明琅的时候,他眼里精光一闪,示意黑烛带她跟上。
“走!”
“大人!”他们还没出门,又有一个人前来通报,“库房下的地牢开了,所有仙族都跑出来了!”
闻言侯爵气得满脸犯青,“杀!都给我杀!谁敢逃出庄园一步,格杀勿论!”
他大步迈出,把明琅忘在身后,黑烛突然拉住她,将她留在门后,“是你搞的鬼?”
明琅轻轻一笑,看向他的身后,没有回答。
“你笑什么!”黑烛撕心裂肺地质问,这时一道锋利的冰箭射向他的背部,黑烛感受到杀意,及时跳开躲闪,一落地他就意识到不小心松开了明琅的手,紧接着听见巨大的喷气声,从四面八方射来又浓又烫的蒸汽,霎时间遮挡了全部视线。
“混账!”他大吼大叫地使用法力,震散烟雾,大厅里除了他,已再无一人。
总有一些事情,人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比如现在被人像猴子捞月一样捞起来,腾挪在空中。
明琅想。
“不是说好在城外会合吗?”明琅问崇晏。
崇晏忙着逃脱,一步一步踩在庄园的树枝上,快速越过围墙,才有空回答,他爽朗地笑了一声,“你在侯爵面前,又有个死死盯着你的黑烛,我怕你逃不出来,就来看看。还好我来了。”
“你做了什么?”
“其实我没做什么,魔族一向傲慢,不觉得仙族敢反抗,守卫松懈,我偶尔收到地牢里传来的求救,是他们拼命想要逃出去,我只是偷偷潜伏,把地板炸开,便来找你了。”
崇晏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明琅放下。
“你快去城外等我,安洲在你们出发后就进去接南煦,应该一早就到了。”
他转身,又要回城堡里。
“你去哪?”
“你忘啦?还有你姐姐的草药。”
他没有等明琅说出劝留的话,身影便消失在树荫下。
明琅深吸一口气,朝城外跑去。
安洲果然带着南煦提前等在约定的地点,他们藏在草丛中,事情顺利地超乎明琅的想象,她握住南煦的手。
“太顺利了。明琅担忧地说。”
“放心,崇晏说过,魔族压制仙族几千年,仙族都养出奴性来了,魔族又生性不受拘束,不爱守规矩,秩序容易混乱,咱们出其不意,动作够快就能得手。逃出后最重要的是躲避风声,魔族不怕仙族反抗,他们会把所有反抗者一个个找出来杀掉。咱们必须避避风头,尤其是你。”
他们穿过半人高的草地,在深秋金黄的野外奔袭,大路不敢上,小路也需谨慎,他们越过一片片山岗,终于在安洲疲累前,一座荒凉的小山谷里找到栖身的山洞。
明琅将南煦安置在室内,脱下外衣给她添暖,安洲也照做了。
等了一刻钟,崇晏收到安洲的信号,追到山洞中,日已坠落,天空半明半暗,薄暮的蓝色夜空前,崇晏站在洞窟,伸出手,他手里是蛇信金花和甘露秋果。
但比这两物更吸引注意力的,是崇晏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明琅急忙站起,“你受伤了!”
“不碍事。”他两道浓眉舒展开,“我得赶紧走,血腥味有可能引来追兵。”他毫不停歇转身而去,衣袖从明琅掌间滑落。
“他去引开追兵了。要我帮什么忙吗?”安洲沉着问,作为暗中的反叛者,陷入危险和看同伴陷入危险,已是家常便饭。此刻的安洲显露出经验者的稳重。
明琅决定和他们一样,“你有锅吗?”
安洲立刻从纳戒里取出一鼎炼药锅,取出几块石头搭起灶炉,明琅靠近坐下。
“要什么火?”
“你会生火的法术吗?”
安洲点点头,潜心打坐,两手合掌,一缕金灿灿的火焰从指尖窜起,短暂地摇曳后,它平稳地燃烧。
仙力转化的火焰,比普通野火更纯粹,但代价是快速消耗灵气,安洲没有怨言,听从明琅的指挥,引导火焰形成一道金线,从外向内盘旋进入锅底,接着又盘旋而出,形成双线螺旋金火,成为炼药的基础。
“开始吧,放心,我会稳住。”安洲说。
明琅点点头,先将做底料大叶草药放进去,用灵力灌入化水,形成药液,第五、六味药则是崇晏带来的两味核心药材。蛇信金花中和毒性,甘露秋果清洗毒污。
她全神贯注地盯住锅中状态,小心谨慎地搅拌炼化,什么药先融化,什么药先凝固,是决定丹药效果的关键。明琅灵力薄弱,但经验补足了这一点,尽管汗如雨下,她还是成功炼出云光青的解药,风动丸。
“光泽如此细腻,”安洲赞叹道,“你小小年纪,不仅精通草药丹丸,还有如此精湛的炼药技艺,实在令人惊奇。”
“多……多亏你的火。”明琅喘着气说,到底境界太低,对灵气操控力不足,耗费大量精神力。
“我马上给她喂药,可能还需要你守卫——”
一阵鸟群腾跃的声音从山谷中传来,明琅和安洲同时看向晦暗的天际,一大群黑鸟受惊逃离。
“有人来了,我去引开,你们好好躲藏。”安洲不多说废话,从山坡上拉了些杂草遮掩洞口,拔剑出去。
不知不觉,天已墨色。
明琅将风动丸塞到南煦嘴里用水灌,见她吞下,她骤然放松,任凭南煦重重倒在她身上,明琅干脆瘫倒在地。
高速的奔袭,控制灵气炼药,已经彻底耗光她的灵气。
从今天开始就要躲躲藏藏了吗?以后要怎么办?无人说话的寂静中,明琅情不自禁的思考。
她轻轻按揉南煦久未活动的肌肉。
门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明琅猛然回头,漆黑的夜幕中是更加漆黑的身影的轮廓。
“真是让我好找啊,明琅。”来人往前走了几步,明琅看清黑烛那张疯狂而震怒的脸。
“你当不了侯爵的仙斗士了,”他舔舔嘴唇,“毕竟死人是没法角斗的。”他拔出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