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仙宠》发芽自在

6、同盟

　　昏暗的地下市场人们来去匆匆，三人分开行动，最后在一间木板杂货铺的背后小巷里会面。
　　安洲率先朝明琅拱手一拜，脆声道：“在下向姑娘致歉，先前未以真面目相见，实在惭愧。”
　　明琅点点头，不得不装作一无所知地问：“为何如此？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一群希望得到正常生活的仙族同盟。”陌生男子温声道，“我叫崇晏，幸会，明琅。”
　　他伸出手，明琅顿了半晌，握住他。
　　感受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崇晏畅然笑起来，“我赌对了。”
　　“你赌什么了？”
　　“我赌你会握住我的手。”他说着，又用力的握了握，明琅挣了一下，他便笑笑松开。
　　“这么说你们是想反抗魔族咯？”
　　“如果我说是呢？”
　　原以为他们会摸清她的态度后才开诚布公，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底牌。
　　“你们不怕我告密？”
　　“不怕。”崇晏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微笑，反倒是安洲还有些紧张，没怎么说话。
　　他朝明琅踏出半步，“你不会告密，而且，你还会加入我们，对吗？”
　　刹那间明琅还以为他有读心术，“为何？”
　　崇晏将脑袋凑近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反抗之心。”
　　明琅沉默以对，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也就是说，这是你的直觉？”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确实猜对了，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怎么看出来的？”
　　崇晏眨了眨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明琅变相承认，他眉毛更加舒展开来。
　　“大概，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他摸摸下巴，思索起来，“不瞒姑娘，我见过你在仙斗场里的战斗，气势汹汹，干净利落，一拳一脚，都像是来寻仇的。”
　　明琅勾起嘴角，没有接话。
　　“我心道，这孩子像是有很大的怨气，为什么呢？十三四岁，就如此苦大仇深，将自己锤炼得像一柄神兵，要击败所有拦路的对手，在这个世道，除了对魔族的怨气，还有什么呢？”
　　“于是你就让安洲跟着我。”
　　“本想看看你是何方神圣，让安洲跟你拉近距离，后来我就得知你住在昂贵又破败的仙族租住区，知道你和你姐姐被压榨至深，现在还发现你好像惹到了房主，让他们紧紧追查你的事。我心想，不会错了。”
　　他仔仔细细、不慌不忙地讲述自己的心思，坦诚地将猜疑和笃定都摊开在她面前。最后像个等待师长夸奖的孩子，热切地望着她。
　　“看来我以后得隐藏好一点了。”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你们能查到这么多事，看来势力不小，我加入的话，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还不用，你天赋扎眼，我们只想你好好修炼，为仙族反抗积蓄力量，尽可能地帮助你。比如眼下，你要想要如何处理那三个魔族？”
　　崇晏说到了明琅的痛处，魔族果然是贻害万千，没有杀掉那三个魔族，就将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杀害魔族可不是什么小事。”
　　“魔族里的渣滓，没人追究就不会有事。我会亲自动手，就当我对你的见面礼吧。你背后的小尾巴，永远都找不到想要的人了。”
　　“多谢。”
　　“还请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有任何需要，就联络安洲。”临走前他嘱咐道。
　　崇晏，这就是崇晏。
　　明琅记得他，而且是印象深刻，如同烙铁一般在她的回忆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前世见到崇晏时他并非如此年轻，而是遍体鳞伤，脸上都是岁月和战争留下的疮疤，他是作为仙族最后的反抗军首领被捕的。
　　明琅还记得，面对酷刑他总是一笑置之，别人都在哀嚎，而他却总大笑，让人怀疑是不是嗓子构造与他人不同，最后他被彻底毒伤了嗓音，便从此沉默。
　　案件卷宗里的崇晏是个传奇人物，据说他有巨大的蛊惑力，时而谨慎多疑，时而坦荡随性，身边充满着信徒，相信他能带领仙族反抗成功。
　　最后是黎霄击碎了他的丹田，明琅那时侍候一旁，捧着黎霄的佩剑。
　　认出崇晏那张脸时，明琅就放下防备，他和安洲，必定是反抗军无疑了。
　　真是命运的捉弄，没想到她竟能见到如此年轻的崇晏，还由他引荐成为反抗军的一员。不知此刻他是何身份？他所率领的“净渊”是否已经成立？
　　她终于找到一家合适的铁匠铺，她将最后的三十万幽金递给他：“用你旁边的这块熔岩铁，打造一副双手剑。”

　　昱都中央，庆希王宫灯火通明，如山脉的最高峰一般占据高高的夜空，黎霄批阅完各地呈上的奏章，掀开卷珠帘，走进修炼室，孟澄听命重新布置修炼阵。
　　“主上，您忙了一天，该休息一下了。”
　　“你在号令我？”
　　“属下不敢。”
　　黎霄好笑地轻摇头。“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明琅今日进城采购草药，订制武器，属下估计她的钱用完了，她住的地方是个吞金的魔窟。”
　　“嗯。”
　　孟澄实在摸不清主上的意思，凭他的了解，黎霄愿意回宫，那必定是看中了明琅，可他又迟迟不愿招揽她，万一被别人买走了，以后成大器，在仙斗场上击败主上的仙斗士怎么办？她年纪轻轻就如此强大，潜力无限呀，很难再遇上第二个了。
　　难道主上是不想下场玩仙斗了？
　　“在想什么？眼珠子提溜转。”黎霄坐在硬木椅上，浅呷一口滋补茶。
　　孟澄狠狠心，扑通一下跪地，抬起脸来痛苦地挤眉弄眼：
　　“主上！还请给属下一个明示，这明琅，是要还是不要？她要是遇到困难，帮还是不帮？”
　　黎霄凝视着他，看得他不寒而栗，可又觉得，主上目光好像在透过自己的身体，在看遥远的地方。
　　“真是难为你了。”黎霄没有责难他，“远远看着，了解动向，不必干涉，若她能领悟本王的意思，靠自己的本事修炼到金丹境，还能不受别人诱惑，不去侍奉别的贵族，本王便将她招之麾下。”
　　他顿了顿，“若遇到危险，不必关照，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怎么配做本王的人，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多谢主上！”孟澄大喜过望，连拜三次，放置好修炼器具便离开。
　　走出门，就遇上苦苦等候指示的卫兵队长，就是他负责监视明琅。
　　“远远看着，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要干涉。”
　　“是！”
　　解决这件悬而未决的事，孟澄哼着小曲离开了。

　　夜幕给天空撒下大片星子，黑烛忐忑地立在侯爵的城堡大厅门外，等待领主的接见。
　　在这毫无法律、道义可言的魔族世界，弱者总是依附于强者。凡人、仙族依附于魔族，普通魔族依附于小贵族，大贵族又依附于国王，国王之上则是魔神与神廷，整个世界如一棚葡萄藤，相互缀连纠缠。
　　弱者交税，强者赐予保护，强权则是正义。黑烛深知这一点，作为旧矿山居住区最优秀的管理人，最重要的就是为主人——侯爵大人排忧解难。
　　侯爵洪堰，是旧矿山土地的主人，他的领地在庆希国的东南部，占有大片山区和林地，旧矿山是他买下的土地，在王都内区有座奢华的高楼大宅。
　　黑烛仍在盘算，最近主上的仙斗士在赛场上表现差劲，丢了他的面子，还害他输掉赌注，气得他一连杀掉了五个仙斗士。
　　要是把明琅献给主上，让她替他挣回一口气，主上一定忘不了自己的好意。
　　就怕庆希王也想要她，不过一直没有消息，看来陛下不打算将她收入囊中，或许根本不感兴趣吧！
　　只是还得狠狠磨一磨她的性子，查清楚她的底细性格，如果明琅惹得侯爵大人动怒，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要赶紧，不能被别人抢先去——
　　“黑烛，进去吧。”通报的熟人笑着对他说，黑烛立即给他塞了一把幽金，从正门进去。
　　“主子，属下想献上一个仙斗士。”黑烛踏上奢华的棕红色地毯，遥遥朝高台宝座上的侯爵磕头，他恭顺地说。可话音刚落，就听得侯爵怒喝一声，接着一个铜酒杯就砸中他的脑袋。
　　“别给我提仙斗的事！”
　　“主子息怒！”黑烛脑子急转，“这个仙族极有天赋，在仙斗场还得到了陛下的奖赏！”
　　“哦？还有这种人？”侯爵脸上阴晴不定。
　　“若是好好培养，一定能为主子取胜。”
　　“不错！你很好！”侯爵咯咯笑起来，好像刚才的震怒是个错觉。
　　黑烛连道忠诚，背后冒出冷汗，本想抢功，却差点触霉头，他后怕不已，“只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属下要好好调教一番，以免她不规矩。”
　　“好，你想得周到，七天之后带来给我瞧瞧——哦，她叫什么名字？”
　　“明琅。”
　　……
　　黑烛连夜赶回旧矿山，立刻就打开明琅家门，但她不在，只有南煦一个人呼呼大睡。
　　“喂！南煦，你妹妹去哪了？”
　　回应他的是沉默。
　　“啧，差点忘了。”看来药效不错，他冷冷笑了一下，叫来走廊上巡视的守卫。
　　“明琅去哪了？”
　　“大人，她一早就进城了，现在还没回来。”
　　“马上派人去找！叫她滚到我面前来！告诉她，午夜之前不回来，我就割掉南煦的手指头！”他嘭的一声把门关上，门边震落一大块墙皮。
　　明琅的双脚正巧停在这墙皮前方。
　　她抬起目光，正对上黑烛充斥欲望和傲慢的赤红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