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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一个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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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端午节假期,香港不会像内地似的调休,所以一口气放四天,朗夏问雁鸣浒要不要一起玩,雁鸣浒说不行,他要回家,意思是要回内地。
他们又开始聊很多内地和香港的差别,聊美食,雁鸣浒说香港服务员很凶,朗夏说对,雁鸣浒说喜欢冰室的朱古力奶西多,甜甜的。然后问朱古力到底是什么?发哥吃的巧克力去哪里可以买到?
闻嬴一道竞赛题,写了一整个大课间,思路全无,只听到雁鸣浒低低声音,不时的轻笑。
距上次休息室半表白之后,他们的关系来到了一个微妙的节点,进无法进,退有人不愿退,当然也没有暧昧。
尽管闻嬴心急,也知道能够保持现状,又能让雁鸣浒知道他的心思,他已经赌赢了。
绝对不能表现心急,不能直接。
而雁鸣浒丝毫没有被一个年级公认为风云人物喜欢的特殊感。不管什么样的高中年级,总有几个同学因为某些特质能被全年级认识,闻嬴毫无疑问是,他起码有三个特质呢。
当然也有些变化,雁鸣浒会偶尔观察起闻嬴,并且毫不避讳。
次次被抓包,次次不悔改。睁着眼睛,就这么望过来,有时候闻嬴真觉得他缺根筋,不知道这样搞,很容易使人更心动吗?
第二天买了不同浓度的三盒Feodora,在他来前放到他座位,最终却又塞回了自己的桌桶。
都怪气氛不对,人员太多,他怕他遭非议,而且巧克力的送礼意义很多,闻嬴难以向他界定是哪一种,或者说他只想以一种意义赠与,但是显然还不到时候。
可是买了,闻嬴想,他已经买了。
他从不犹豫做任何一件事的。
他发信息——你回家是吗,要不要带点香港礼品?
轮到雁鸣浒惊讶,就坐他旁边,然后发信息?雁鸣浒看完,说:“对啊。”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闻嬴追问——我买了一些巧克力,可以送送朋友。
雁鸣浒早就看见他的巧克力了,那么大的三盒,能往哪儿藏?他说:“好啊,谢谢。”
有些事情,按照表层意思理解呢,就可以了,他送他就拿呗,谁说同桌之间不能送巧克力,他还天天买水呢。
但闻嬴没马上给他,还出去了,虽然有点疑惑,但依雁鸣浒的性格也就这样了,不会追问。
朗夏抱来一只很可爱的迷你港迪贝儿,说送给妹妹的,雁鸣浒有点惊喜,说非常可爱,我妹妹一定会喜欢的,太谢谢你啦。
语调上扬,真心地高兴。他自己有买礼物,但这将作为姐姐的同学送的一个,意义很不一样。
闻嬴本来在打字,还转过来看了一下,又点起屏幕来。
到了放课的时候,雁鸣浒懂了刚才为什么没给他巧克力,因为这人买了更多的东西,拉了一只小皮箱,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他要他等等,从气喘嘘嘘赶来的年轻人手上接过皮箱,要送他去地铁站。
“这全是?”雁鸣浒惊讶,低头看这个二十寸皮箱,一皮箱巧克力?
“巧克力买了几种,不知道你喜欢哪种,都可以试试,还有一些别的,没多少,希望你妹妹喜欢。”闻嬴低头看了眼。
闻嬴要Eddy买来的,提要求的时候只说适合做伴手礼的,特别的,十来岁小朋友喜欢的,不太重的。
Eddy接到老板的信息,把油门踩到限速,才在半天的时间里,一边搜攻略一边买齐符合要求,而且是很多要求的东西,再赶来。
赚钱食饭真是艰难。
雁鸣浒有点后悔说可以,因为这些显然超过三盒巧克力的情谊份量,但此刻拒绝像耍人,也就接下了。
“我跟我妹妹说,是个大学霸哥哥送他的,让他写感谢信给你。”
“那也送你了,你要写吗?”
“我写什么,我直接当面说谢谢,再给你带两瓶番石榴汁,可好喝了。”雁鸣浒笑。
“哈哈好。”
他们在地铁站分别,雁鸣浒拿着娃娃朝他挥挥手,一只手提起皮箱走下台阶。闻嬴站着直到看不见,才坐上了等在街边的车。
小假期,有人很开心,有人食不知味盼望上学。
雁鸣浒回老家,去学校接妹妹放学,带他吃好吃的,买好换季衣服,去剪头发,给他梳头,晚上搂着他睡觉,妹妹在寄宿学校,他跟老师见面,了解情况,确保妹妹在学校的状态还好。
妹妹说也好想去香港,香港是不是很漂亮?他们和姨妈一家打电话,聊来聊去,关于这一点,两个人都哽咽得不能说话。
间隙,雁鸣浒终究还是在商场卫生间哭得不能自已,末了,洗把脸,出来继续吃饭。
在最后一天,还见到了好朋友们,巧克力全部都分出去了,在那家常去的小店留下合影。
四天的小假期,雁鸣浒一共发了两条朋友圈,一条是一只小熊□□和贝儿排排坐的照片,还有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吃饭的背影,配文:我妹妹和它们一样可爱,他说谢谢小夏哥哥 ^-^。
他在底下评论自己:乖乖长大哦。
另一条是合照,背景是贴满便利贴的那种街边小店,他穿着旧校服,亲密地亲吻朋友的脸颊,或者贴贴脸,笑得太明媚。配文只有一个表情。
江天翼最是三八,每条都点赞评论,第二条评了四次,问合照的几个美女是谁,可不可以给联系方式,为什么你每个朋友都漂亮,内地这么多靓妹吗。
闻嬴真的很不想跟他好兄弟,害怕别人以为他一样肤浅。来晋嘉回复他说:“真是服了”。
闻嬴在返校前一天,才一齐点了赞。被“小夏哥哥”四个字酸得浑身不是滋味,怎么没有阿嬴哥哥?过分。
消息横幅跳出来,是雁鸣浒对他说——谢谢,朋友们很喜欢,你的礼物非常的用心,你是中国好同桌。
难得的长句,一下子就把人哄舒服了。回——那你觉得还喜欢吗?
发完又觉得不妥,撤回了。但对面的人已在输入中,撤回举动多此一举,雁鸣浒说——挺喜欢的,我有回礼,明天见。
闻嬴想回复什么,以续聊天,再思绪半天,都觉得不妥,只盼明日快来,——明天见。
雁鸣浒带了一套坭兴陶茶具给朗夏,造型不是老一辈喜欢的那种正兴的,而是现代设计感的卡通形象,挺好玩的。
送闻嬴的则是一只特别的锦绣烟盒,是湖蓝色的,小巧精致,图案斑斓,触感细腻。
闻嬴也抽烟,雁鸣浒对烟味极其敏感,他能闻出来。其实买完,他就后悔了,送这个未免太不合适,应该送点土特产得了,他抽不抽烟关他什么事呢,送什么烟盒,界限不清。
但实在是很好看的一只小硬包,他在所有陈列里一眼就看中的东西。颜狗就这没办法看到好看的不买,买丑的。
于是开始撒谎:“这个是零钱包,我和朋友们送你的,谢谢你的礼物”。
等闻嬴打开看的时候,雁鸣浒脸都绿了,盒子里的介绍标签还没丢掉,上面写的明明是烟盒。
闻嬴不作他想,亏得平常雁鸣浒就是很无意,随便得像目中无人的一个人,闻嬴以为他记错了而已,说:“特别好看。”然后就收进书包最里层了。
江天翼咋咋呜呜地讨要礼物,雁鸣浒有准备,掏出来十几只小锦绣吊坠,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近百块一个的东西,确实做得精致,其中几个上面有珠串,在亚克力包装盒里,更显高级,雁鸣浒先挑了三个出来,示意剩下的江天翼随便挑,都非常好看。
这小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也挺稀罕这些小玩意的,还贪心得要命,一口气挑了五个,就剩七八个了。
“你搞没搞错啊?你有几个包可以挂?”雁鸣浒说。“而且你都没送我,这本来没有你的份哦。你是沾了我同桌的光。”
闻嬴:“就是。放下,我不同意。”
朗夏跟着谴责:“就是。够贪的。”说着,接过雁鸣浒给他留的一个黄澄的。
江天翼只敢说朗夏,说雁鸣浒他会回更难听的,招架不住。也不说闻嬴,待会闻嬴也要讲他。
“管你屁股事。嘿嘿,我的包多得是,百个也有。哎呀,我想送人的嘛。”说完美滋滋地走了,土匪一样。
闻嬴问:“我能不能再要一个?”虽然已经得到一个礼物了,但是闻嬴看见雁鸣浒书包上挂着一只,他也想要相同的。
当然可以,可是留在桌面上的没有珠串了,雁鸣浒又从自己留下的剩下的两个里拿一个给他,递出去的时候顿了一下,佩服自己怎么又犯毛病,桌面这里的不能送吗?
但闻嬴已经接过去了,指尖几下挂在书包拉链上。
雁鸣浒请闻嬴带给隔壁班送他卷子的女生一个,然后把其他的分完了,前桌也有,他还放了一个在钟先先桌面上。
因为每个都是不一样的,可以送人也可以自己戴,都没什么不好的。
江天翼又冲回来,乱嚎,他拿着五个出去,本来想送B班一个想追的妞,在隔壁就被应扶泽截了一个,要下楼的时候又被张秒东和周数斯各要走一个,现在总共就两个了。他想送的人都排到了湾仔码头,两个不够。
“没了。”雁鸣浒让他赶紧走开,好吵,“谁都有,那还特别吗?”
也是哦,送一样的东西会容易翻车,他突然就作罢了。
雁鸣浒留下的两个是恰好的蓝色系的,黑色的吊绳,所以闻嬴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他真的想要跟他一样想疯了,看见他在犹豫也不管。
闻嬴挂在书包拉链上,雁鸣浒是挂在钥匙串上。
那个烟盒,闻嬴喜欢得不行。明明戒烟了,按道理这个东西根本用不着,但是不炫耀一下,他心痒。
摸来摸去,总爱拿着端详,装了烟却不抽,想给兄弟派一下,看见江天翼还勉强想分,李王卓他们几个雁鸣浒很不喜欢,吃烟的样子又很猥琐。
想到这,闻嬴默默地放回书包。
五月初,港铁国中中五又沸腾了一把,A2班转来又一个美女,学校大半人都认识他,是同个中学念过书的,是他们的学姐或学妹,或同级。
是又一个风云人物级别的存在,波浪长发,身材高挑,发育良好,衣着有品,永远化着精致的容妆,走路带香。
江天翼早就在隔壁班杵着好几天,第一天得到消息就回来冲闻嬴说,“哇,景嘉宁竟然要回这里念书!我的天,我怎么没听景世伯说呢?”
一如既往地爱凑热闹,闻嬴点点头,“回就回咯”,不很感兴趣,又不是不认识,又不是没见过。
朗夏忙着跟雁鸣浒研究迪士尼游玩攻略,对年级里渐起的躁热不为所动。
没过几天,大课间,后门有人叫闻嬴,是一道女声,说着粤语,极富魅力,“嬴仔,出来见见姐姐。”
雁鸣浒看他笔尖点点点,百无聊赖地起身出去了。
又是一个周五,傍晚,落日朝阳,晚霞冲天,落班的那一分钟开始,维多利亚港变身摇曳的东方美面,中环摩天大楼的灯光璀璨,海风潮湿,蓝调时刻敲响极致快乐的钟声。
尖沙咀梳士巴利道,又是Bulesea。
一众的应侍生,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但雁鸣浒是其中最夺目的一个。
他用一根银簪簪起长发,长眉描画过,五官在夜场灯光闪耀下更为深刻,全黑应侍生服穿在他身上极显魅惑。举手投足间,全是美人不自知的腔调,很夜很美丽。
他只在吧台,以他为半径,十米之内的人,无论男女,没有不看过他好几眼的。深邃美目,女生男相。
应扶泽在二楼靠着栏杆,啜饮冰杯,观察这个女仔。据说闻嬴喜欢他,周数斯天天在他耳边讲,闻嬴好钟意哦,天天对着人家笑得慈眉善目,好像是一个好好同学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好奇。
这座酒吧有两层,临港,二楼露台可以近距离观望维港风光。圆形吧台中心是通顶二楼的圆形酒柜,数不清的酒种罗列在上,每一瓶都不一样,但调酒不用这些。
Miss天说,这是几位老板的收藏,很贵的货来的。
雁鸣浒问:“几多钱?”
Miss天普通话说很差,但还是经常跟他说,把“多少”说成“几多”,“多久”说成“几久”。雁鸣浒被带偏了。
“所有这几百只,小千万港币咯。”
“哦哟……如果我打碎一瓶,而赔不起会怎样?”他稀奇古怪地问。
“哈哈,不知道啊,我帮你问下老板?”
Miss天是一名成熟利落的港女,走路带派,风格独特,看起来就是那种香港影片里很事业有成的姐姐。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雁鸣浒对这个师傅很崇拜,他们会聊很多天。
明明他很会笑,对着女生永远未语先笑。应扶泽看半天,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晚上是给景嘉宁组的局,大小姐归港,当然要“万众朝拜”,地点一般都是在BS这里。里面已经在嗨,应扶泽拿了杯酒,出来放风。
楼下舞池人影攒动,爆音震耳欲聋,他像不动的树,看了半小时吧台内的台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