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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记忆错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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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沐家阵法的事,楼如雪连着失踪了十来天,沈闻和沐溪青倒乐见其成,没了他两人默契地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悠悠地对着那朵花观望。
沈闻失忆的症状,沐溪青头几日使尽了浑身解数,结果与沈闻那次叫楼如雪救人但是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一模一样,什么也看不出,也诊不出他脑子有问题。
沐溪青一度怀疑沈闻在阵法变冷漠那会儿被夺舍了,可他用了很多办法,依然在沈闻身上看不出半点被夺舍的迹象。
几次后,沐溪青放弃了挣扎,转头和从阵中带出来的花斗智斗勇,直到现在,依旧一筹莫展。
“你看见它什么反应都没有吗?当时可是那个魔修引的你魔气入体,这花与你身上那个出自同源,压下去的魔气没再暴动吗?”
沐溪青为了研究这朵花顺便把沈闻一同研究了,他待在沈闻屋子里十几日了,就坐在这方小案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盯着他沈闻呢。
沈闻后悔说沐溪青和他一样懒了,他认真起来比那个人还拼,十几天不睡觉,面对个破花不眠不休,好端端的沐家少主,修真界有名的医修,如今形容枯槁,一头乱发如蓬草,胡茬绕着嘴唇围了一圈,活像庄稼地里刚萌芽不就窜了个子的幼苗,眼下的黑眼圈重的能磨墨了,他现在出去,说他是乞丐都没人质疑。
“没有。它好像在我体内蛰伏起来了,那次突然发作,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他死了,死无对证,什么也查不出来。”
沈闻看着沐溪青眼中希冀的光一点点灰败下去,说了实话,“魔修体内的种子猜不错的话是母种子才能和我产生共鸣,沐涛身上的种子等级太低了,就算开了花也引不起什么。”
“沉小紫不是说过让你离这花远点嘛,你都守着它这么多天了,不什么事都没有,是这花不太行罢了。”
瓶里的花吸着沈闻的心头血成长,十几日的光景,长的越发艳丽动人,沈闻看了眼玉质的瓷瓶,瓶中的血快见了底。
沐溪青疲惫烦躁的脸,更忧愁躁狂了,他刚举起双手想捶到桌子上发泄发泄,猛然一下惊住了,就见沈闻拎起了花枝,把花从瓷瓶整个提溜出来了,红色的花瓣遮住沈闻的脸,沐溪青听到沈闻冷静的声音:“放点血吧,我看里面快没了,要是养死了,再找就麻烦了。”
“你……你直接就碰了!”沐溪青震惊地瞠目结舌,差点站起来,“不是,你没……没事吗?”
“短时间内许是没有,再长点不好说了,”沈闻冷淡着一张脸,没有丝毫慌张,沐溪青倒是不敢再多说了,凝起一点灵力,割破指尖放了半瓶的血,唇色微微发白的时候,声音发虚叫沈闻:“放进去吧,别拿着了,看着怪吓人的。”
沈闻老实地把花插进去,瓶里的血一多,花喝了个饱,花枝乱颤了几下,和喝了几斤假酒一样摇晃着。
“……”沈闻意味深长地看了沐溪青一眼,“沉小紫说的没错,你真是大补之物,花都补晕了。”
一听这个称呼沐溪青就来气,本来医修在修真界就处于弱势,现在可好了,直接成人家的补品了。
“沉小紫?之前不是说普通雷电对花无用,它是怎么回事?”沐溪青在气头上,脑子却没混,想起在阵中沈闻拔花时,手里就出现过紫色的雷电。
知道瞒不过,沈闻把沉小紫从灵府放出来,它立在花的跟前,绕着走了一圈,满脸惊叹,对沐溪青说:“你真放血了,我就说你是大补之物吧,怎么样?信了吧。”
沐溪青哼笑几声,皮笑肉不笑,“上次吃了我的灵器,这回问你个事,你是怎么杀死这朵花的?”
“你说这个啊,我没杀死它啊,我就扯掉它一片花瓣而已,”沉小紫颠颠地凑到沐溪青面前,“你是说那个魔修身上的花是我杀的?”
沉小紫高兴地点点头,“是我干的,普通雷杀不死它,我又不是普通的雷,那个魔修身上的魔气和那朵花上恶心的气息都被我吃了,但是真的好难吃,我恶心了好久。”
“你能吞噬魔气?”沐溪青语气严肃起来,表情变了。
沉小紫没有半分觉察,天真道:“对啊,我还能吞噬灵气呢,唔……妖气也可以,要是哪天你和小闻作对,我可以不用顾及了,直接吞了你的灵气捣毁你的灵府。”
沉小紫说的信誓旦旦,童音都带着高昂和无邪。
沐溪青听罢,面如死灰,转向沈闻,踌躇地问道,“它……真是伴生灵吗?”
怎么比魔族还魔族。
捣毁修士灵府,这么严重的事居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如此儿戏。
“咳咳……它还小,不知道说的话什么意思,它要真想吞噬修士灵力,就不会天天缠着我要灵器和灵石了。”
沈闻自然知道沉小紫单纯不知世故,世间的道德好坏到了它这里,都比不过一口吃的重要。
可沈闻并不想过分干涉它的行为,又没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随它去了。
沐溪青恍然若失,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回过神,问沉小紫,“除了你,你还知道怎么对付它吗?不包括引天雷。”
“啊……?”沉小紫满脑子都写着大大的不解,它垂着头苦思冥想,半晌,憋着嘴道:“没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引天雷,嗯……我好像记得,这朵花熟了的时候,会结出种子,如果花在人身上,花败则人亡。”
沉小紫瞅瞅这朵摇曳生姿的花,歪着脑袋思索,倏地,大叫了一声,它尖声笑着,“小闻,我知道了,这花快成熟的时,花瓣上的纹路会非常清晰,还会飘散出香味,闻到香气的人都会陷入沉睡,这时种子再飘到他们身上,他们就会在无声无息间于美梦中死去了,全化作这花的养料,花败后,人和种子一样都会枯萎,人身上的皮肤就像枯死的树皮一样。”
“那些背后的人好像会变强哎,到时候你们都打不过,小闻,我们快跑吧。”
沉小紫几步跳到沈闻身上,怂恿沈闻抓紧时间跑路,“小闻走啊,这个医修是木系灵根,早被盯上了,那些人后面还会抓他的,留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沈闻一把将它从身上拽下来,倒提着,一张脸冷若冰霜,训斥它,“跑去哪里,你是不是忘了,我也被魔修盯上了,我身上也有种子,你想我出去送死。”
沉小紫荡秋千一样乱晃,着急的要哭了,“那……你能先放我下来吗,我头好晕,小闻。”
沈闻把它扔桌子上,沉小紫一屁股坐那里,蔫头蔫脑的,染上了哭腔,自责道:“都怪我没用,找不到那东西在你身上什么地方?”
然后,嘴一努,嚎啕大哭起来,“我……真没用,要是我再厉害点就好了。”
沉小紫哭声直上云霄,原本心情沉重的两人被这一嗓子嚎的,相视一眼,纷纷无奈。
沐溪青沉了沉嗓音,没哄它,“你说花败必亡,那么没有花败的被直接打死的算真死吗?”
死去的几名魔修死因太蹊跷了,死后尸体经脉变成那样不说,明明前一刻还在吸收对方的灵力变强,下一刻就如枯死一样死的干干静静,连体内的种子也干瘪了。
“我……我不清楚,我只记起这一点点,”沉小紫小声缀泣,“你们还是自己查吧。”
沉小紫这么闹腾,沈闻这回没管它,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他们不一定是被师兄打死的,有可能是被放弃了。”
两波魔修皆死在楼如雪手上,他修为高不假,可是这掩饰不掉魔修死因有怪的假象。
沐溪青深思片刻,“是怕我们查出来什么吗?”
沈闻沉吟道:“可能是怕我们暂时查出什么,魔修的事这么离奇,引起我们的注意是迟早的事,有可能在拖延时间谋划其他什么?”
沐溪青烦闷地趴桌子上了,怨气冲天,“本来以为待在临安城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这趟下来,还不如当初死皮赖脸留仙盟呢。”
又看了眼花,沐溪青气不打一处来,熬了这么久的夜,得出这么个成果,往前推了推,“你毁了吧,免得等它快成熟时,祸害一群人。”
沈闻没动,只拒绝,“现在毁不了,它毁了,等我体内的长出来,不更麻烦。”
沐溪青两只困倦不堪的眼望向沈闻,神色崩了那么一瞬,他忘了沈闻体内的那个更厉害,顿时阴沉着脸,抱了回来。
“也没必要这么担心,”沈闻宽慰他,“师兄不是查出来阵法背后的事了吗?”
沐溪青一僵,这事不用楼如雪说,他也能猜到,进他沐家多日未被发现,还擅自改了阵法,幕后之人和玉家脱不了关系。
“嗯,师兄回去应该是重新布置阵法了吧。”沈闻笃定地说,随即,平静的眼眸漾起了笑,“幕后之人如此精通阵法……而临安城的阵法又都是玉家的手笔,就算再怎么重新布置,也是玉家本家人在布置吧。既如此,他们进来临安城不过稍微费点功夫,我们还会再遇到他们的,这花……先养着吧,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沐溪青脑子骤然一空,玉家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以楼如雪的性格不是会和人说那件往事的人。
沈闻是怎么知道的?
还清楚幕后之人和玉家的关系。
不然沈闻为什么胸有成竹地说出玉家和背后魔族的牵连?
看着沈闻笑着的黑眸,沐溪青心微静,仿佛在他的笑中捉摸出几丝看好戏的意味。
这……
沐溪青心一恸。
回想起与沈闻相处的这段时间来,虽然沈闻表面看着乖巧听话顺从,但是偶尔又会流露出超乎寻常的冷然,沐溪青那时没在意,可阵中那一遭,沐溪青眸光暗了下,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沈闻的失忆或许不是病,性格大变更不是夺舍,而是……
——同一个灵魂下的记忆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