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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线索 ...

  •   陈辞兮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不痒而是耳朵痒了。
      是因为他脑子长好了,而耳朵还在发育中啊!
      “你……”白依烬把飚到嘴边上的脏话给咽了下去,陈辞兮听到了一阵……一阵类似牙齿碰撞的声音。
      “烬烬宝贝儿?”陈辞兮叫了一声。
      “说。”白依烬咬着牙说。
      陈辞兮脱口道,“经常咬牙齿的危害包括加重牙负担、造成牙齿过度磨耗、诱发牙齿疾病等,所以宝贝儿,千万不要伤害自己的牙齿。”
      白依烬:“……”
      “哥哥你怎么了?”被当猫一样rua的唐唐抬起脸,看着眼角带笑的陈辞兮,软乎乎的小脸一个劲儿地往前凑。
      陈辞兮拐着弯嗯了一声,抬手继续捏唐唐的小脸。
      “哥哥,你看起来,嗯嗯嗯……好嗨森啊。”唐唐被捏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吗?”陈辞兮笑着问。
      唐唐点点头,依旧没有挣脱魔爪,“似啊……哥哥笑得很嗨森啊。”
      陈辞兮面上笑得更开心了,心里却在想着刚刚白依烬说的话。
      省略号的意思是什么?
      下意识的,陈辞兮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不久前高考后就扔掉的东西,表示引文中的省略,列举的省略,语意未尽,重复词语的省略,说话断断续续,沉默,含糊其辞……
      真累啊。
      这些东西就跟刻在脑子里了一样,陈辞兮松开了唐唐,不顾形象地往后一躺,躺在了木屋的地板上。
      由于惯性,他的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了地板上。
      “没事吧?”听到动静的周宛连忙问他。
      陈辞兮躺在那里摇摇头,看着木屋的屋顶。
      总觉得还少了什么。
      洪水,信仰,破碎,荒漠,成蝉。
      一环又一环,像被人设计好的一样,把这里的村民们带到了现在的境地。
      “白依烬,现在的处境对于那些镇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算不上好事,也不能说是坏事。”白依烬跟陈辞兮打起了太极,陈辞兮笑了一声,嘟囔着,“这什么逻辑啊。”
      大火把所有的镇民带入了黑暗之中,同时也让他们永远活在这世上。
      他们的愿望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实现了。
      “他们祈求洪涝不再发生,其实就是想要余生安宁顺遂,”陈辞兮听着几个小孩在地板上跳来跳去,发出咚咚咚的响声,闭着眼睛说,““现在,他们的生活没有了尽头,日复一日地被痛苦和回忆压着,时间长了,那些东西就成了平日里最常见的东西,没多少影响,是习惯了。”
      “这样,日子过得也算安宁,不是吗?”
      白依烬没有给他肯定的回答,陈辞兮转头去问看孩子的周宛,“周宛,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和之前的生活比起来,哪一个更好一些?”
      “现在的吧。”周宛拦了一下闹腾的冉冉,笑道,“之前过得担惊受怕,生怕那一天自己一下子没了,留下一家老小伤心难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周宛被冉冉拉着往朝他做鬼脸的苗苗那边走,李箐这时候接了话茬,“因为已经死了,所以不用再担心有什么别的变故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更倒霉了。”
      陈辞兮啧了一声,“确实。”
      时间一点一点往前跑,陈辞兮又一次把这局游戏复盘了一遍。
      “老镇长!”陈辞兮一下子坐起来,只不过眼前一黑,差点儿给空气磕一个。
      “你就不能慢一点儿,让自己多活会儿吗?”白依烬只觉得无语。
      这人怎么这么冲?
      愣头愣脑的陈辞兮没空在意白依烬的评价,他把目光转向了木木。
      这个小孩儿并没有跟冉冉他们一起疯玩儿,而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才会加入。
      他身上带着一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在所有被献祭的孩子里,只有木木是主动同意的,也只有木木口中的爸爸,是不开心的。
      也就是说,他的爸爸跟这个镇子里的观念是不同的。
      那么,他的爸爸,很可能是镇民们眼里的外乡人。
      “老镇长毁了这个镇子,但是却让镇民们获得了永生,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要怎么做?只是因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孩子们吗?”
      陈辞兮仰着头,看着房顶上的一根普普通通的房梁,上面正缠着一条小花蛇,那小花蛇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看他,一歪身子,吧唧掉到了窥视者身上。
      陈辞兮立马把它拿了起来,捏七寸,拽尾巴,动作一气呵成,熟练的要命。
      “新任务。”脑中,白依烬忽然道。
      “什么?”陈辞兮躺在那里,拿起蛇看了看,发现是没有毒的小蛇,于是放开了它,让他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不是说好了不读任务了吗?”
      白依烬忽略那条蛇以及陈辞兮的话,不带感情地说,“找到真相。”
      四个字,让陈辞兮的大脑成功宕机。
      “真相?”
      “对。”白依烬没有感情地回答。
      一般情况下,真相会在哪里呢?
      陈辞兮起身,手捏着小蛇,环顾着这间木屋。
      照理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这间木屋到目前为止称得上是最安全的住所了。
      既安全又是玩家打卡地点,那这地方应该是有线索的。
      “好歹是出生地,怎么就成了贫困户了呢?”陈辞兮咂摸这事儿。
      “你的出生地在沙漠。”白依烬毫不留情拆穿了他。
      “那是飞机失事地,不是我的出生地。”陈辞兮反驳,只不过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他看着正跟周宛一起整理东西的李箐,又看看几个一起玩闹的孩子,有了一个想法。
      “李箐,我要是把这小屋给翻了,你们介意吗?”陈辞兮走到李箐旁边,伸手指了指木屋的窗户。
      “翻了?”李箐没明白。
      “为了咱们快速通关,咱们要牺牲一下这间小屋了。”陈辞兮说完,招呼了一下几个小孩,四个孩子立马围住他。
      “怎么了哥哥?”冉冉问。
      “你们玩过搭积木的游戏吗?”
      几个小孩子点点头,陈辞兮开始循循善诱,“那你搭好了积木之后,想要再搭一个,需要怎么做呢?”
      “我知道!”木木举手,“拆掉积木。”
      “对,木木说得对。”陈辞兮笑起来,顺便打了个响指,“就是拆掉积木。”
      “这叫……叫……那个……旧……”唐唐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来,苗苗先他一步,“新的不去旧的不来!”
      “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周宛站在李箐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孩子。
      “你们周宛阿姨说的对。”陈辞兮笑得跟白捡了不少钱似的,“你们现在想玩搭积木的游戏吗?”
      “想!”
      “好。”陈辞兮说完,问白依烬要了点工具,一齐堆在木屋的地上,什么螺丝刀,撬棍,扳手,一应俱全。
      “你这不像要拆积木,像是强拆队拆屋。”白依烬毫不犹豫地吐槽他。
      “你说得对。”陈辞兮顺着白依烬的话往下唠,“就是要拆迁。”
      他把安全一些的工具分给几个孩子,剩下的几个给了周宛和李箐,分完后,他把身下的撬棍拿起来,敲了敲木屋的墙,“这就是现成的大积木啊,小朋友们,咱们一起把他拆掉好不好?”
      白依烬看着几个孩子兴致勃勃地跟着陈辞兮跟拆迁队一样对这小木屋上下其手,而周宛和李箐也被强行拉入了战局,他觉得……
      能一个劲儿地指使NPC干这干那的,也就是陈辞兮了吧。
      而且还是拆人家的家唉!
      这不纯纯的欠收拾吗?
      施工队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没一会儿,房子就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干燥的地板被掀开,露出了一层透着水渍的,发了霉的木地板,木质的墙皮被刮下来一层,露出了一副木质版画。
      做完这些,陈辞兮把几个人带出去,让他们到别的地方去透透气,自己则是回了凌乱不堪的木屋里。
      “怎么样?”他问白依烬,“宝贝儿你看我厉害吗?”
      白依烬沉默了几秒,“工具兑换积分一共五十。”
      “没事别提钱,提钱伤感情啊宝贝儿。”陈辞兮说着,走近了那副版画。
      那画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陈辞兮凑上前,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陈旧的木版画透出梅雨季特有的潮湿气味,画的轮廓很淡了,陈辞兮费了半天才看清楚,上面画着一个人,一个外乡人。
      外乡人被许多镇民簇拥在中间,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这啥?”陈辞兮伸手顺着痕迹摸了几下。
      “镇长。”
      那几个字是——我们的新镇长。
      陈辞兮站在画旁边,直起了身子,
      一个外乡人。
      我们的新镇长。
      陈辞兮扭头看向木屋外,光秃秃的地面上,站着一个男孩儿,男孩儿只是看着另外三个玩闹的孩子,仅仅是旁观。
      旁观者。
      局外人。
      永远游荡在这个世界之外。
      像是个外来者一样。
      面前的版画忽然有了变化,陈辞兮凑过去。
      版画右下角的小字比之前清晰了不少,那字迹像是被人后来强行刻上的,明显比画要新。
      被迫的献祭,可笑的责任。
      画上,一个男孩儿被人们拥着,他一只手拉着一个男人的衣角,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所以,这是谁刻下来的?又是谁的遗憾与不甘?
      日上三竿,木屋里正闷热,仅有的一扇窗紧闭着,陈辞兮走过去,透过玻璃看着远处的风沙。
      “一个新上任的来自外乡的镇长,他会因为镇民们的信仰而改变自己吗?”陈辞兮的目光没有一个准确地落脚点,像肆意随着风的黄沙。
      “你没有答案?”白依烬反问他。
      陈辞兮没说话,依旧站在那里,看着风吹过远方,掀起一阵黄色的浪。
      他有答案,但却解释不通。
      为什么新镇长会将男孩交出去,他明明可以拒绝的。
      交出去后,他又为什么在最后毁了这个镇子,烧了他多年来的心血。
      在将这里变成地狱后,他又为什么将永生送给了那些镇民。
      敬重,被迫。
      责任,成憾。
      一桩桩一件件,总缺一个理清它的头绪。
      只是一个点而已。
      “他嘴里说着的责任,只是为了让这个镇子变得更好吗?”陈辞兮看着往外冒着水渍的泡发了的木地板,“或许,这注定是一个解不了的题。”
      “人总是会为了向前而抛弃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那些东西可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更多的,是被迫丢掉的。”白依烬声音很轻,但陈辞兮还是听到了。
      他伸手把关着的床打开,风卷着细沙进了屋,吹得陈辞兮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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