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宗主的邪智》逸凡泽牧

38、开幕！我们的“致辞”

　　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十二日，距离百宗论道开幕仅剩一日。
　　明光宗营地内，气氛与往日不同。云游子带着几名器阵班弟子，正围着一堆奇形怪状的琉璃构件和符阵盘忙碌。
　　这些构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连接的符线闪烁着微弱灵光。
　　云游子时不时调整某个琉璃盏的角度，又或者往阵盘中注入一丝灵力，侧耳倾听，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马文才指挥着二十名身强力壮的弟子，在营地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又在四周插上简易的阵旗，旗面上绘制的并非传统符文，而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明光宗展示区，闲人勿近”。
　　金晚晴站在一旁，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目光在那堆琉璃构件和云游子忙碌的身影间来回移动。
　　她走到巫谐身边，低声道：“宗主，这……这幻阵真能行？
　　要是出了岔子，我们明光宗可就成了整个修真界的笑柄了。
　　那六万灵石……”
　　巫谐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泥土里画着什么，闻言抬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他丢下树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
　　“放心，云游子办事，我放心。”巫谐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颈，“至于笑柄？
　　能让整个修真界都记住我们明光宗的名字，就算是‘笑柄’，那也是成功的‘笑柄’。”
　　金晚晴撇撇嘴，不再说话，只是眼神里的担忧丝毫未减，转身去检查弟子们的着装了。
　　十三日清晨，天衍圣山主峰，百宗论道主会场。
　　一座巨大的白玉广场依山而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祭天石碑，碑上刻满古老道纹，散发着威严气息。
　　广场四周，按甲乙丙丁四区划分，整齐排列着各方宗门的席位。
　　甲字区位于广场前排中央，是大宗门的专属区域，席位宽大舒适，设有灵茶案几。
　　乙字区、丙字区、丁字区则依次向外延伸，席位逐渐简化。
　　辰时刚过，随着三声钟鸣响彻云霄，百宗论道正式拉开帷幕。
　　首先登场的是本次论道的主办方，天衍圣山的一位仙风道骨的长老。
　　他站在祭天石碑前，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广场。
　　“诸位同道，今日，玄天大陆修真界齐聚于此，共襄盛举，举行三千七百二十一届百宗论道……”
　　其后，便是各大宗门宗主或长老依次上前致辞。
　　玄晶门的墨尘道长第一个上前，他身着紫色道袍，手持拂尘，面色肃然。
　　“玄晶门愿与各派同道，切磋技艺，共证大道，以期正道昌隆，天地清明。”
　　话语简洁，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着是烈阳谷的孙烈火，他声如洪钟，言语间充满了对力量的推崇和对名次的渴望。
　　清风剑派的代表则是一位中年剑客，言语玄妙，引经据典，谈及剑道与天地自然的和谐。
　　惊雷殿的雷震长老，说话干脆利落，句句不离“规矩”与“实力”。
　　一位位宗主或长老上台，所言无不围绕着“正道”、“修行”、“切磋”、“大道”等宏大词汇，言辞或威严，或玄妙，或激昂，或沉稳。
　　广场上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庄严肃穆，充满了修真界特有的厚重感。
　　终于，所有“正经”宗门的致辞环节结束。主持长老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场，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表情。
　　“接下来，有请本次论道特邀的‘特色宗门’——明光宗宗主，巫谐，为大家致辞！”
　　此言一出，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嗡嗡声。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乙字区的方向，好奇、探究、鄙夷、戏谑……各种眼神交织在一起。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步行来参会、弟子忙着掏粪修屋顶的“特色宗门”，其宗主会说出怎样惊世骇俗的“特色”言论。
　　巫谐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走上了祭天石碑前的高台。
　　他没有像其他宗主那样手持拂尘或玉简，双手空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高台上，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先对着祭天石碑行礼，也没有环视全场，只是微微侧头，朝着明光宗营地的方向，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响声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信号。
　　几乎在响指落下的同一时间，明光宗营地那边，一直屏息凝神的云游子猛地按下了身前最大的一个万象琉璃盏。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响起，并非来自高台，而是源自广场边缘，靠近乙字区的几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几个伪装成普通山石的基座突然亮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力波纹扩散开来，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无形光网。
　　紧接着，激昂、欢快，甚至带着几分俚俗的旋律骤然响彻整个广场！
　　“明光宗，万万岁！弟子个个是好汉！修屋顶，挖水渠，便民服务真叫棒！
　　你掏粪，我浇水，宗门兴旺靠大家……”
　　这歌声，正是明光宗弟子们平日里干活时哼唱的《明光宗万万岁》！
　　此刻经过某种灵力放大，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广场上的修士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这……这是什么歌？太……太接地气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天空中，那张由灵力交织而成的光网上，骤然浮现出一幅幅巨大的动态光影画面！
　　画面一开始，便是几个明光宗弟子，穿着粗布短打，戴着草帽，正围着一个村子里的粪坑，手里拿着长柄勺子，你争我抢，脸上洋溢着“劳动最光荣”的笑容，奋力将粪水舀进木桶。
　　其中一个弟子，正是周通，他舀得最快，还对着镜头如果他们知道镜头是什么的话露出了一个憨厚的咧嘴笑。
　　“噗——”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画面一转，风灵溪那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了。
　　不过，她不是在练剑，也不是在斗法，而是一脚踹向了一个猥琐男子的屁股。
　　那男子正是当初在青石镇集市上被擒的扒手刘三手，此刻他脸上还带着惊恐，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风灵溪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哈哈哈！”这下，更多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清风剑派叶孤影的目光带着戏谑。
　　同样是剑修，差距怎么这么大？
　　叶孤影坐在清风剑派的席位上，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光影画面还在继续变换：马文才带着弟子们，汗流浃背地帮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修补漏雨的屋顶；林墨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符水喷洒着生病的庄稼；几个弟子合力抬着一块大石头，修建引水渠；甚至还有云游子在临时厨房，系着围裙，满头大汗地翻炒灵植的画面……
　　一幅幅画面，没有丝毫仙气缭绕，没有任何高深玄妙，全都是明光宗弟子们日常“便民服务”的场景，真实、生动，甚至有些“粗俗”。
　　激昂的《明光宗万万岁》歌声伴随着这些画面，在庄严肃穆的祭天广场上空回荡。
　　整个白玉广场，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懵了。
　　玄晶门的墨尘道长，刚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灵茶，听到歌声，看到画面，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衣襟，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
　　烈阳谷的孙烈火，脸上的威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不解和一丝……想笑又强行憋住的古怪表情，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惊雷殿的雷震，原本紧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嘴巴撇了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
　　清风剑派的叶孤影，那张冰山般的脸彻底黑了，双手紧紧抓住座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石惊羽站在玄晶门的队伍里，看着空中那“周通掏粪”的特写，又看了看周围其他宗门弟子投来的憋笑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用力地跺了一下脚。
　　就连天衍圣山那位主持的长老，也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手里的主持流程玉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高台上，巫谐负手而立，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天才”般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下方鸦雀无声、表情各异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