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宗主的邪智》逸凡泽牧

29、技术的胜利

　　后山迷雾坡至落霞坪一带，草木葱茏，怪石嶙峋。
　　石惊羽三人展开身形，如三道青烟，迅速没入林中。
　　石惊羽修为最高，经验也最丰富，当即决定兵分三路，呈品字形搜索，力求在三里方圆内，将五十张“微风传讯符”尽可能隐蔽且均匀地布置下去。
　　他自己负责中路，地形最为复杂的迷雾坡核心区域；赵虎功力较深，负责左侧相对开阔的林地；钱彬心思缜密，则负责右侧靠近溪流的地带。
　　“记住，符箓要藏好，尽量避免被妖兽或野兽误触，灵敏度调到最高，以灵力激发固定。”
　　石惊羽低声嘱咐，随即率先掠出。他选了一株老松的虬结枝干，小心翼翼地清理掉周围的藤蔓，指尖灵力流转，将一张符箓精准地贴在树干背光处，又取了些腐叶掩盖，动作娴熟而谨慎。
　　每布置好一张，他都会仔细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对耐心和细致的考验，明光宗那些毛头小子，绝不可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赵虎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依言行事。他找了几处岩石缝隙，将符箓塞进去，又用石块挡住。
　　“哼，这种破符，再怎么藏，风一吹说不定就掉了。”
　　他嘀咕着，加快了速度，力求数量上不落下风。
　　钱彬则更为讲究，他会寻找那些天然形成的凹坑，或是利用苔藓、地衣作为伪装，将符箓固定得极为牢固，甚至还会稍微调整符箓的角度，以获得最佳的感应范围。
　　他认为，这是对符箓术最基本的尊重。三人各司其职，身影在林间穿梭，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每一张符箓的布置都力求完美。
　　与此同时，风灵溪、林墨、石磊三人也已进入右侧区域。
　　“林墨，怎么样？”风灵溪问道，她性子急，但此刻却耐住了性子。
　　林墨手持罗盘，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气流变化，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势。
　　“风师姐，石磊师弟，这边地形呈喇叭口状，右侧是山谷，左侧是缓坡。
　　主风向是东南风，风速中等。”他迅速判断道，“‘微风传讯符’靠震动和气流感应，我们不需要面面俱到，要利用地形和风向，形成连锁反应！”
　　“连锁反应？”石磊挠挠头，有些不解。
　　“简单说，”风灵溪一点就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就是让一张符响了，能带动旁边的符也响！
　　形成一片预警！”
　　林墨点头：“正是！迷雾坡风大，我们把符箓布置在风口和狭窄通道处。
　　比如那处隘口，”他指向不远处两山之间的夹缝，“只要有东西经过，带起的风或者震动，就能触发第一枚符箓。
　　符箓发声震动，又会扰动空气，触发下一枚，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一样！”
　　“好主意！”风灵溪拍手，“石磊，你的力气大，负责把符箓固定在高处，比如树梢、岩石顶端，要让风吹得最顺畅的地方！
　　林墨，你负责计算间距和角度，确保‘接力’效果最好！
　　我来协调，随时准备调整！”
　　三人分工明确，立刻行动起来。石磊扛着一捆预先准备好的细竹竿和简易绳扣，如履平地般攀上一棵棵大树，在林墨指定的高度和位置，将符箓用绳扣固定在竹竿顶端，再将竹竿深深插入土中或岩石缝隙里。
　　这些符箓并非隐藏，反而有些显眼，但位置都极为刁钻，恰好能最大限度地捕捉到空气流动和震动。
　　林墨则手持罗盘，不断跑动、测量、计算，口中念念有词：“此处风速稍快，间距可拉大一丈……那片灌木丛会干扰气流，需在此处补一张……”他布置的符箓数量看似不多，但每一张都卡在关键节点上。
　　风灵溪则在各处巡查，时不时调整一下符箓的角度，确保它们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她动作迅捷，判断果断，哪里需要加强，哪里可以节省符箓，一目了然。
　　时间一点点过去。
　　玄晶门三人组已布置了近三十张符箓，个个隐蔽巧妙，耗费了他们不少心神和灵力。
　　石惊羽额头见汗，心中却颇为满意，这等细致活儿，非玄晶门正统弟子不能为。
　　而明光宗三人组，五十张符箓只用去了三十多张，便已完成了对预定区域的覆盖。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反而利用竹竿将符箓架高，远远望去，像是在林间竖起了一个个小小的黄色标记。
　　“差不多了！”林墨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燃香，“风师姐，石磊师弟，我们撤到安全距离，准备测试！”
　　“好！”
　　当马文才高声宣布“时间到”时，石惊羽三人恰好返回出发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自信。
　　他们认为，以他们的布置，明光宗绝无胜算。
　　“现在开始测试。”马文才朗声道，“金长老，我们各带一名弟子，分别从两侧进入区域中心，模拟妖兽入侵，看哪边预警更及时、更全面。”
　　金晚晴点头：“正该如此。”
　　马文才点了玄晶门区域一侧的一名外门弟子，金晚晴则点了明光宗区域一侧的另一名弟子。
　　两人领命，皆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摸入各自负责的区域。
　　石惊羽三人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后山方向，竖起耳朵倾听。
　　他们对自己亲手布置的符箓充满信心，只要那名弟子踏入任何一处符箓的感应范围，符箓便会发出“嘀嘀”声示警。
　　然而，片刻过去，山林间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赵虎忍不住低声道，“难道还没走到？”
　　石惊羽眉头微蹙，心中也泛起一丝不安。按路程，那弟子应该已经深入了。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一连串急促而密集的“嘀嘀”声，如同骤然响起的蜂鸣，从明光宗负责的那片山林中爆发出来！
　　声音并非来自一处，而是从隘口、树梢、岩石顶等多个方向传来，连成一片，仿佛整个山林都在“报警”！
　　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即使在宗门山门口也听得一清二楚。
　　巫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出欢快的节奏。
　　金晚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和赞叹。
　　反观玄晶门那边，又过了几息，才从他们负责的山林深处，传来几声稀疏而微弱的“嘀嘀”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不仔细听几乎难以察觉。
　　“停！”马文才高声喊道。
　　很快，两名测试弟子返回。
　　明光宗区域的弟子一脸兴奋：“启禀马执事，弟子刚走到那处隘口，还没看到符箓，就听到一连串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吓得我立刻停下了！”
　　玄晶门区域的弟子则有些茫然：“弟子……弟子好像踩到了什么，听到了几声很小的声音，但不确定是不是符箓响。”
　　结果不言而喻。
　　马文才和金晚晴对视一眼，共同宣布：“经过测试，明光宗所布置的预警网络，覆盖范围更广、反应速度更快、预警效果更明显。
　　此轮比试，明光宗胜！”
　　“耶！”风灵溪、林墨、石磊三人激动地击掌相庆，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石惊羽、赵虎、钱彬三人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青一阵白一阵。
　　赵虎忍不住叫道：“这不可能！他们那是什么布置？
　　那么明显，跟插标卖首一样！根本不符合符箓隐匿的要旨！”
　　钱彬也沉声道：“此等取巧之法，算不得真本事！
　　不过是仗着符箓本身有些古怪罢了！”
　　巫谐缓缓走上前，手中把玩着一个“微风传讯符”，淡淡道：“石道友，赵道友，钱道友。
　　比试前，我们可曾约定符箓必须隐匿？我们比的是‘高效预警网络’，何为高效？
　　覆盖面广、反应灵敏、不易误报、布置迅速。
　　这些，我明光宗弟子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你们用五十张符箓，只覆盖了零星几个点，预警迟缓。
　　我宗弟子用三十多张符箓，便覆盖了整片区域，预警及时且范围明确。
　　这难道不是技术的胜利？难道不是对符箓特性更深层次的理解和运用？”
　　“你们追求的是每张符箓的‘点’的极致，我们追求的是整个网络的‘面’的协同。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巫谐拿起一个玄晶门弟子布置的符箓，轻轻一捏，符箓发出微弱的“嘀”声，“此符制作精良，隐匿巧妙，单独而论，确是上品。
　　但在预警网络这个‘战场’上，它不如我宗那张‘站在高处’的‘笨符’有用。”
　　石惊羽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反驳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引以为傲的传统符箓术，在这种新奇的“网络”理念面前，输得彻彻底底。
　　他想起了巫谐之前的话：“难道只有打坐苦修、闭关炼丹才是正道？”
　　此刻，他心中第一次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动摇。
　　“我们……输了。”石惊羽脸色铁青，声音干涩，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巫谐抱了抱拳，“巫宗主，明光宗……技高一筹。
　　石某佩服。”他语气中的不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难以掩饰的失落和一丝复杂的敬佩。
　　赵虎和钱彬也低下了头，满脸羞愧，再也说不出半句嘲讽之言。
　　“承让。”巫谐微微一笑，并未过多得意，“道不同，术亦不同。
　　希望今日之事，能让三位道友对‘正道’二字，有新的理解。”
　　石惊羽不再多言，对着巫谐和金晚晴拱了拱手，带着赵虎和钱彬，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明光宗。
　　他们来时趾高气扬，走时却如丧家之犬，背影萧索。
　　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明光宗的弟子们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我们赢了！”
　　“明光宗万岁！”
　　“风师姐！林师兄！石磊师兄！好样的！”
　　欢呼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豪和激动。
　　这场胜利，不仅仅是风灵溪三人的胜利，更是整个明光宗理念的胜利！
　　它证明了，宗门推崇的“智慧”、“创新”，并非歪门邪道，而是真真正正能够克敌制胜、强大自身的力量！
　　巫谐站在石桌旁，看着欢呼雀跃的弟子们，心中充满了欣慰。
　　他知道，一颗名为“自信”和“凝聚力”的种子，已经在明光宗的每一个角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技术的胜利，往往伴随着理念的革新。而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