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无限】》楠瓜TC

3、橘子糖和烟

　　十一点后，劲爆音乐散去，转为清吧。

　　07年的小县城查信息这一块还是欠缺，妹妹打扮一番倒也像是个刚成年想寻刺激的小年轻。

　　若是遇到难缠的可就……
　　不好糊弄了。

　　门口的大叔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将她们推之门外。

　　柳清凝看硬的不行，只能另寻它法——贿赂。

　　到2025年谁还用现金啊，从包里翻半天也只找出几张红色大钞票，由于自己对那个年代的金钱没有概念，随手掏出个五百就递了过去。

　　保安：……
　　“两位小姐请进。”

　　柳清凝心在滴血的同时还在考虑这样会不会教坏了孩子，而一旁的孩子满眼全是羡慕，“姐姐，等我成年了，我也会有这么多钱嘛？”

　　姐姐苦涩，其实想说当牛做马也就只能得到那么一点钱，但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从她那全是对未来生活美好向往的眼神，只好改口道：“会的，阿满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很多钱啦。”

　　照顾到妹妹不能喝酒，就点了饮料，而柳清凝很豪爽的给自己买了一杯最贵的特调，扬言出门在外一定要对自己好点。
　　还有一点是，打听信息来的快还准。

　　“她们家？昂家暴嘛，不过我们这一带经常发生这种事，到后来警察也再不管。“

　　“打官司？诶，小姑娘过来旅游的吧，我们这是真穷，请不起，就算是考出去的律师，也基本与家不来往，一来二去，都习惯了，总想着忍忍这辈子就结束了。”

　　小县城虽然落后，信息倒是不闭塞，一连问好几个调酒师，最后打听出来的结果无疑是，家暴的爹，失踪的妈和破碎的她。

　　当然，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有人说是那父亲取了个花天酒地的女人，喜欢去搞艺术一类的工作，死活不成为家庭主妇，还有人站在母亲这边，说是受不了丈夫的性格这才离去，是死是活至今未知，但是离家又不带女儿这一操作也是迷。

　　桌面上摆着一张演算纸和一支铅笔。

　　“已知，现在主线与支线同时展开。”

　　701住户的死与301住户的家暴，两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共同之处的事件为何会发生在同一个副本？

　　“姐姐，会不会是，701住户也是被丈夫家暴致死。”

　　有这种可能，柳清凝先将猜测写在纸上，在后画了一个问号，“但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而且十五天前以同样手法，死了一个男人。”

　　“更像是被害者为了反击而杀死他，但由于长时间的心理压力导致杀害后产生同样的变态心理。”

　　柳清凝眼睛一亮，写下这段猜测，还不忘嘴上说，“所以，首先要理清第一个死者家中发生的事情，再去推断这是一人所为还是模范作案，若是前者那就好办多了！”
　　“我猜，301住户事件应该是支线。”

　　但是，今天只出现了住户的父亲，江小满被当作女儿代替，那母亲呢？

　　看来，301的母亲也是个重要角色。

　　挑挑拣拣，依旧写了一整张纸的猜测以及副本方向，柳清凝听着音乐鬼使神差的写下一个名字——江小满。

　　很奇怪，长相，气质与高中生都很相似，但没来由的感觉告诉她，这个女孩还有一层身份，但碍于现在两人还算是队友，不能点明了说。

　　柳清凝悄悄撇了一眼女孩。

　　有些发白的面孔，瘦弱的身躯以及标志性学生头发，就连手机都没有带在身上，一个非常典型的乖乖女形象，但是鬼使神差的又多问了一嘴，“你年级排名多少？”

　　“啊？”突然发问，总是打得措手不及，江小满思考了一会自谦道：“还行，没掉出过年级前三。”

　　“以后想做什么？”

　　这次回答利落干脆，便答道，“我没有工作。”好像脑子快了一步，反应过来时自己好像也很不可思议，表情细微很难察觉，很快的调整好情绪又解释，“我的意思是，还没想好。”

　　柳清凝划掉纸张右下角女孩的名字，温文尔雅的将梳理好的剧情递过去，顺带一提，“你现在还是高一，不用急。”

　　江小满应下，接过纸细细看起来，柳清凝则透过那张纸紧盯她的眼睛。

　　江小满在撒谎。

　　她在外世界的真实身份不详，但肯定比高中生实际年龄大，第一个问题只是在转移注意力，当她回答后立即提出另一个相似问题，再没反应过来时顺嘴说的就是真实情况——没有工作，或者说是高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大学吧。

　　年级前三应该是真的，但她忽略了一个致命性问题——自己所提出来的问题并没有说是初中还是高中，她的第一反应也只是稍稍疑惑，给出准确答案，而江小满是一个刚上高一的学生，现实时间，也才9月15日，并未到月考时间。

　　更何况这种性格的孩子，不管是学习好还是差，在外人面前都会说一个模糊答案，更不会以一个有点凡尔赛的语气说出。

　　要么是她的性格一开始就是装出来的，要么就是她忽略了这一层问题。

　　在快问快答的时候是无法分出一份脑力纠结对方的问题有没有使诈。

　　第二个致命问题，也是她反应过来及时纠正的，但很显然柳清凝并不吃这一套说辞。

　　“啪”

　　玻璃杯打碎在地，两个各怀心思的玩家纷纷一愣，察觉到不对劲的柳清凝立即停止思考，拉起江小满的手腕准备往外冲。
　　那份预感，强烈到窒息的感觉太突然了。
　　但她们还是晚了一步。

　　那道声音，很轻很柔，但却依旧毛骨悚然。
　　祂说：“猫鼠游戏，才刚开始。”

　　“咔哒”

　　一束灯光从头顶照下，柳清凝只觉得眼睛刺痛，刚想用手遮挡，手腕处传来轻微痛感，再细看小声骂道“该死”。
　　全身上下都被麻绳绑住了。

　　一间没有窗的小屋，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无法判断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顶面一盏白炽灯以及她所坐的木椅就是屋子的全部构造，与其说是小屋，更像是用来关禁闭或审讯的地方。

　　柳清凝回忆她在此之前干过的所有事。
　　被迫进入副本，按照规定找线索，闯关，更何况所有任务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直到大脑有些缺氧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得出结论——没有一件是违规的。

　　过分安静的环境让人心悸。
　　柳清凝憋不住叫了一声，回应她的却只有回声。

　　那接下来？女孩泄了气，疑似自暴自弃，暗中挣扎的手腕也在此刻停歇，整个人窝在椅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快要阖上，思维开始变慢的时候。

　　“哎——”
　　她听到有人在角落里叹气！

　　又惊又喜，又觉得诡异，通过白炽灯发散出的亮光，虽然看不真切，但分析出一个人影到还是够的。
　　可这里面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对！还有声音，而且越来越多，就像……
　　柳清凝略带厌恶的皱眉，就像这里凭空出现了数以万计的人——

　　有年迈的老人在咳嗽，颤颤巍巍地说：“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有不善言辞的父亲打过去最后一通电话，“对不起，还有孩子爸爸是永远爱你的。”；有糯糯的声音传出“妈妈我害怕。”；有哭声，纯粹的哭，撕心裂肺；还有急促的喘气，应该是呼吸碱中毒。

　　很多的人在同一间屋子里，发出很多个声音。
　　太“挤”了。

　　【你在害怕什么？】

　　柳清凝闭着眼，嘴唇不受控制的一开一合，“害怕未知，害怕无序，更害怕孤独。”

　　那道声音仿佛就在耳旁，ta轻轻对着女孩的耳朵吹气，又接着说道，【「新世界」正是如此】

　　正是如此，什么意思？柳清凝想张口问，却怎么也无法发声，就像第一次那样屏蔽了视力，而这次是屏蔽了声音。

　　【乖，去杀了她，去杀那个欺骗了你的人】

　　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渐渐微弱，耳畔的嗡鸣声却愈发强烈，视线开始涣散，灵魂犹如从高空坠落。

　　身体越来越轻，心跳越来越缓慢。

　　——

　　醒来的先是心跳，再是眼睛。

　　眼球依旧被电灯刺的酸痛，但这次很快就缓好了。

　　柳清凝是从床上醒来的，旁边的江小满犹如照顾病人一样，自己坐在床边小板凳上蜷缩在一起，堪堪睡去。

　　【杀死那个欺骗你的人】
　　这句话如同恶魔般无法驱逐。

　　“她算是欺骗我的吗？”女孩喃喃自语，眼前的小朋友确实骗过她，但一切前提是因为这游戏搞的鬼，能看出本心不坏。
　　柳清凝作为一个新时代好公民肯定下不去手。
　　又开始纠结。

　　或许是自己乱动扰到了女孩的休息。
　　江小满睁眼恢复视线后，突然清醒直挺挺的跑过去撞击柳清凝的怀里，她说，“姐姐，我好害怕。”
　　整段话因为哭泣而变得支离破碎。
　　“我害怕，你、你永远醒不来了……”

　　突然的关怀有些措手不及，手只是不停的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柳清凝抱着江小满，思维却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透过女孩看到的——

　　木桌子放了一罐橘子糖以及一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