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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嫌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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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昭捏起花苡宁粉嫩的脸庞,正想让她消停点,转脸一瞧,路无休不知何时出现,蹙眉看着她举起的右臂。
见她看过来,青年面色微红,走到她身边接下锅铲,对着花苡宁道,“花岛主,星昭有伤在身,怎能让她下厨?”
路无休一向对她客气有礼,这么直愣愣的一句指责让花苡宁一下失了反应。
这怎么说的这伤像是为我受得似的,花苡宁讪讪一笑,“那既然路公子回来了,这饭就由公子来做吧。”
路无休手脚利落,没等一会儿,便做好了四菜一汤。
因是正午,院中难免日晒,四人便去了后院山壁下的矮桌上用饭。
路无休吃饭时是从不主动挑起话头的。
瞿如虽没讲话,但总是抢着路无休要夹的菜夹,偏路无休不气不恼,并不接招。
就连花苡宁一个小话痨都只是赞了几句好吃,便低头扒饭。
星昭的视线在三人脸上逡巡一圈,夹起片山药,“这山药不错,路公子在哪儿寻的。”
路无休放下碗筷,“谷中一位农户给的,说是长留山的白首山药,我瞧着新鲜,便收下了些许。”
药王谷种植灵药,确有不少农户居住,只不过不像岛外那些凡人,这些农户多少也是有点修为的。
星昭,“长留山地势险峻,妖兽众多,去一回也不容易,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路无休微微一笑,“自然,不如今日星昭与我一同去探望,顺便看看昨日大火农户们可受到波及。”
花苡宁吃饱饭,喝了口茶清口,“路公子不必忧心,这些事自有蓬莱弟子去办。只是我瞧阿昭这厨房中多出许多药王谷外的吃食,都是与农户换来的?”
“蓬莱仙岛素有不输上古仙域的美名,在下心中仰慕,便常跟着谷内散修们去岛上其他地方寻觅,也就带回来不少吃食。”
路无休顿了顿,“可是有什么不妥?”
瞿如冷笑,“岛主不过随口一问,路公子怎么如此敏感,莫不是做贼心虚?”
星昭将碗在桌上一掷,磕出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瞿如睨了她一眼,“你护着他也没用,如今他可是嫌疑最大的罪魁祸首。”
路无休面色也冷了下来,“谷主慎言,莫要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哼,污蔑又如何,当初...”,瞿如话到此处瞥了眼一门心思喝茶的花苡宁,又咽了回去,“左右这事儿没查出来之前,你别想离开蓬莱。”
花苡宁呵呵笑着打了个圆场,“路公子别见怪,实在是此事干系重大,若不查清,我也难以向族老们交代。”
路无休客气地拱手,目光坦荡,“岛主一心护岛,在下自当配合,若有需要,也定义不容辞。”
几番下来,路无休回答得滴水不漏,但星昭心底的那个模糊的谜团还是勾勒成了路无休的身影。
可路无休一个金丹境的人修,就算他早早就恢复了灵力,要如何事先避开蓬莱灵脉的警戒结界,又如何做到同时引发如此声势浩大的爆炸,更何况事发之时,他人就在自己屋内。
直到花苡宁和瞿如离去,星昭仍然一脸心不在焉的。
路无休瞧她如此,以为是她身上带着伤,精神不济,说什么都要带她进屋休息。
屋里憋闷,她便指挥着路无休将摇椅挪到梨花树下,躲进阴凉里躺着。
清风卷着梨花花瓣落在她身上,闻到熟悉的花香,星昭一颗浮躁的心才平静下来。
路无休静坐一旁,摆了茶具,正要煮茶,一道蓝光自他腰间玉令飞射而出,在空中化成一朵九瓣重莲。
星昭闭着眼,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般。
虽隔着道法印,路无休仍然拜手行礼,“师父。”
“无休,灵力恢复的如何?”
“回师父,已经大好,不日便可返回。”
清虚浑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为师以为你要乐不思归了。”
“弟子怎敢。师父突然传令可是有什么事?”
蓬莱这些年跟个铁桶似的,仙门世家也只能摸到点儿不甚重要的零星片语,可昨夜的动静太大了。
更何况九华仙山的地界离蓬莱最近,于是,清虚在那头问道,“昨夜蓬莱仙岛地脉震动,可是岛上出了什么事?”
水声渐沸,路无休将滚水均匀地浇在茶叶上。皱缩一团的茶叶转瞬舒展了身体,随着水流翻涌,身不由己地上下浮动。
“是发生了几处爆炸,弟子跟着岛上的人扑了一夜的火。其他的,弟子也不甚清楚。”
“如此你也不便再留在蓬莱了,尽快回来。”
清虚这话说得没错,若无事还好,可如今蓬莱出了事,他一个九华仙山的弟子,宗门还跟蓬莱有过节,再留下来,身份实在尴尬。
若他拿着九华仙山的宗令,蓬莱也不能因为虚无缥缈的怀疑,强行留人。
星昭默默听着,听清虚问话的意思,此事不是他做的,那路无休就更没有动机了。
这师徒二人的关系听起来也尚可,只是路无休过于恭谨谦顺,反倒显得有些冷淡。
法印消散于空气中,留下些飘渺的雾气,浮在二人之间。
星昭凤眸半眯,有些懒洋洋的,她捻着片花瓣,“路公子要走了。”
路无休将茶汤滤了两遍,才倒入杯中,“嗯。”
两人沉默地对望,却像是无声地对峙。
良久,路无休将晾好的茶推到星昭手边,“你可愿意...”
星昭却先一步抢下他的话,“三日后便是蓬莱十年一度的海神祭,公子留下过完祭典再走可好?就当是我的第二个心愿。”
星昭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明眸皓齿,唇似樱红。
路无休喉结滚动,咽回嘴边的话,三日,也来得及。
...
奏报被瞿如捏在手中,紧巴巴地皱成一团。他猛地锤在桌案上,那可怜的奏报彻底被压扁了,“定是那小子,只有他近日在这几个地方都出现过。”
言知恒拧着眉,将奏报收回来,将边角一一展平后,又用灵力恢复成原样,眉头也跟着舒缓下来,“如今只是怀疑,未有实证。”
“实证?”
瞿如指着言知恒适才进来时放在桌案上的那块覆着冰霜的石头,“这难道还不算实证。”
花苡宁跟着戳了戳,那石头在桌子滚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言知恒那张板正的脸上显出难得的柔和。
花苡宁伸出指尖还想戳,便被瞿如瞪了一眼,悻悻地收回手。
言知恒收回目光,垂首作答,“冰系术法并不少见,单凭此物和散修小妖们模糊的证词便要定罪,怕是不好向九华仙山交代。”
瞿如面色不忿,“笑话,我蓬莱处置祸首,何须向他九华交代?”
“谷主莫忘了,九华仙山还有一个师祖坐阵。”
无论是仙门还是世家都公认的师祖,传闻当初为了不飞升上界,不惜承受天罚,这才一直留在人间,不知活了多年岁。
但论起年岁,瞿如也不遑多让,只是他不似那位师祖般德高望重,动动手指就能让仙门俯首听命。
花苡宁将石头拿在手中把玩,阳光落在那层冰霜上,闪出细碎的光,有些刺眼。
她将石头抛给言知恒,言知恒稳稳接住。
“但凡出手必有痕迹,冰系术法虽多,但灵力却是独一无二。想办法逼他出手,若灵力痕迹吻合…”
花苡宁迟疑片刻,“直接将人扣下。”
言知恒拱手称是。
瞿如眸中划过赞赏,颇有些欣慰,“教了你这么些年,总算是有点岛主的样子。”
花苡宁一时气闷,拍案的手也没轻没重的,砸在桌角上,划出一道血痕,“嘶。”
她尚未喊疼,一张绣着竹叶的青色手帕便递到眼前。
“岛主当心”,说完,言知恒便退至亭下。
花苡宁隔着手帕揉了揉手掌,轻哼了句,“端什么长辈架子。”
她将手帕放在一旁,趴在桌子上,枕着双臂,叹道,“只是这样一来,阿昭怕是要伤心了。唉,她可是好不容易看上个人。”
瞿如一脸鄙夷,“你替她操什么心,她活该,看上那么个玩意。”
“其实...路公子人也挺好的,长得也好看,或许是有苦衷也说不定。”
“能有什么苦衷,跟他师父一丘之貉罢了。”
花苡宁闻言眼中一亮,腰板都挺直了,“对啊!说不定他就是被他师父逼迫的。如此一来,我们趁机让他脱离他师父的掌控,他就能留下来陪在阿昭身边了。”
瞿如扯了扯嘴角,“你不如去写戏本子吧,做什么岛主。”
言知恒绷直的嘴角也向上弯出个极小的弧度,“属下查过了,路公子幼时家中失势,这才拜入清虚道人门下,说起来也算有恩。二人师徒多年,并未听闻有什么不合。”
花苡宁好奇心被勾起,,“想不到路公子经历如此坎坷,那他拜师之前家中是做什么的?”
言知恒回道,“属下还未查明。”
“你快去查,查完速速禀我。”
言知恒领了命便走了,瞿如疑惑道,“你查这些做什么?直接抓了他不就完了。”
花苡宁看傻子似得看着他,摆摆手,“跟你这头脑简单的鸟妖说不明白。”
话憋得她难受,她没忍住接着说道,“阿昭这么多年孤身一身,万一路公子真有难言之隐,我们不是正好可以相助一二,成人之美?”
瞿如咬牙挤了句,“你倒是热心,人家也未必领情。”
花苡宁塌着肩,撑起下巴,轻声若喃喃自语,“我只是觉得以清虚的为人,不会是无缘施恩的人。”
瞿如心中一凛,“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花苡宁像是没听到,只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明日还有海神祭,我可没空陪你这个闲人在这儿闲聊了。”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溜得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