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钟里的时光守护者》禾风渡夏

2、唐彩迷局

　　阁楼的阳光刚爬到古钟底座，林小满就攥着青铜片坐在了钟前。昨天从商朝回来后，他把爷爷的笔记本翻了三遍，那些原本觉得枯燥的历史文字，现在全变成了冒险的线索——尤其是“唐有三彩，釉开片，真者如冰裂”这行，像在纸上画了个指向标，等着他去唐朝解开。

　　“该走了吧？”小满指尖碰了碰钟壁，熟悉的淡金色立刻漫上来。下一秒，古钟“嗡”地共鸣，钟口的白雾卷着他的手腕，比上次更急，像是在催他快点。

　　失重感只持续了眨眼的功夫。等雾气散开，小满先闻到了一股甜香——是糖画和烤胡饼的味道，混着街上的叫卖声一起钻进耳朵。他睁眼一看，自己站在一条铺着青石板的长街上，两边是挂着红灯笼的铺子，伙计们穿着圆领窄袖的唐装，正对着来往的客人拱手笑。

　　“这就是长安？”小满忍不住转了个圈，看见不远处的牌坊上写着“西市”两个大字，和历史课本里说的“唐朝长安西市是最大集市”一模一样。他刚想往前走，胳膊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小心点！你穿成这样会被当成胡商的！”

　　小满回头，惊喜地喊出声：“阿辰！你怎么在这？”

　　眼前的阿辰换了身淡青色的圆领袍，头发束成髻，手里还拿着个装着纸笔的布包：“我跟着你过来的呀，古钟认了你当守护者，我就能跟着进各个幻境了。”他凑近小满，压低声音，“而且我知道，这次要找的‘时间bug’，就在前面的陶瓷铺里。”

　　两人挤过人群，来到一家挂着“王记陶瓷”招牌的铺子前。铺子里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唐三彩，有驮着货物的骆驼，有昂首的战马，还有抱着琵琶的仕女，阳光照在釉面上，像撒了层碎宝石。

　　“掌柜的，您这唐三彩怎么卖？”阿辰装作买东西的样子，手指轻轻碰了碰一匹白色的三彩马。

　　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叹着气摇头：“这马不卖，昨天刚摆出来就怪事不断——早上我丢了个瓷碗，刚才又少了把勺子，都跟长了腿似的不见了！”

　　小满的目光落在铺子角落的一个三彩俑上。那是个抱着酒坛的胡人俑，釉色是鲜亮的黄、绿、白，看起来比其他唐三彩更“新”，可仔细看，俑身上的釉面光溜溜的，没有一点细微的裂纹。他突然想起爷爷笔记本里的话——“釉开片，真者如冰裂”，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

　　“掌柜的，那个胡人俑能让我们看看吗？”小满指着那个俑。

　　掌柜皱着眉摆手：“那是昨天一个客人寄卖的，说要等个识货的人。不过你们可别碰，我总觉得它怪怪的。”

　　阿辰趁掌柜转身的功夫，飞快地对小满说：“这俑就是bug！你看它底座——”

　　小满顺着阿辰的目光看过去，胡人俑的底座刻着一道细纹，和古钟上的裂纹一模一样！就在这时，那俑突然发出一道红光，比商朝山洞里的红光更亮，铺子里的一个青花瓷盘“嗖”地一下飞起来，朝着俑的方向飘过去，眼看就要被红光吸进去。

　　“拦住它！”小满扑过去，伸手抓住瓷盘的边缘。红光像有拉力似的，拽着瓷盘往俑那边拖，他的胳膊被扯得生疼。阿辰赶紧找来一根木杆，顶住俑的底座，喊：“小满！找机会在俑上刻‘安’字！跟上次修鼎一样！”

　　小满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摸向口袋——爷爷的笔记本里夹着一把小刻刀，是他特意带来的。可就在他要掏出刻刀时，红光突然变强，瓷盘“哐当”一声碎在地上，碎片溅到小满的手背上，留下一道小口子。

　　“不好！它要吸更贵重的东西！”阿辰盯着俑的眼睛，那俑的眼珠像是用黑釉画的，此刻竟转了一下，看向铺子里最显眼的那匹三彩马。

　　小满突然想起历史课上学的：唐三彩是低温釉陶器，真品因为年代久远，釉面会因为热胀冷缩出现细小的裂纹，叫“开片”，而现代仿品没有这种裂纹。眼前这个胡人俑，就是因为没有开片，才成了时间bug的“容器”，吸走周围的物品来维持自身的存在。

　　“掌柜的！您这铺子里有没有醋？”小满突然喊。

　　掌柜愣了一下：“醋？有啊，在后院缸里呢！”

　　“快给我拿一碗！”小满一边喊，一边盯着胡人俑——红光已经缠上了三彩马的四条腿，马身开始慢慢变透明，像是要被吸进俑里。

　　阿辰也反应过来：“你想用醋泡？唐三彩的釉面怕酸，醋能让它暂时失去吸力！”

　　掌柜端着一碗醋跑过来，小满接过醋碗，对着胡人俑的底座猛地泼过去。醋液碰到釉面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红光果然暗了下去，三彩马的透明感也停住了。

　　“就是现在！”阿辰用木杆顶住俑，让它没法晃动。小满掏出刻刀，爬到架子上，对着俑的后背——那里是釉面最厚的地方，也是裂纹的源头——一笔一划地刻“安”字。

　　刻刀碰到釉面时，胡人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红光像疯了一样往外冒，铺子里的陶瓷碎片都飞了起来，朝着小满砸过去。阿辰扑过来护住他，后背被碎片划了道口子，却还笑着说：“没事，幻境里的伤，出去就好了！”

　　最后一笔刻完，“安”字在俑身上亮起淡金色的光，和古钟的光一样。红光瞬间消散，胡人俑的釉面慢慢出现了细小的裂纹，像冰面裂开一样，正是爷爷说的“开片”。小满松了口气，从架子上跳下来，刚想跟阿辰说话，就看见铺子里的东西开始变得透明——幻境要消失了。

　　“下次见！”阿辰朝他挥手，身影慢慢变淡。小满刚想说“你别消失”，就被一股白雾裹住，再次回到了阁楼。

　　古钟的裂纹又小了点，钟壁上的甲骨文除了“商”，又多了个“唐”字，两个字都闪着光，像在庆祝他完成了第二个任务。小满低头看手背上的伤口，果然已经消失了，只有口袋里的青铜片还带着温度。

　　他翻开爷爷的笔记本，想找找下一个朝代的线索，却发现有一页被折了起来。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幅简笔画——是一条河，河上有艘大船，旁边写着“汴河，船不动，画不活”。

　　“汴河？是北宋的汴河吧？《清明上河图》里的那条河！”小满的眼睛亮起来，他好像已经看见那幅画里的船，正等着他去让它重新动起来。

　　阁楼的天窗透进夕阳，把古钟的影子拉得很长。小满摸了摸钟壁，轻声说：“等着我，下一站，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