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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误诊 ...


  •   重点班先是把年纪前一百的学生积聚起来学习个半个学期,然后期末考后再分一次班,为文理两科。
      看起来第一步似乎很多余。
      但只有霍桑梓知道这一点都不多余。

      那些靠着苦熬、刷题、甚至补习班堆上年级前一百,但资质已到顶、思维固化的学生,在真正面对理科竞赛级别的思维风暴,或者文科所需的庞杂阅读与思辨时,就会迅速现出原形,被真正的尖子生甩得尾灯都看不见。
      努力很重要,天赋更重要。
      初中时尚且可以通过努力攀登山顶,但上了高中,就真的两个都不可或缺。

      霍桑梓选了文科班,还来不及告诉其他人,寒假就来了。
      如今是开学第一天,当贺箤疑惑的目光扫视而来时,他也同样茫然,“我选的文科班,我不知道初畔的情况啊。”
      寝室里还有一个人没回来,贺箤干脆把话题盖过去,“没事。”

      潘正拟的床干干净净,叠好的被子安静摆在床头,而席子刚才因为贺箤的乱坐床位被弄歪。
      十几分钟后,初畔洗完澡,抱着一堆湿衣服往外走。

      两人本以为初畔经过这段时间应该冷静下来了,直到初畔路过他们时身上的低气压仍未升高。
      霍桑梓/贺箤:“……”
      这样很叫人紧张啊。

      初畔挂好衣服,推开门,安静地坐在床上。他看了看周围,故作轻松地问,“潘正拟怎么没来?“
      “不知道。”
      霍桑梓说,“不过你刚才的样子比潘正拟没来还要吓人吧?”
      初畔问,“有么?”
      贺箤凉飕飕地说,“你觉得呢?“

      “不想上学。”初畔卸了力气,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高中好累啊。”
      贺箤见初畔的眉眼不似之前一般戾气,说话的尺寸也恢复原状,“你个进重点班的还好意思说出口!”
      “懂什么?进重点班的才是真的累。”
      霍桑梓点点头。

      熄灯时间到,贺箤摸黑上床。
      大概是寒假时间都睡饱了,所以刚开学时这个时间点大家丝毫不觉得困倦。
      初畔在黑暗中瞪着眼,他忽的抬起手,注视着一并拢就发抖的五指。

      顶上,贺箤压低声音,“你们说,怎么看待许既白那件事的尾声?“
      霍桑梓问,“哪件事?”

      黑暗的环境倏然明亮,一个医生一边给病人打点滴,一边抽空问,“你说你的脾气一上来就手抖?”
      “对。”

      “就那件霸凌的事迹啊。我还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尾声。听说打官司了。”
      “那挺好的。”

      医生挂好吊瓶,扭头问,“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
      没有钱买。

      “哎呀你又站中立,不过我印象中的烈士子女不应该是子承父业,为民服务的吗?为什么许既白不是这样的?”
      “得了吧。凡事不是绝对的。”霍桑梓说,“而且我记得许既白不是先被霸凌的吗?这跟为民服务有什么关系?“

      一个女人抱着小孩冲进诊所,她哭天抢地地往那一敲玻璃柜,“医生!我儿子发烧了,还有没有抗生素!”
      医生摇摇头,“没有了。今年的流感太严重,都卖完了。”
      怀里的婴儿爆发出嘹亮的哭声,“唔啊啊!“

      贺箤回味道,“确实。许既白这人也怪,外界这么多流言蜚语不见他有回应,一开始我还真站那个什么杜上,谁会想到事情能发展成这样?”
      “这倒是确实。不过我没你那么冲动,乱战队。“
      “你什么意思?说我蠢?”

      女人撩起帘子,大步流星地离开。
      医生视线上移,盯着点滴,嘴上问,“打架伤到脑袋了?“
      初畔闷闷道,“嗯。”
      医生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小朋友火气别那么大。打架能打赢什么?打赢了进派出所,打输了进医院。 “
      初畔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依旧止不住微颤的手。
      “我看看你的额头。”

      医生上前撩开初畔的刘海。
      “哎呀,你这额头怎么弄的?”他用指腹轻触伤口,疼得初畔身体后仰,“你们打架怎么抡这么用力?还有些小玻璃渣没清理干净呢。”
      “……”初畔咬着牙,想吐的感觉更为猛烈。
      “不过你这个应该只是被打得狠了,身体产生的什么……反应来着?哎呀反正过段时间就好了。“

      一个人怯生生说,“医生,我点滴打完了。”
      “待会来。”

      “你们这些小子,下手没轻没重。”医生一边小心地夹出细微的玻璃碎屑,一边絮叨,“这要是再偏一点,伤到眼睛,你一辈子就完了。”
      镊子在肉里翻翻找找,拔出来的不只是玻璃渣,还有粘着的肉粒。

      医生找来棉团和消毒水,冰凉柔软的触感贴上额头。“忍着点,得弄干净,不然会发炎,以后还可能留疤。”
      初畔一边要压抑住呕吐欲,一边要忍耐着小刀子。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死死抓住塑料凳子的边角,连指节都用力得发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挺回身子,“喂,这就哭了?”

      初畔当然没哭,他在心里骂道。
      你爸的有本事你也试试这样的酷刑!

      医生起身,去处理其他病人。
      初畔摇摇晃晃起身,走到门槛时突然想起自己还没付钱,又摇摇晃晃折回去。
      其实这个医生挺良心的,虽然处理方式很疼,也并没有治本。但胜在价格便宜,初畔这一套下来只要了十元。
      初畔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钱,抽出一张蓝色的人民币往柜台一放,转身,撩开淡黄色的帘子。

      呕吐感越发浓烈。
      初畔的脑子好像被一根根冷针从太阳穴中穿过,还特地搅了搅,想法一片混沌。
      走到半路时,初畔再也忍不住,猛地冲进有垃圾桶的小巷里,弯腰狂吐。

      “咳咳咳!咳!”
      初畔像虾米一样弯起身子,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身体细微发着抖。

      明明只是回忆过往,细节却真实得仿佛就在昨天。

      霍桑梓问,“怎么了?“
      回答他的只有咳嗽声。
      贺箤说,“估计是呛到了,不管了,我们继续聊。”
      霍桑梓毫不客气,“现在这么吵待会宿管来了我们就得死,还聊呢?“

      幸好初畔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半分钟就结束,另外两人松了口气,旋即继续小声聊天。
      初畔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由一开始的许既白事件到学校里的八卦,再到社会的新闻时事,最后莫名谈到……历史?

      可能是两人说的话比较多,加上初畔今天心情波动幅度比较大,身体有些空虚。不多时,初畔居然还真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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