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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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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畔愣了片刻,就这片刻功夫。许既白却是等不及了,松开手,机械地往后走去。
初畔上前几步,跟在他身后,面露严肃,“你干什么了?“
许既白沉默了会,开口时毫无异常,“没事,我看错人了。”
初畔疑惑地回望,“不就一帮混混吗?”
“哈哈!”
“啊!”
男生的爽笑和女生的尖叫结合,一齐涌进这个小巷,似是在替许既白回答。
初畔重新领路,因为这个插曲,之后两人的心情也不见得有多好。
……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保佑今年顺顺利利,保佑今年顺顺利利……”
一个老爷爷蹲在电梯口前,还身着红衣嘴里念念有词,一开门着实吓人。
初畔特地绕着他走,生怕摊上事。许既白原本不以为意,可一转身,就看到了老太正拨弄着火堆。
“老太,这里玩火很危险的。”许既白出于好心说了一句。
老太瞥了他一眼,浑浊的灰眼珠几乎倒映不出人影,旋即继续念叨,“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别劝了,他很顽固的。”初畔打开门,“进来吧。”
许既白问,“你不怕火烧起来?”
“那我能怎么办?动武吗?”
“物业不管吗?”
“管不了。”
初畔的家肉眼可见的空旷,连阳光射进来时都不会碰到任何家具,显得桌子上摆着的蛋糕很大。送货人似乎有些着急,不少棕色奶油都抹到上面去,观感实在不佳。
许既白眉头微蹙,但并未多问。
“这蛋糕……”初畔试着掀开塑料罩,随即松了口气,“没事,只是蹭掉一些奶油。”
他把塑料塞进垃圾桶里,从房间找出几根蜡烛。
“你爸妈……”许既白问,“不陪你吗?”
初畔干脆地回答,“我爸死了。”
“……?”
初畔岔开话题,“吃蛋糕吃蛋糕,问这么多干什么?”
许既白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提着礼物,“你的礼物。”
初畔接过,切了几乎一半的蛋糕给许既白。
两人站在客厅里安静地动叉,阳光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门外隐约传来老人持续的念叨声。
许既白站得累了,便坐在沙发上,把沾有奶油的泡沫盘子一放,“你这个蛋糕几寸的?”
“六寸。”
初畔去了一趟厨房,出来时手上提着垃圾桶,把桌上一些垃圾什么的全给扫进里面,“我去倒个垃圾,冰箱里有零食,你随便拿。”
说完,他关上门,在等待电梯的间隙,老太念叨得更厉害了,把放在一旁的白纸全部撒进火堆里。
黑色纸屑洋洋洒洒,肆意生长的火舌差点烧到老太,他赶忙往后一躲,脊背碰到了初畔。
“老太,你要烧去家里烧,“初畔冷冷道,“待会起大火你家要赔钱的知道吗?”
老太终于开口,语句里尽是不屑,“你皮毛都没长齐吧,管得着这么多?”
电梯门打开,初畔下去前怼了一句,“王八活千年,老不死的没王八长寿,比王八还贱。”
初畔边说边狂按关门键,电梯门关上,“咔。”
一句咒骂爆发在狭小的走廊,几乎半栋楼都能听见,“你怎么说话的!”
许既白讶异地望去,隔着一道墙都能感觉到老太的跳脚。
初畔出了口恶气,郁闷的心情顿时好了点。
他想起家里的垃圾袋快用完了,顺带打着让老太冷静一下的想法,初畔去了最近的超市买了一捆。
几分钟后,初畔走近小区楼。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初畔仔细打着算盘。
他想去走楼梯,但脚踝近些日子才拆下绷带,实在不忍心让它受此苦;想搭电梯,但老太万一失去理智一把火烧了怎么办?
权衡利弊后,初畔还是选择了走楼梯。
一开始走了三层楼的台阶,脚踝一点事没有,然而到了第六层楼,脚踝就开始有点疼了。
初畔咬咬牙,心里把老太翻来覆去骂了一百遍。
好不容易到了九楼,初畔扶着墙缓了会。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细微的、塑料和布料混合燃烧的呛人气味,钻进他的鼻腔。
起初他以为是老太之前烧纸的残留,但立刻否定了。
这味道更浓、更新鲜,而且源头似乎……
初畔推开防火门,一股浓白、辛辣的烟雾瞬间涌来,呛得他眼泪直流,连连咳嗽。
但他的头脑很清明。初畔迅速弯下身子,尽力去避开视线里明红的火焰。
他想摸索着找到灭火器,然而墙壁烫得吓人,一摸就掉一层皮,无法,初畔只好肉眼寻找。
好在火情并不大,没过一会就扑灭了。
走廊里浓烟久久不散,初畔又狠狠咳嗽了好多下。
旁边902的门猛地打开一条缝,一个中年男人警惕地探出头,手里还握着手机,屏幕上正是119的拨打界面。
“喂!怎么回事?火灭了吗?”男人紧张地问,视线飞快地扫过初畔和狼藉的现场。
几乎是同时,对面901的门也开了,一位老人捂着口鼻,焦急地张望。
“灭了。”
男人闻言松了口气,连连跟对面消防说弄错了,挂断电话后,他语气似有不屑,“这么点小火而已,你如果慢点来我都可以扑灭了。“
男人叹息道,“唉,现在的小孩还是太差劲了……”
初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盯着那男人,想说什么,比如“那你怎么不出来灭”,或者“烟这么大你没看见?”。
但脚踝的疼痛和喉咙的灼痛感让他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你说了算。”初畔此刻满心怨腹都在老太身上,他不打算和这些傻逼过多计较。
那老太在哪呢?
尽管初畔脚踝有伤,但老太的身体素质仍旧比不上他,所以爬楼梯时很大概率会碰上面。
如果在901家里,那么901就不会傻到让他老伴打开门,这不纯找打吗?
浓烟散去大半,初畔得以看见地上的黑纸屑,和周围人的脸。
旋即,初畔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电梯电子屏幕。
电梯显示楼层在_楼,这是电梯故障才会有的现象。
初畔隐约听见了从电梯井里传出的声音,“救命!”
“咳咳咳!”
初畔笑了一下,不慎吸进一口浓烟。
“咳咳咳!”
他的声音掩盖了老太的求助,初畔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离开。
当走到家门口时,初畔才发现地毯已经烧焦了,再一碰门把手,更是烫得吓人。
难怪许既白没出现。
初畔抓起厚厚的地毯,包住自己的手,再一把打开门。
正搬着水桶的许既白和满面炭屑的初畔碰了面,彼此都没想到对方的下一步。
“火灭了?“许既白放下桶。
“灭了。”
“我还以为你会冲出去救人,”初畔后脚一踢,门就吱呀着缓缓合上,“结果没这么为民服务啊?“
许既白嘲道,“那你这么自私,怎么把火扑灭了?“
“烧到我家了,肯定要扑灭啊。”初畔认真道,“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我就是自私。”
“有脑子的为己叫做智虑,没脑子的为己叫做自私。”
“行。”初畔扯了扯嘴角,没再反驳。
他绕过许既白,走向冰箱,拿出那瓶之前没动的冰水,拧开,仰头灌了下去。
许既白东走走西走走,终于在阳台找到拖把,一点点把地上的水渍给拖干净。
一切都清理干净后,时间来到了晚上五点半。
日下西山,阳光角度得以倾斜,勉强照到了沙发的边角。初畔坐在那,仔细把脸上的炭屑擦干净。
“我要走了。”许既白站在门口。
“我送你。”初畔临走前把脖子处的最后一个地方擦干净,匆忙忙一扔“黑”巾,抓起钥匙起身。
许既白跨出门槛,仔细端详黑黢黢的走廊。
初畔把门锁好,下意识按下电梯。
说这话时初畔的脚踝都在微痛,“电梯坏了,我们走楼梯。”
许既白点点头,跟着初畔走。
走到第五楼时,一个拐角迎面而来的是一帮物业,他们急哄哄地,一步三个台阶上楼。
许既白想起那个老太,问了一句,“他是不是跑了?“
“跑了。”初畔改口,“没跑。”
“被困在电梯里了?”
“谁知道?“
两人与物业擦肩而过,继续向下走。
许既白说,“困一会也不错。”
初畔敷衍道,“嗯嗯嗯。”
走到一楼,推开单元门,傍晚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冲散了身上残留的烟味。
又按照先前的路线走了一次,初畔站在公园,目送许既白走入暮色,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远方。
其实仔细想想,今年初畔的生日真倒霉。
走到半路的许既白放慢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街道。
许凯瑞一家人准备好了饭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崔杋看见许既白立马招呼他过来。
他们正准备动筷时,门忽的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