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福星君整顿凡间职场》澍清

7、再识固封城

　　职福偏头望去，明月双眸低垂，情绪低落，她问道：“明月，那你想回去看你爹娘吗？”

　　明月抿嘴笑道：“星君是不是忘了凡人命数有限，我凡间的爹娘早已转世轮回了。”

　　职福拍了拍头：“抱歉，瞧我这脑袋。不过说好叫职福，下次可不许忘记。”

　　明月偏过头，恰好对上了职福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明月点点头答：“嗯。”

　　过了一会儿，明月转过头去继续看屋顶，轻声问职福：“职福，你相信命吗？”

　　职福反问：“命是什么？”

　　明月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曾经的经历：“凡间最后一世时，我曾与爹娘上老君山算命。解卦的高人说我虽为百世功德之身，但命格不好，易早夭。我虽没有这世世的记忆，但最后一世确实应验了。”

　　顿了顿，明月继续往下说：“职福，如果没有成仙的话，也许这第一百零一世我不会再行功德之事。”

　　“这命数我不懂。我自诞生之日起便自由散漫惯了，与山林野兽为伴，以日月为床。过往我愿的，他人阻止不了；我不愿的，他人强迫不了。”

　　“我亦不知，这天道给我的是何命数，如若我不愿，定要去争上一争。明月，你相信我吗？”

　　职福两眼亮晶晶，明月好似在里面看到山川湖海，广袤银河。一道清亮的声音响在职福耳畔：“职福，如今你功力虽不足我一二，但我就是莫名相信你。”

　　明月未竟的话是：我信你会给这世间带来真正的公道。

　　翌日，职福等四人陆续醒来，只听得院子里有洒扫的声音。职福与明月一道出了西厢房，洒扫的婢子便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朝着职福和明月福身。

　　一看起来稍年长的婢子朝着二人道：“两位小姐起了，早膳已经备好，小姐要是饿了可去西侧间，武大侠和司老已在用膳了。”

　　职福嘴角扬起，连带着颊边的小梨涡都露了出来，甜甜地回道：“多谢姐姐提醒。”

　　婢子没有见过此等阵仗，当下羞红了脸：“小姐说得哪里的话，这是婢子应该的。”

　　职福摆了摆手，但也未多说什么，很多事情一时半会也难以改变，还是先去吃早膳吧。

　　早膳快用完的时候，听得外面一阵动静。人未见声先到，“司老、武大侠、职福、明月，薛某叨扰了。”薛怀瑜推开半掩的门而入，看到恩公一家吃得差不多了，提议道：“不知四位今日是否有安排？”

　　司命星君摇摇头。

　　薛怀瑜大喜：“那便由薛某带四位好好逛一逛这固封城。”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职福第一个跳出来：“好耶！”

　　一切准备就绪，五人高高兴兴出门，薛怀瑜身边还跟着一个跑腿的小厮。

　　出了内院门到朱门街，穿过梧桐巷来到梁门街。到了梁门街，薛怀瑜转头问四人：“这梁门街有不少奇珍异宝、美酒珍馐，还有不少姑娘喜欢的时兴首饰玩意，各位要是信任在下的话，可随着在□□验一二。”

　　司命点点头。

　　往西走第一家是点心铺子。薛府有自己的点心师傅，手艺很不错，他寻常不会想着在外头买。只是恩人一家是第一次来固封城，两个小孩好奇心盛，他想做得更周到些。

　　薛怀瑜领着众人走入了点心铺。职福和明月看到满铺的精致点心，两眼都快发直了。

　　薛怀瑜蹲下与职福明月齐平，温声问道：“看看喜欢哪种？喜欢的都打包下来。”

　　职福看着薛怀瑜两眼亮晶晶，虽说薛大哥对他自己抠门，但他对别人是真大方呀，简直是行走的钱庄。

　　职福不是个客气的主，看着点心上面的木牌，一个个叫出了名字：“水晶龙凤糕、桂花糕、贵妃红、蛋黄酥、五福饼、紫苏糕，好了，就这些吧。多谢薛大哥！”

　　司命星君没眼看，这叫“就这些吧”。

　　薛怀瑜又看了看明月，明月见职福点了许多，里面还有不少是她爱吃的，便指了指柜面上的绿豆糕：“绿豆糕吧。”
　　薛怀瑜语气更加柔和了一点：“就一样吗？可以再多选点。”

　　明月摇摇头：“够了，我可以和职福一起吃。”

　　薛怀瑜点点头，找掌柜的结了账，小厮上前拿好所有的糕点，一行人出了点心铺。

　　梁门街至半，薛怀瑜突然停在原地不动，职福望过去，薛大哥视线直直地望向某处。

　　“珍宝阁”，应该是家首饰铺子，职福暗道：星君爷爷和武曲大哥都是男儿，用不上首饰。难道是要给我和明月买？我俩尚小，也不怎么用得上呀。

　　只见方才还一动不动的薛怀瑜，此刻转身对着职福和明月道：“要不要随薛大哥进去看看？”

　　职福和明月虽然不是很感兴趣，还是点了点头。

　　到了门口，薛怀瑜又停在了原地，搓着手似乎很紧张。职福探头问道：“薛大哥，你怎么不进去？”

　　这一声引来了里面所有人的注意，薛怀瑜见大家都望着自己，立马涨红了脸，若不是允了恩公要进来看看，他恨不得立马跑开。他硬着头皮往里走，低下头不敢看里面的人，支支吾吾对着职福和明月道：“职福、明月，你们看……看看里面有没有喜欢的？”

　　职福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谢谢薛大哥。”随即拉着明月去看首饰。

　　薛怀瑜找了个座位坐下来，虽极力保持镇定，但脸还是涨红。他偷偷看了几眼在角落里选首饰的人，确认对方没注意到自己，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舒一口气。

　　凌云裳看到这一幕颇觉有趣，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早被她察觉到了。这薛怀瑜倒是和他爹不一样，听说学问不错，为人良善风趣。

　　选完首饰后，凌云裳带着婢女准备离开，经过铺子门口时，看了一眼薛怀瑜的方向，正巧与薛怀瑜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乍然对视，薛怀瑜惊慌地不知所措，赶忙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袖子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茶杯，惊得铺中所有人都望向他。

　　薛怀瑜心如死灰，暗道：在她面前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有失稳重。

　　职福和明月对周遭的事情不敏感，一人选了一根简单的叉子，叫了几声薛怀瑜都没有反应。

　　职福推了推，薛怀瑜反应过来，拿过职福和明月手里的叉子去找掌柜的结账。

　　职福朝司命星君招了招手，司命附耳过来：“薛大哥怎么奇奇怪怪的？”

　　司命星君摇摇头：“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也正常。”职福嗤之以鼻。

　　薛怀瑜带着大家继续往西走，来到河边，此时他已恢复如常：“此河名曰西大街沿河，是汴河的分支。河上的桥名曰得胜桥，乡试中举的举子都会来这走一遭。”

　　跨过得胜桥，薛怀瑜的语气明显松快了不少：“这条街名曰寺西门大街，卖的主要是寻常老百姓的衣食住行之物。我很是喜欢这个街道，很有市井的热闹气息。”

　　四人望过去，寺西门大街人流拥挤，摩肩接踵。与客栈那边满街的食宿、新鲜玩意不同的是，此街道沿街多为粮食铺、肉菜铺、裁缝铺、胭脂首饰和麻布铺子。街上行人大都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柴米油盐。

　　五人慢慢穿过寺西门大街，来到了西城门口。薛怀瑜本想领着他们由北去往固封北山。

　　职福眼尖看到了城外成片的房子上似有黑气，便叫住了在拐角处的薛怀瑜：“薛大哥，这城外的大片的房子是百姓居所吗？”

　　薛怀瑜摇了摇头，面色有点难看，艰难地说出五个字：“是……是纺织厂。”

　　“纺织厂？”

　　薛怀瑜缓缓点了点头：“对。”

　　职福继续追问：“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薛怀瑜面有为难，心下天人交战，最后勉强地点了点头：“嗯。”话罢，便带着职福四人出了西城门口。

　　城外街道上虽空无一人，但一点都不清净，有轰隆隆的声音持续传来。薛怀瑜在一旁解释道：“这是纺织机的声音。现在都采用蒸汽技术，纺织机庞大，自然声音也比较大。”

　　司命点点头，虚心问道：“我等城外之人未见过此等厉害的技术。薛公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是否方便待我等进去观看一二？”

　　已经来到这里了，薛怀瑜便允了司命星君的请求，当下眼神示意小厮敲了敲旁边一户的门。

　　不一会儿，一三十岁左右，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男子开了门：“谁呀，大早上的扰爷清梦。”

　　小厮淡定得回道：“我！”

　　男子揉了揉眼睛一看，原来是东家公子的小厮，忙不迭赔礼道歉：“长生哥，对不住，我这眼睛是个瞎的，您别放心上。”

　　长生无波无澜：“公子带客人看看纺织机，前方带路吧。”

　　男子再往旁一细看，不得了，公子本人也来了，忙拱手作揖：“小的糊涂，冲撞了公子，公子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