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契》0017

1、器兽世界的新生

　　“滴滴滴-验证成功。”
　　机械的电子女声发出礼貌的语气，隐蔽在墙上纯黑色沉重的高科技机械门随之缓缓打开，靠着一小束光的长廊，不知道要拐多少个弯，才能看到真面目。

　　推开最后一扇门，扑面而来的酒精混杂消毒水的的刺鼻味让人刚闻到就头晕目眩，电子‘刺啦’声中还夹杂着各种动物的尖叫声。
　　一间间实验室用着最简单的玻璃门隔离，几百平的一层和地下两层实验室谁也说不上来具体有多少个这样的房间，非科室人员也无法进入地下科研室。
　　穿着白大褂的男生，恭敬的将于悸往最里面带，语气甚至与门外电子声几乎没差别的恭敬，官方。
　　“于长官，这里就是院长办公室。”
　　“院长还在下面开会，很快就会上来。”
　　“这里没有信号，给您准备了书可以看会。”

　　于悸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无所谓的在沙发上坐下，细长的骨节在几本书间徘徊，迟迟没有拿起任何一本。
　　《百年孤独》
　　《尤利西斯》…
　　都是些文学史作……
　　对于悸来说这些就属于放家当装饰都会被骂装的书。
　　抬眸看向二十出头的男生，他一脸茫然显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于悸拿起桌上的茶咕咚两口咽下。完全没有要细细品尝的意思，
　　不指望这里有什么简单易懂的书，淡淡道：“帮我拿本关于器兽的。”

　　……

　　十几分钟后，比院长样貌先出现的是年长者沙哑着嗓子的自来熟。
　　“于长官的样貌还真是出乎我意料。”边说边走向于悸旁边的沙发准备坐下。
　　于悸刚站起身，就被摆手示意坐下。
　　院长看上去是个接近六十岁的老人，瘦骨嶙峋，实验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或许是十年如一日的呆在不见光的实验室，老人的肤色几乎是接近病态的白。
　　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笑着。

　　“院长，这次来…”直奔主题。
　　院长淡淡笑了两声打断他后面的话，费力的抬手想去拿茶壶，于悸只能先停下帮忙倒茶，在院长的示意下又给自己的倒上。
　　院长期待的看着他手上的茶具，于悸没有像刚才那般大口的解渴，装作认真的在唇边抿，虽然不懂茶但还是凭经验露出好喝的神情。

　　年迈的院长笑看着他的演技，虽然精湛但在自己面前还是露出马脚。
　　看着一身黑色军装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说不上欣慰还是难受。在于长官到这里之前助理就已经和他介绍过这个年轻有为的长官。
　　年仅24岁的“于悸”现任国家级器兽类副执行官，大学刚毕业就得到这么高的头衔，运气总要超过实力的，只因为毕业恰好碰上器兽诞生，这个类别刚成立。资历老一点不愿冒险，就只能找成绩好、上手快、有少量实战经验的。
　　出生在军政世家的“于悸”就成为最好的选择。

　　院长自顾自的说着：“我很快就要退休了，但现在器兽技术还不够成熟只能将就着用。”
　　于悸清楚的知道院长说这话，实际上是不怎么愿意将自己几十年心血，在不成熟时使用到战场上。
　　没有回答，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新一代已经上来了，不管是实验室还是你们基地。你们将面对的都是全新的东西，千万要仔细再仔细，不然会走很多弯路。”院长低头沉思着什么，呆呆的盯着手上留下来的伤疤，那都是他走弯路时留下的印记。

　　“第一次器兽可以转变形态是十年前，最关键的技术被攻破，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撑到这项技术彻底成熟。毕竟那年我才四十岁，可你也看到了如今不到五十岁的我走路都费力，原因就是弯路给我留的伤太多了。”
　　“我的精力已经无法支撑我帮助你们将器兽带上战场，这些都靠你们了。今天只让你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个秘密，器兽现在的依靠机器转动思维，其实是完全违背我初心的，所以他们很难在战场上突出，急着用他们未必是件好事。”

　　“很快你们就器兽会属于你们定义，世人只会记得你们给出的结论。”
　　“于长官，兵器就是兵器，他们长不出血肉。”

　　院长的话进到于悸耳里云里雾里的，他并没有理解老院长话里的意思，甚至在后面的四年时间里，从副执行官到最高级执行长官他的行为思想都秉持在这句话的表层意思里。
　　这些年里，器兽普及在大众视野越来越多的人想往这里面挤，无一列外的事，每年进来的人才不到一年就能离开大半。
　　轻松高薪虽然没有虚假宣传，但残忍程度是大部分人无法忍受的。

　　训练场的草地上，强压室的器械上，每天都有擦不完的新鲜血液，每晚输入几百毫升的科技血液早已成为器兽的日常，那几乎与寻常人或动物的尖叫嘶吼声每天都想冲破训练场的围栏。
　　于悸也不再无法理解国家器兽实验室堪比违法实验室的重重隐藏躲避。
　　血腥的场面，动物悲壮的嘶吼声，任何一种被大众发现，都会将实验室的任何一个人置于死地，先不说网友的谩骂，就是法律上那条禁止虐害动物就无法解释清楚。

　　“兵器就是兵器，他们没有生命。”
　　这句话于悸自己都不知道重复了几百次。

　　冬天午后的阳光舒适的洒在山脚下的沼泽草原上，喜马拉雅雪山屹立在远处成为最好的背景板。刚学会走路的小白虎，巡视领地似的围在妈妈身边绕圈圈。
　　在这个器兽的世界里，身为器兽的小白虎总会比其他小老虎受到妈妈更多关注，母虎就这么安静的注视着他。
　　他撒娇似的用头蹭蹭妈妈的鼻尖，妈妈回应便躺下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母虎看出他的意图，宠溺的卧身给他当床，用四个爪爪拼命的爬上妈妈的脊背，卧在妈妈身上睡觉。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几万人正在观看直播着他的一举一动，弹幕热火朝天的聊着白虎器兽的特别，趴在地上举着摄像机的士兵一个个回答他们的问题。
　　「不是器兽吗？为什么还是动物形态？」
　　“这是世界首个自然繁育出来的器兽，形态转变时间很难确定。”
　　「听说出生好几天了，为什么还要和普通动物放一起？」
　　“器兽和普通动物不一样，现在贸然带走是非常危险的。”
　　「既然有编号了，有名字吗？」
　　“叫阿北，是我们长官取得，说是因为北边是它的家。”

　　打着哈欠的小士兵看着弹幕的因为提到长官突然转变的画风，顿感身后有一阵凉风穿过厚实的长袄，精准落在他的脊背上。
　　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身后坐着驾驶座上一身黑色军装的长官“于悸”。
　　凛冽的眉骨，大概是因为看到弹幕不堪入目的话此刻紧蹙在一起。

　　手机被随便的丢在副驾，“碰”的一声撞在车门内壁，顺着滚落在哪个小角落，显然手机的主人即将迎来这个月的第三个手机。
　　因疲劳眼窝变得深邃，双眼皮固定在他的眼皮上，于悸目光一转直直与士兵延伸交汇，尽量保持冷静到：“关直播，上车。”
　　小士兵着急忙慌的收拾设备赶在身后黑色越野留下尾气前翻身上车，比起在车上挨骂，他更害怕自己被留在这空旷的草原上与野生动物赤手搏斗，留不下个全尸。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竟然一个人嘟嘟囔囔的说出口。
　　“要是我在草原上被欺负，阿北会不会保护我。”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没问出来，但还是精准在安静无比的车内被于悸精准捕捉，顺便回答了他天真的自问自答。
　　叹气：“器兽本质是机器，就算阿北是例外，他还从未转换为人形过大概率不知道自己和其他动物的区别，按照白虎的野性，不带头咬你都算仁慈。”
　　这也不能完全怪士兵有这样的想法，因为白虎实在和有智商的动物无异，会争宠的和妈妈撒娇，逗弟弟的吓唬人家，甚至经常歪着脑袋看镜头。
　　说完没等注意小士兵被泼冷水的神情，副驾缝隙的手机响了，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给士兵指手机掉落的地方。
　　“拿起来，挂断或者丢出去。”

　　实际上于悸刚才并没有注意直播间的枯燥科普，单纯的在手机上处理一些基地的事情，只是被士兵提到的时间恰好与实验室发来消息的时间相撞。
　　全世界都虎视眈眈的关注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器兽，原因只有一个。

　　器兽是依靠机器运行的，但白虎器兽是完全自然繁育出的。

　　不论关注点是自然繁育，还是白虎器兽体内的运行方法都令人匪夷所思。
　　他拥有正常实验室出来器兽的信息同步，并且从未进过实验室是真实从妈妈肚子里自然孕育的，没有人会不想知道他体内到底是什么。

　　特别是国内的器兽研究院，从阿北出生到会走路没有一天不给于悸发消息的，如果不是因为阿北不属于实验品规划为特殊动物，实验室早就将他带回去躺器械台上研究了。

　　由于前几天于悸拒接了实验室想要阿北血液的申请，无法再次推脱他们想要了解阿北的请求，毕竟现在所有用于战场的器兽都来自实验室。
　　再次拒接下次基地再申请器兽大概就会被为难，所以在几个关键领导的决定下，就让于悸今天必须去一趟呆个半小时胡乱说些什么。

　　在没有把注意力完全放在阿北身上前，于悸几乎个月就要来两三次，关键每星期一次的取科技血“0号血”的这种事情，于悸都不会亲自来。
　　四年的时间实验室和基地一样，不知道已经换过几轮新鲜血液，仿佛所有人都把这里当做可以提升地位的学校，因为每个来过这里的人再去任何一个私密国企都是香饽饽。
　　于悸轻车熟路的推开院长办公室的玻璃门，约莫四十多岁啤酒肚的院长，虚伪的挂着笑容招呼他坐下，而沙发对面是十几个白褂的注视。
　　于悸眼神在十几人间游荡，蹙眉问道：“陈所长怎么没来？”

　　陈所长就是于悸几年前第一次来时给他带路的老院长助手，院长走后他就担任了器兽研究院的所长，他是于悸在实验室唯一熟悉的人。

　　院长笑着解释：“他因为家庭原因，在上个月辞职了。”
　　辞职？国家级指导人员说辞职就辞职？
　　于悸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这套说辞的，他无所谓就没有追问。

　　刚开始院长还是问着一些正常问题，就比如：
　　“c43对其他动物敌意强吗？对母亲还是那么依赖吗？”
　　可就当半小时询问快结束时，他突然摆手让其他人出去，想要和于悸单独说些什么，那些人也不好奇仿佛早就商量或知道般乖乖出去。

　　“于长官，虽然我不该过问你们内部的决定，但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知道才能做决算，器兽链接必须在器兽未能转形前植入，因为我们也不知道c43什么时候可以可以转换成人形武器，所以我建议手术尽量提前做。”院长低头犹豫的告诉于悸。

　　器兽链接是链接人与器兽的连接器，链接的人就等于是给器兽配的保镖指挥人员，器兽的机器运行还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在受到伤害及时治疗，但因为器兽研究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所以只能靠这种链接的方式保护他们。

　　器兽为战争而生，而器兽链接是他们在战场上的唯一保障。

　　如果没有植入器兽链接，就代表着无法出站，国家就无法重点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