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问道》逸凡泽牧

46、潜入鬼市，数据丛林

　　“嘎——”
　　清脆而带着金属质感的鸦鸣声在霜刃机械坊内回荡，那只巴掌大小的金属渡鸦，颈部灵活转动，两点红光在眼部稳定亮起，扫视着四周。
　　它轻轻扇动了一下由超薄钛合金打造的翅膀，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然后缓缓悬浮起来，稳稳地停在了墨渊伸出的指尖上方。
　　凌霜看着这只重获新生的“幽灵渡鸦”，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上扬，快得如同错觉。
　　她摘下全息操作眼镜，随手扔在工作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好了，你的‘幽灵渡鸦’。虚空磁晶的账，记得。”
　　她语气依旧清冷，但眼神中却难掩一丝完成杰作后的兴奋。
　　墨渊指尖微动，与“幽灵渡鸦”建立了初步的数据连接。
　　一股冰凉而流畅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意识。
　　渡鸦的状态一切正常，能量核心——那个注入了虚空磁晶粉末的零点能谐振腔——正以一个完美的频率嗡鸣着，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
　　更重要的是，它的空间道标阵列已经激活，那个通往“深网鬼市”的虚拟入口，正在数据层面缓缓展开。
　　“合作愉快。”墨渊微微颔首，指尖轻触渡鸦冰冷的金属头颅，“三日内，一克虚空磁晶，会送到你手上。”
　　凌霜“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开始收拾工作台上的工具，不再理会墨渊。
　　但墨渊注意到，她在转身的瞬间，偷偷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那是高度集中精神和体力消耗的证明。
　　墨渊不再多言，指尖轻抬，“幽灵渡鸦”便如同真正的活物般，振翅飞起，绕着他的手腕盘旋一周，然后稳稳地落在他的肩甲上，如同一个精致的金属饰品。
　　他转身，推开沉重的合金门，步入了外面依旧深沉的夜色之中。
　　坐回车里，墨渊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闭上双眼，意识沉入识海。
　　菱形晶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识海稳固。他将“幽灵渡鸦”的核心程序与自己的意识进行了更深层次的绑定，并通过个人终端，启动了一个基于“元胞算法活阵”的伪装程序。
　　这个程序将在他进入“深网鬼市”后，为他构建一个全新的、不起眼的数据身份——一个在底层挣扎的普通“数据猎人”。
　　一切准备就绪。
　　墨渊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抬起右手，指尖在肩甲上的“幽灵渡鸦”头部轻轻一点。
　　“幽灵渡鸦，启动‘虚空道标’，目标：深网鬼市。
　　接入协议：最高权限。”
　　“嘎！”
　　渡鸦再次发出一声轻鸣，眼部红光骤然炽盛。
　　紧接着，墨渊感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剥离。
　　车窗外的夜色、街道的灯光，都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开始闪烁、破碎。
　　一股强烈的拉扯感传来，仿佛他的意识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身体里硬生生抽出。
　　周围的一切感官都在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浩瀚无边的“数据洪流”感。
　　无数的0和1组成的数字瀑布在他“眼前”奔腾咆哮，各种颜色的数据流如同霓虹灯般闪烁不定，破碎的代码片段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消散。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仿佛整个人被投入了一个由纯粹信息构成的宇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那种天旋地转的剥离感终于平息，墨渊的“意识体”稳定下来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光怪陆离、完全超乎想象的“空间”之中。
　　脚下并非实体地面，而是一片流动着暗紫色光泽的数据海洋，每一步踩下去，都会荡开一圈圈涟漪般的代码波纹。
　　抬头望去，没有天空，只有无尽延伸的、由摩天大楼般粗细的数据流构成的“光柱”，这些光柱从上方不知名的黑暗中垂落下来，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表面流淌着密密麻麻、飞速滚动的绿色代码，散发出强大而压抑的能量气息。
　　远处，巨大的、由废弃代码和破碎数据块组成的“幽灵”在楼宇间游荡。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残缺的人形，有的像扭曲的野兽，发出无声的嘶吼，所过之处，空气如果这里有空气的话都泛起一阵数据乱流。
　　墨渊知道，这些是被遗弃、被遗忘的数据垃圾，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却本能地吸收着周围游离的信息碎片，是这个世界里最底层的危险。
　　而在这片光怪陆离的“丛林”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闪烁着各种奇异光芒的“摊位”和“店铺”。
　　它们有的是由古老的DOS界面构成的简陋木屋，有的是充满未来感的全息投影展台，还有的干脆就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加密符文组成的光球。
　　各种交易信息以肉眼可见的符文形式在空中穿梭、闪烁。
　　有的符文呈现出稳定的金色，代表着信誉良好的交易；有的则是闪烁不定的红色，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明显是陷阱或欺诈；还有一些符文极其隐晦，只有特定频率的意识波动才能解读，那是更深层次、更危险的秘密交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那是无数信息交织、碰撞、腐败后产生的独特“数据气息”，混杂着能量的甜香、代码的焦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被遗忘记忆”的腐朽味道。
　　这里就是“深网鬼市”。一个存在于现实网络夹缝之中，由纯粹数据构成，不受任何法律和规则约束的灰色地带，一个机遇与危险并存的疯狂世界。
　　墨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虚拟形象，一个穿着破旧工装、身材中等、面容普通的青年，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麻木——典型的底层数据猎人模样。
　　他的伪装程序完美运行着。
　　肩甲上的“幽灵渡鸦”也随之变化，变成了一只毫不起眼的、羽毛暗淡的普通乌鸦虚影，安静地停驻着。
　　墨渊活动了一下虚拟的手指，感受着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里的物理法则被数据法则取代，强大的算力就是力量，精妙的算法就是武器，而信息，就是流通的货币。
　　一切都显得原始而混乱，充满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他深吸一口气在这个世界里，这只是一个模拟的习惯性动作，压下心中的波澜。
　　这里比他预想的还要混乱，也更加……有趣。
　　他迈步向前，脚下的数据海洋泛起涟漪。他需要尽快熟悉环境，找到拍卖会的场地，了解“创世基石”的信息，最重要的是，找到唐凌。
　　刚走没几步，旁边一个由破碎显示屏组成的摊位前，一个浑身覆盖着乱码、看不清面目的“摊主”突然转过头，用一双闪烁着二进制光芒的眼睛死死盯着墨渊。
　　“新来的？”一个沙哑、扭曲，仿佛由无数老旧收音机杂音组成的声音直接在墨渊的意识中响起，“第一次来鬼市？
　　需要‘导游’吗？只要一块‘纯净信息流’，我可以带你找到任何你想要的……或者，把你卖掉。”
　　墨渊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没有理会对方的搭讪。
　　在这个地方，任何一丝犹豫或好奇，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他能感觉到，那道充满恶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走进一条由废弃服务器机柜组成的狭窄“巷道”。
　　巷道里光线昏暗，两侧堆积着如山的数据垃圾，偶尔有几只小型的代码幽灵窜过，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墨渊的虚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唐凌，我来了。
　　这片数据丛林，就是我们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