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我贴了满屋符》花鸢zzz

28、【契约】

　　黑色迷雾的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仿佛规则宣判般的韵律，在狂暴的混沌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凛烨周身的寒意骤然暴涨，玄色袍袖无风狂舞，他向前一步，将清影完全挡在身后，直面那庞大的迷雾，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痴心妄想。”

　　“哦？”迷雾发出低沉的、仿佛无数虚空回响汇聚成的笑声，“凛烨，你还是这般不自量力，连神都杀不死我，就凭你，还能阻止我什么？”

　　话音未落，凛烨已然出手！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术法，而是朝着那团最大的迷雾核心，凌空一点！

　　“嗡——！”

　　一道极细的幽暗光线射出，所过之处，狂暴的混沌能量如同被无形之力抚平，瞬间变得温顺，直刺迷雾核心！

　　这是规则的对抗，是秩序对混沌的强行修正！

　　然而，那足以湮灭外界一切邪祟的秩序之光，在触及迷雾的瞬间，只是让那翻滚的迷雾微微一滞，随即，更加狂猛的反扑汹涌而来！

　　“没用的，凛烨。”迷雾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般的嘲讽，“我就是混沌，混沌即是我，你试图用‘规则’来抹杀‘无序’本身，如同想用火焰烧干大海，更何况……”

　　整个“墟”的空间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玻璃即将碎裂的刺耳尖鸣！

　　四周的能量乱流不再是无序奔涌，而是开始向内坍缩，散发出毁灭性的吸力！

　　“……这片囚笼本身，早已到了极限，你的抵抗，只会加速它的崩塌，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凛烨的身影在剧烈的空间震颤中微微晃动，他再次试图稳固这片空域，幽光以他为中心扩散，如同堤坝试图阻挡海啸。

　　但这一次，幽光之墙在成型的瞬间便布满了裂痕，显然已无力回天。

　　无可奈何。

　　他收回手，指间有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法则丝线崩断。

　　他站在原地，玄色的背影依旧挺拔，却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他缓缓侧过头，目光极其复杂地落在清影脸上。

　　那冰封的眸子里，翻涌着愠怒、不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绝望的痛楚。

　　他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更深的沉默。

　　那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他内心正经历着何等的煎熬。

　　就在这时，清影一步踏前，与他并肩而立。

　　她看着眼前濒临崩溃的混沌，看着在枷锁中痛苦咆哮、魔气愈发深重的秋山，又想起祠堂外那些麻木的村民，想起师父轻渊留下的钥匙和沉重的过往……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本能的恐惧，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坚定。

　　她抬头，望向那团恐怖的迷雾，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

　　“我答应你。”

　　“清影你！”凛烨猛地看向她，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难以置信与阻止之意。

　　清影却对他微微摇了摇头，那眼神像是在说：“这是我们唯一的路。”

　　她再次转向迷雾，重复道，声音更加有力：“告诉我，该怎么做。”

　　“明智的选择。”迷雾的声音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诡异的愉悦。

　　下一刻，浓郁的黑暗如同活物般涌来，瞬间将清影包裹、吞噬，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包括凛烨瞬间伸出的、试图抓住她的手。

　　在这片绝对的、只有她和迷雾存在的黑暗中，周围的喧嚣和毁灭景象都消失了。

　　一个身影，在清影面前缓缓凝聚。

　　并非预想中青面獠牙的怪物，而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穿着黑衣的男童。

　　他肤色苍白近乎透明，一头墨黑短发凌乱不羁，最奇异的是他那双眼睛——左眼是纯净的、不谙世事的孩童的漆黑；右眼却是一片不断旋转、仿佛蕴藏着星辰生灭的混沌，深不见底。

　　他赤着脚，悬浮在黑暗中，歪着头看着清影，脸上带着一种天真与邪戾交织的诡异表情。

　　“你很特别，”孩童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亘古的沧桑，“不像那些喊着‘斩妖除魔’的蠢货。”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清影警惕地看着他，灵力在体内暗暗流转。

　　“面目？”孩童嗤笑一声，摊开小手，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抚平了清影运转的灵力，“皮相而已，说正事吧——”

　　他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那双诡异的眼睛直视着清影：“契约很简单，我需要一个‘载体’，一个能让混沌之力温和流入现实的‘河道’。而你，至阴灵体，是最好的人选。”

　　“我会将一缕混沌本源寄于你灵体之中，你需要定期引导它，将其转化为可供吸收的阴气。作为回报……”

　　孩童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左眼纯真，右眼深邃：

　　“我会尽力控制停止侵蚀这片空间，外面你的那些同伴都能活。”

　　“而且我保证混沌之力短期内不会再大规模爆发，给你们的世界一点准备时间。”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清影，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那么，”孩童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仿佛包含万物色彩的、却又无比危险的光丝，“契约，成立？”

　　清影看着那缕光丝，又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必须守护的人和世界。

　　她没有再犹豫，郑重点头：“成立。”

　　光丝瞬间没入她的眉心，一股冰凉而庞大的信息流和能量印记，烙入了她的灵魂深处。

　　紧接着，一股柔和却庞大的力量将她向外推去。

　　黑暗褪去，她重新回到了能量乱流即将失控的“墟”中，落入一个冰冷而坚实的怀抱。

　　凛烨接住了她，手臂下意识地收紧，那双万年冰封的眸子里，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是未能保护的愧疚，更是对她未来命运的深深忧虑。

　　而在他们面前，那庞大的黑色迷雾正在快速收敛、平息。

　　混沌核心处，那男童的身影再次浮现，他赤足立于虚空，左眼纯净，右眼混沌，脸上带着一种完成了某件大事的、诡异的平静。

　　他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逐渐稳定下来的秋山，用那清脆又古老的声音，缓缓说道：

　　“如此，甚好。”

　　“告诉天庭那些老家伙，”他嘴角勾起一抹与外表极不相符的、充满深意的笑，“‘墟’的看门人……该换岗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连同所有迷雾，彻底消散在逐渐平复的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