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启示录》葱烧凉拌海蜇

71、第五章 米拉杰

　　米拉杰·艾斯菲拉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位打扮随意、明显带着外来气息的青年。

　　他戴着一副普通的眼镜，镜片后那双橙金色的眼睛泛着光，就像焦糖玛奇朵里融化的琥珀。

　　她一时没由来的想到这个形容词。

　　可奇怪的是，明明她才是感到不安的那一方，这位陌生人，却流露出一种深深的、令人在意的悲伤。

　　“这位先生，您还好吗？”米拉杰轻轻低下头，从怀里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递了过去。

　　那一刻，她依旧是那个热心又体贴的米拉。

　　只是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三年三班，也不记得我们从噩梦一样的规则中生还的经历。看着她，我心头有一点怀念，也有一点遗憾。

　　我伸手接过手帕，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你。我是维托·皮皮诺。你可以叫我维托。”

　　既然是翡冷翠，那我也得入乡随俗。

　　“维托……？”米拉杰略显困惑，但还是伸手回握。

　　“我是米拉杰·艾斯菲拉，叫我米拉就好。”

　　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熟悉感。命运总喜欢把人重新摆到同一个起点上。

　　如果记忆抹去了，那就从零开始。

　　我们正要继续交谈时，一个端着一排咖啡和好几份面包的女子走来。她身上的制服与米拉杰相似，却是白绿相间的束腰款，裙摆外加一圈精致的百褶花边，像是弗洛伦萨贵族的风格。

　　“你好，这位先生，你和我们家米拉认识吗？”

　　我礼貌地微笑：“您好女士，我是维托·皮皮诺。需要我帮您拿点东西吗？”

　　“我是玉酒泉，很高兴认识你。”

　　她爽朗地笑着，顺手把手里的面包全都塞给了米拉。

　　自己则空出手来，与我握手。

　　她的头发是墨绿色的，盘起的辫子蜿蜒在脑后，眼睛也带着同样的色泽。

　　“很高兴认识你。”我微微一鞠躬。

　　还没等我松口气，肩头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把东西还回去。”我一愣，低头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切，米拉杰你也太无趣了。”玉酒泉撇了撇嘴，从裙侧的百褶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串，上面挂着一只编织的比格犬。

　　“那是我的钥匙！”

　　要是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玉酒泉“哈哈”一笑，语气倒真像在开玩笑。

　　“抱歉啦，我们家规是不偷家族成员朋友的东西。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反应而已。”

　　她一眨眼，笑得又甜美又无辜。

　　我叹了口气：“找回来就好。”

　　“既然这样，”她收回笑容，“不如来我们这边歇歇脚吧。”

　　“是本部？”米拉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赞同。

　　“不是啦，是会客室～”

　　玉酒泉一边说，一边推着我往前走。没一会儿，我就被她拉进了一家奢华的茶室——白蔷薇花园。

　　那是翡冷翠最有名的女性会所。

　　侍女们全都穿着白色长裙，腰间系着浅粉丝带，裙摆如云。淡淡的玫瑰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一时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玉酒泉坐下，优雅地敲了敲桌面。

　　“上茶吧，今日的花草混合款，还有司康、红茶蛋糕、果酱饼。”

　　高高叠起的银盘被端上来。

　　我还没开口，眼角已经瞄到了那令人心颤的账单数额。

　　我强装微笑。

　　“真是……丰盛啊。”

　　米拉杰叹了口气，怜悯地摇了摇头。

　　茶香升起，带着薄荷与柑橘的气息。玉酒泉捧起茶杯，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维托先生，您是外来者吧？穿成这样在街上会被当成目标的。”

　　“那还请您赐教，如果能给我一点时尚建议，我会非常感激。”

　　“当然可以。”她笑，“不过——您为什么来到翡冷翠？看上去，您还没加入任何家族。”

　　她晃了晃腰间的宝石腰带。那是翡冷翠人特有的钱袋——装的不是金币，而是各色宝石。米拉也有一条，只是更素净。

　　“我还没决定。”我说，“不过，我打算找机会去三大家族应聘。”

　　空气轻轻一滞。玉酒泉和米拉互相看了一眼。

　　“哎呀。”玉酒泉的笑容变得更精致了，“那可真巧。”

　　她把那张天价账单推到我面前。

　　“如果维托愿意表示一点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些有用的事。”

　　既能拉近关系，还能得到情报。更重要的是我绝不能留下一个糟糕的第一印象。

　　我抬起手腕，用绿色的手环扫过。“叮”的一声，弹出三颗红宝石。象征着三千。

　　花了就花了。买消息，也买机会。

　　玉酒泉满意地接过，笑意如春。

　　“那么，您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是艾丽凡特家族的人吧。”

　　“是的，女士。”我微笑回应，“而且我也知道，你们从我进入翡冷翠开始就在注视我。包括在上一家咖啡馆。”

　　米拉杰微微一愣，表情一瞬间有点不好意思。“抱歉……那条街在我们的地盘上。”

　　“没关系，”我笑着说，“这样一来，反而省去了自我介绍。”

　　玉酒泉双手交叠在桌上，语气变得轻柔。

　　“那么，您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了解波吉亚家族这次筛选红骑士的内幕。”

　　“这个问题，”她笑了笑，“我无法回答。换一个吧。”

　　“那请告诉我——艾丽凡特的加入条件。”

　　米拉杰放下茶杯，声音平淡：“你不是女人。下一个。”

　　“那好吧，”我叹了口气，“请告诉我，像我这种外来者，要如何加入波吉亚家族？”

　　玉酒泉轻轻一笑。

　　“明天，皮诺瓦会在米兰港举办公开招募。主题会是‘艺术与创新’。他们这次想吸纳有艺术天赋的人。你去试试吧。”

　　“可我听说，艺术不是洛萨家族的领域吗？”

　　“是的。所以洛萨家族的高级成员，洛塔斯，会作为特邀嘉宾出席。”玉酒泉的嘴角泛起一丝狡黠。

　　“皮诺瓦这么做，很显然是为了讨好洛萨家族。”

　　“不，”米拉杰摇头，语气冷静，“我觉得恰好相反。洛塔斯那家伙一向自恋成性。他多半是想借机炫耀自己的技艺，顺便在公开场合让皮诺瓦下不来台。”

　　“哈哈哈，”玉酒泉笑出声来，“那可真有趣。皮皮诺，你一定要去。”

　　“为什么？”我挑眉。

　　“因为波吉亚家族的布兰迪和贝莉尼都会参加。”

　　玉酒泉眨了眨眼，语气像是在讲一场八卦。

　　“这将是一场极其精彩的三角恋。”

　　“……三角恋？”我微微一怔。

　　米拉杰叹气，揉了揉额角。“是的。布兰迪和贝莉尼是兄妹。布兰迪喜欢他的妹妹，而洛塔斯——喜欢所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