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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30-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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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拨了十几个通讯过去,每次响起的都是不变的“对方已关机”。
也许是没电了。景宴第一反应想到这个可能,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不可能。按照时南秋平日里的德行,要么抱着通讯器,要么抱着光屏,要么趴在床上玩光脑,妥妥一个网瘾少年的痴迷样子,不会任由通讯器没电这么久都不充电。
更何况,今天是毕业典礼,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联。
“凯德,剩下的你看着安排,我出去一趟。”景宴没再过多犹豫,将通讯器一扣便快步朝电梯走去,留下背后凯德中将茫然无措地呆在原地。
“什,什么?长官,会客室里几位星区代表还等着呢!长官!”
电梯门缓缓闭合,将凯德扯着嗓门的喊叫挡在门外,光滑的金属厢壁上映出上将冰冷低沉的神色。那张平日里就已经足够凌厉逼人的脸庞,在电梯顶部灯光的映衬下,更加森冷异常,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被刻意隐匿在水面之下。
驱车赶回别墅的路上,景宴先给兰斯拨了个通讯。他记得时南秋昨晚说过,今早和兰斯约好了一起走。
通讯那边响了好久才被接通,一个少年的声音混杂在细细簌簌的杂音里传来,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谁呀?”
“是我,景宴。”上将没在意对方的语气,单刀直入地发问,“时南秋跟你在一起吗?”
“南秋哥?我还想问呢,你把南秋哥带哪儿去了?毕业典礼开始老半天了,我们都在后台等着呢,他不来,一会儿的优秀毕业生演讲谁上啊……”
“——什么叫,我把时南秋带走了?”景宴迅速打断了兰斯的唠叨。
“啊?”通讯那头兰斯似乎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反问,“不是说今天你送南秋哥来学校吗?南秋哥一大早就给我发了消息,结果现在人还没到,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
“时南秋给你发的消息?怎么说?”
“你,你等等……”那边兰斯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手忙脚乱地哒哒戳着通讯器页面,终于翻出了和时南秋的聊天记录。
“他说——兰斯,我有事要耽搁一会儿,景宴会送我去学校,不用等我了,过会儿学校见——就这样。我那会儿都在半路上了,结果等我再发消息过去问他就不回了,我还以为因为今天要当众演讲,南秋哥在忙着整理所以晚了……所以到底怎么了,南秋哥人呢?”
言语间已经到了目的地,景宴立刻跳下悬浮车,一边举着通讯器简单吩咐一句“联系上他立刻告诉我”,一边疾步朝别墅走去,挂掉了通讯那边兰斯唔哩哇啦还想说些什么的声音。
家里没有半点被入侵的痕迹,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检查过去,到处都寂静一片,和早上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早上临走时留在餐桌上的早餐都被乖乖吃光了,餐具也收拾好了放在水池旁控水。
没有任何异样。
推开家门站在门口的草坪上,周围一片平和,圣谕星的人工恒温系统精准把控着空气中的温湿度,与往常的每一个上午一模一样。
这一片基本都是联邦高层权贵的居所,很少有行人车辆路过,因此也就基本能够排除临时作案的可能。
景宴的心往下坠了一坠——
也就意味着,时南秋失踪这件事是有人刻意为之,直奔目的来的。至于背后真正的目标究竟是时南秋,还是景宴自己,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实在是说不好。
刚抬脚就要上悬浮车,视野边缘突然一点亮光一闪而过,像是什么的反光,转瞬即逝,不注意的话简直会让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多年来浸润在比这凶险了不知道多少倍情况的经验下,景宴的直觉尖锐地响了起来。
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上将生硬地止住了将要离开的脚步,循着刚刚记忆中的那点亮光缓步找过去,终于在一丛绿植的根部,一点金属色再次一闪而过。
没有丝毫犹豫,景宴俯身拨开植物,从缝隙里掏出来那抹金属亮光,等看清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个被砸碎了的通讯器。
这个东西他太眼熟了。在时南秋的手腕上见过,在浴室的台子上见过,昨天晚上就放在床头柜上,时南秋坚持摘掉了它才肯安然入睡,说是戴着睡觉不舒服。
现在却四分五裂,碎得几乎要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紧紧握着那个已经不成样子的通讯器,手臂上青筋都鼓出来,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制住随时可能暴走的情绪。
几秒后,景宴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对,这片区域范围内的都要,卫星图像和巡逻光眼都发给我……时间?大概今早8点到10点左右。等等!不!6点到10点的都拷下来。”
挂掉联邦交通部长的通讯,景宴盯着手心里那个破破烂烂的通讯器陷入沉思。
这么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一定不是普通的流氓劫匪——那种人不敢,也绝对进不来这片区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联邦上将家门口就动手的,要么是目标明确奔着时南秋来的,要么就是想借着时南秋的名义,实际想从景宴身上得到点什么的。
如果是单纯冲着时南秋动手的,无非是为了军校联赛的事。时南秋一个Beta,平日里作风也不算高调,成绩一般般,不至于得罪什么仇人。能选在这种时候对他下手,大概率是为了军校联赛获胜一事,抢占了保送银河军团的入选名额,此人怀恨在心,意欲报复一顿出出气。
可如果不是奔着时南秋来的呢?
景宴太阳穴突突地跳,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不是奔着时南秋来的,那对方显然是想拿着时南秋做筏子,以作威胁,或者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这样一来范围就太广了,奥里昂人,议会那边的政敌,被裁撤驻军导致近期正强烈抗议的星区,还有从他手下走过的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地下组织……每一样单拎出来,都有作案可能。
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景宴不禁揉揉眉心,思绪有些混乱。
以往自己单枪匹马闯进奥里昂人的老窝,炸掉他们的军事基地的时候,都没担心过后路这个问题,想着死就死了,活下来就是胜利。可万万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失忆后,身边又缀了个莫名其妙的Beta,叫向来眼高于顶的景上将第一次尝到了软肋的滋味。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打断了景宴的思路。凯德匆匆忙忙从车上跳下来,三两步赶到面前,气都没喘匀便急急开口:“上将,我……”
通讯器的嘀嘀声响起。
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消息提示,景宴立刻抬手阻断了凯德要说的话,接通了通讯请求。
“景上将,视频已经传送到您那边去了,里边有一部分,我估计是您想找的内容,在视频里做好标记了,您看看……嗨呀,都是顺手的事,您说这话就见外了,能为上将效劳,那是交通部的荣幸,指不定要麻烦军部的事还多着呢……行,那您先看看,有需要的再联系我啊!”
交通部长絮絮叨叨的声音被挂断后,景宴脸上维持的最后一丝温和也消失无踪了——
如果面无表情也能被称为温和的话。
视频很长,按照景宴的要求录制了从早上6点到10点整四个小时的内容,视频画面显然就是别墅门口,现在景宴所站立的的地方。
朝凯德那里瞥了一眼,看着他仿佛有什么话憋在嘴里说不出来的样子,景宴没有理会,而是点开了刚刚收到的视频。
视频迅速跳到了刚刚交通部长说做好标记的地方,恰巧就是时南秋早上从房子里出来的那一刻。
早上7点23分。
景宴迅速地记住了这个时间点。
时南秋和往常一样,穿着他那件柔软的白色上衣和短裤,背着双肩包,推开门走了出来。在反身关好房门之后,几步走到了路边,四下张望了一番,接着抬起手腕上的通讯器,似乎在看着什么。
变故就是从这里产生的。
一辆通体漆黑的改装车倏地出现在画面中,在别墅门口急刹停住,离门口站着的时南秋仅有几步之遥。从画面里看,时南秋迟疑地往后退了几步,似乎也对这辆突然出现的车子有些疑惑,紧接着下一秒,几个一身银黑色制服的高大Alpha纷纷涌出。
“是联邦安全局的人。”景宴喃喃道,他太熟悉这个制服了,是联邦安全局的统一外勤款式,“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时南秋似乎也发现了不对,转身就要往别墅里跑,可惜就是这迟疑的一两秒,Beta轻而易举地便被身后的黑衣人们几步追了上来,还没碰到房门便被擒住。
时南秋剧烈地挣扎着,在几个黑衣人的压制下拼命扭动,甚至还朝拦在他面前的一只手臂狠狠咬了下去,可随即便在一声怒骂中被甩开,然后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直接被抽倒在地。
趴在地上那几秒,Beta看起来都动弹不得,似乎被打得狠了。在那几个黑衣Alpha又要扑上来的时候,时南秋突然浑身一抖,伸出双手攀援着地面,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似乎是想爬回房子里去。
刚刚被咬的那个黑衣Alpha从车里取出了一根金属伸缩棍,双手将其抽出完整的长度,三两步跨到匍匐着的Beta身后,高高地扬起棍子,紧接着狠狠地砸了下去——
景宴在那一刻不由得闭了闭眼。
那一棍刚好砸在Beta的左脚脚腕上。
只见视频里时南秋瞬间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左脚却伸展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已经无法控制了。他整个人就像油锅上的虾米一样,拼命蜷缩着,剧烈抖动着,一张苍白的脸清清楚楚被图像捕捉到,满是冷汗。
“……他的脚腕还有伤,”
上将的脸色几乎要和视频中Beta的脸色一样苍白,声音像是从喉头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挤出来一般,嘶哑痛苦,
“他的脚腕还有伤,他们居然这么打他……”
“长官!”凯德从未见过上将如此失态的模样,不由重重心惊。
即使是在战场上同奥里昂人对上的时候,九死一生的时刻,他都从来没见过上将哪怕有一秒钟脱离理智的时候。而眼下面前这位Alpha浑身散发的攻击性信息素,简直和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没有半分区别。
视频里,时南秋被打的那一棍让他再无半点反抗的能力,整个人如同一张残破的白纸,被轻易地拖进那辆漆黑的改装车里。而那个Alpha则捡起挣扎间掉在地上的通讯器,低头编辑了什么后随手扔到了草丛里。随即车子扬长而去,消失在视频画面中。
7点25分。
他们打了他两分钟。脸上一下,脚腕上一下,拉扯间的粗暴举动数不胜数。
甚至不用再继续追踪那辆车接下去的轨迹,联邦安全局这套做派大张旗鼓,像是根本不怕被查到,就等着他上门一般。
刚要跨上悬浮车,凯德中将突然拦到了面前。
“让开——”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跟从多年的亲卫军官,凯德毫不怀疑自己会因为这个阻拦的动作而立刻死在Alpha手下。
“长官!”尽管知道景上将救人心切,可他终于还是找到机会把这件更加紧急的军务汇报出来。
“出事了!刚刚接到的机密情报,南十字星区的驻军,公开叛变了!”
上将跨上悬浮车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