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泪水之城 ...
-
墨心站稳身形，拭去脸上的水珠，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传说中的“泪水之城”。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墨心看清了他们所处的正是一个开阔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三尊高大的石雕，成为了整个空间的焦点。
左侧是一位老妇人，她微微佝偻着身躯，双手交叠拄着一根造型古朴的法杖，她面容慈祥却带着历经沧桑的皱纹，目光深邃，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秘密。
右侧则是一位身形高瘦的年轻人雕像。他站姿笔挺，戴着一副精致的单边眼镜，镜链垂落，显得一丝不苟。唇上两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为他年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老成与精明。他的一只手插在衣袋里，另一只手摊开，里面躺着几枚奥赛，目光锐利地望向远方。
而居于两者中间的，是一位端坐在石椅上的男子。他气质儒雅沉稳，戴着一副圆形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睿智。他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膝头摊开着一本书籍，仿佛刚刚从阅读中抬起头来。他的坐姿放松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仿佛是这座城市的灵魂与核心。
这三人中，墨心认出了左侧的那位老妇人，那正是年轻一些的阿什瓦。
其余两人，她抬头看着他们的面容，陷入沉思。
广场上偶有行人匆匆走过。他们的穿着也与地表世界大相径庭。无论男女，大多穿着精致优雅的贵族服饰，他们大都打着伞或身着厚实的亚麻外套，以抵御这永不停歇的雨水。
脚上则穿着齐膝的靴子或高跟鞋，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行人们步履匆匆，彼此间少有交谈，沉默地穿梭在雨幕与昏黄的光线中，如同这座城市本身一样，带着一种被雨水浸透的沉默与哀愁。
墨心拍拍索拉瑞斯的胳膊，示意他看这些雕像。
“嗯，阿什瓦。她应当是泪水之城的创始人之一。”索拉瑞斯抬起头看着那三座雕像，雨水顺着他银白的发丝滴落。
“那另外两个人是谁？”墨心若有所思地问道，随即想起什么，拉开背包的拉链，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对了，这是我在城主府发现的密信，我把它抄录下来了。你看看能不能破解其中的内容。
就在索拉瑞斯接过纸条的瞬间，躺在地上的罗莎琳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索拉瑞斯迅速将纸条收进口袋，转身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位刚刚苏醒的贵族小姐。
罗莎琳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当她的视线聚焦在索拉瑞斯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上时，双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轻柔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是您……从那些歹徒手中救了我吗？”
“很抱歉，他就是歹徒之一。”墨心站在一旁，忍不住出声打破她的幻想。
罗莎琳循声望去，在看到那绑架她的罪魁祸首的瞬间脸色骤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眼看着又要晕厥过去。墨心及时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了几下：“省省吧，这套把戏对我没用。”
墨心直视着罗莎琳惊慌失措的眼睛，揪住她的领口，单刀直入地问：“听着，霍姆伍德的女儿，我现在没兴趣跟你玩这些无聊的桥段。告诉我你的名字，在你父亲的书房里找什么，关于泪水之城，你到底知道多少？”
罗莎琳刚刚起了红晕的脸颊被墨心吓得苍白无比，她结结巴巴地张口：“罗莎……琳，我就是为了找……找泪水之城才潜入父亲的书房，泪水之城……我就知道这么多。”
墨心看出从她这里暂时问不出更多信息，便松开了她的衣领，语气带着几分讽刺：“那就恭喜你得偿所愿了，罗莎琳小姐。欢迎来到泪水之城。”
只见听到这话的罗莎琳脸上突然焕发出异样的神采，方才的恐惧与怯懦一扫而空。她猛地站起身，不顾细雨淋湿她的衣裙，欢快地冲进雨幕中，张开双臂旋转着，大声欢呼：“我终于来到泪水之城了！我真的来到泪水之城了！”
墨心双手叉腰，望着这一幕无奈地摇头：“我真搞不懂这些贵族都在想什么……”
她转过头，发现索拉瑞斯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罗莎琳远去的身影。
“怎么了，歹徒先生？她还有什么问题吗？”墨心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她隐瞒了一些事情。”索拉瑞斯的视线依然追随着那个在雨中雀跃的身影，低声吩咐道，“去取一根她的头发，以后或许能用得上。
“遵命，公主殿下。”墨心忍不住揶揄道，“您怎么不亲自去取呢？”
“我不喜欢与其他人有肢体接触。”索拉瑞斯淡然回应。
墨心做出一个无奈的摊手，快步追上罗莎琳，利落地从她头上取下一根金色的长发，小心地收进背包的夹层里。
这个举动换来罗莎琳的一个白眼，但她却出人意料地向索拉瑞斯的方向行了一个优雅的告别礼：“英俊的劫匪先生，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我怀疑蓝湖的水把她的脑子泡坏了。”墨心看着远去的罗莎琳，摇了摇头。
这时，雷内也从湿漉漉的石板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泪水之城。”墨心拉住小男孩的手，“我们先找个旅馆把你安顿下来，顺便打探些消息。”
她说着，牵起雷内，带着索拉瑞斯，朝着不远处一盏在雨中散发着温暖光晕的旅馆招牌走去。
前往旅馆的路上，是与镜双城地表世界截然不同的景象。
街道宽阔，地面由切割整齐、打磨光滑的深灰色石砖紧密铺就，历经岁月，砖面已被行走的脚步磨得温润，映照着上方投下的微光。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石质建筑，它们并非粗犷的巨石堆砌，而是呈现出一种精巧而统一的风格。墙体大多由浅褐色或灰白色的石材建成，表面雕刻着繁复而流畅的几何纹样，显得古朴而雅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镶嵌在石墙上的巨大玻璃窗。它们并非透明无色，而是带着淡淡的烟灰色或琥珀色，使得橱窗内的陈设显得朦胧而神秘。玻璃表面，用纤细的黑色铁丝巧妙地扭曲成各种图案。
每隔一段距离，便矗立着一盏造型优美的铁质路灯。灯柱修长，同样装饰着镂空的卷草纹，顶端托着磨砂玻璃的灯球，从中散发出稳定而昏黄的光芒，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一圈圈温暖的光晕。
而这座城最独特的，便是那无处不在的“雨”。细密、连绵的雨丝无声地从穹顶飘落，并非滂沱大雨，而是如同永不停歇的薄雾，轻柔地浸润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雨水顺着建筑的斜坡屋顶流淌，在屋檐下形成串串珠帘，滴落在石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发出淅淅沥沥的、催人入眠的单调声响。这雨仿佛承载着某种化不开的忧郁，让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片潮湿而悲伤的氛围之中。
—
推开厚重的木门，旅馆内的温暖空气顿时驱散了外面的寒意。墨心举起无痕之杖，轻轻一挥，水元素顺从她的意志，将她身上以及衣衫上的水珠尽数剥离。她随即转向雷内，法杖在他头顶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那些浸透他衣衫的雨水便如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沿着杖身汇聚成一颗晶莹的水球。
"这座城，一直都这么潮湿吗？"墨心一边说着，一边将水球轻轻一弹，它便炮弹般射出门外，在湿滑的石板路上溅开一朵水花。
“恐怕确实如此，尊贵的客人。”一道古板而温和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说话的是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戴着与广场中央雕像如出一辙的金丝链条眼镜，周身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息。“泪水之城，终年沐浴在这永恒的雨幕之中。”
“我们开一间房，需要多少奥赛。”墨心掏出钱袋，看着那儒雅的中年人。
“不必破费，小姐。在泪水之城，您的一切所需都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柜台后的中年人回答。
"那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劳动作为交换吗？"墨心谨慎地追问。
儒雅男人摆摆手：“同样不需要。在这里，您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您想做的事。”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只需注意，不要做出抢劫、伤害他人等违背其他居民意愿的行为，那将会把您驱逐出城。”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读音，像是在提醒这些新来的访客。
真是个奇怪的城市，墨心
一直沉默旁观的索拉瑞斯突然开口，声音在温暖的旅馆内显得格外清晰："关于这座泪水之城，你知道些什么？"
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从背后的柜台上拿出两张歌剧院的票递给他们：“去欣赏一场歌剧吧，你们想要的答案都在那里，泪水之城没有秘密。”
“我们真的要在卡扬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悠哉悠哉的去听歌剧吗？”难以置信地盯着上面漂亮的字迹。“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们吗？”
回应她的只有那柜台后温和而固执的沉默。
突然，她手中的票券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索拉瑞斯仔细端详着票面上的信息，唇角微扬："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欣赏这场旅店老板极力推荐的艺术盛宴吧。"
“可是卡扬……”
“一时半会儿死不掉。”索拉瑞斯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墨心与他对视片刻，最终无奈地摊手：“好吧，现在也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让我们去聆听这场神秘的音乐会。雷内，你就乖乖地呆在旅馆里。”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直沉默的旅店老板再次开口：“先生、小姐，容我提醒，您们或许该先去歌剧院旁的裁缝店看看。只有得体的着装，才能获准进入歌剧院。”
墨心双手叉腰，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说先生，您直接把所有秘密告诉我们不好吗？何必让我们这么折腾？”
回答她的依然是旅店老板温和而坚定的沉默
“好吧好吧，”墨心叹了口气，“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歌剧，能告诉我们泪水之城的秘密。”
她拉起索拉瑞斯的手腕，重新踏入外面的雨幕中。无痕之杖在她手中轻巧地旋转，随后竖直举起，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一个无形的穹顶，雨水顺着看不见的伞缘流淌，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这场雨，似乎永远都不会停。”墨心轻声说，目光穿过雨幕，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歌剧院轮廓。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泪水之城
，还差 